現在的情況根本由不得衛宏答不答應,衛宏只能硬着頭皮上:“小姐的難題還算中肯,不過衛某有言在先,要錢沒有,要命不給!除此之外,只要你們提出的難題在我的接受範圍之內,我都能應允。”大丈夫能屈能伸,辦了錯事,就要承擔責任。
“好!有擔當!”粉衣女子對衛宏的態度很滿意,又抖了抖手中的臭蟲,面帶笑意,輕言道:“你只要把這個臭蟲吃掉,你就算是過了我這關。”這粉衣女子是典型的笑裡藏刀,口蜜腹劍,表面上沒有絲毫的危害,可實際上隱藏的殺傷力,在場之人沒有人能比得上她。
我去!我特麼擼一管給你喝行嗎?當然,這只是衛宏心裡的吶喊。衛宏長這麼大還沒吃過蟲子,前世的時候,看人家吃蠶蛹、蠍子等昆蟲,吃的津津有味,衛宏就沒來由的想吐。雖說人類是大自然金字塔最頂尖的生物,這個世界很少有人類不能吃的東西,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口味和喜好。衛宏的口味在整個人類之中就屬於比較刁鑽的,無論是什麼東西,必須要長得好看才能下口,且無論是什麼東西,不吃頭尾。像昆蟲這種節肢動物,莫說吃,多看一眼都頭皮發麻。衛宏由衷的佩服這個粉衣女子,一出手就直接掐住了衛宏的命門。
看着被吊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的臭蟲,衛宏心裡就發慌。以前無論是和孫子航鬥法,還是後來面對唐太宗,衛宏都沒有這麼大壓力,天不怕地不怕的衛宏,今天倒是被一個小小的臭蟲給難住了。
見衛宏看着臭蟲發呆,粉衣女子很是得意的一笑:“怎麼,你不敢吃?若是不吃的話,那你便跪下給璇青姐姐磕頭認錯,如何?”
衛宏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自顧自的坐了下來:“衛某自杭州赴考,僥倖得中鄉貢,後因中風不起,而負仕途。數年間,衛某糟糠不惜一切代價,在世人各色目光中照料衛某,幸蒙天眷,賜衛某於鴻福,纔算身體康泰。而這期間糟糠之辛勞衛某是看在眼裡,痛在心上。盡以糟糠針線活計維生,吃的是清水粥,咽的收市菜。可衛某深知一點,便是日子再難,糟糠亦無棄衛某於不顧之念。或許在諸位心裡,衛某命如螻蟻。可我的女人把我當靠山。衛某又豈能輕易折腰?”
婉娘對衛宏的好,在衛宏不加渲染的說出來時,確實頗令人感動,可真正讓他們震撼的卻不是那哀婉、纏綿的夫妻瑣事,而是衛宏最後那句‘我的女人把我當靠山,衛某又豈能輕易折腰?’悄無聲息撥動着懷春少女那根未經人事的心絃。誰家少女不懷春,誰家少女不癡夢。包括這幾位千金小姐也不例外。不管騎着白馬來的是不是王子,但他得有爲自己撐起一片天地的擔當!而衛宏的話,似乎正暗合了少女們的心思。貧賤不屈志氣,富貴不忘糟糠!是幾位千金小姐首次在內心對衛宏的評價達到高度統一。
衛宏說的真切,幾位小姐也聽得實在,一時間,整個房間內靜如子夜。粉衣女子儘管刁鑽,可她也是一個女人,也會有欣賞的目光。好在還有李璇青之事作爲籌碼,否則真不知該如何打破這尷尬的局面,行至衛宏身前,微微欠身,算是行禮:“衛公子莫怪,小女子方纔是與衛公子開個玩笑。若是衛公子已準備妥當,那小女子就出題了!”儘管有了之前的感動,可李璇青到底是他們的大姐姐,義之所在,就不能對衛宏心軟。本就意在爲難衛宏,所以壓根沒給衛宏插話的機會,隨即便進入正題:“聽聞衛公子鄉貢出身,想必是學識淵源,小女子正有一難題,請衛公子賜教!”
衛宏抱拳回禮:“請!”
粉衣女子,淺踱幾步,不緊不慢道:“佛說,衆生以十事爲善,亦以十事爲惡。敢問衛公子,何等爲十?”
若是紫衣女子提出這題,衛宏自當不存疑惑。可這粉衣女子方纔還讓自己吃臭蟲,轉眼間就有了佛教信仰,着實亮瞎了衛宏的氪金狗眼,可這也正好說明衛宏果然沒看錯,這女子看似人畜無害,實則刁鑽古怪,好在衛宏爲人清明,習慣在工作之餘,衆覽百家學術,以達修身之目的。否則還真回答不了這粉衣女子的話:“身三、口四、意三。身三者,殺盜淫。口四者,兩舌、惡口、妄言、綺語。意三者,嫉恚癡。如是十事,不順聖道,名十惡行。是惡若止,名十善行耳。”
對衛宏的對答如流,粉衣女子倒是頗爲意外:“小女子斗膽,敢請衛公子再解一題!”
雖然算不上過目不忘,可大體還能記個框架,倒也讓衛宏有恃無恐:“但說無妨!”
得衛宏應允,粉衣女子微皺的眉頭,驟然開朗,似遇知音:“人生八苦,生、老、病、死、行、愛別離、求不得、怨憎會。如何無我無相,無慾無求?”
衛宏爲自己倒了一杯茶,卻沒有急着喝,舉杯於鼻前輕嗅:“愛別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無是類。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
粉衣女子剛敗下陣來,紫衣女子便迎頭趕上,沒有給衛宏喘息的機會,同樣是佛學偈語,紫衣女子的問題則更有深度:“有業必有相,相亂人心,如何?”
衛宏抿了一口茶,任由茶香穿透着神經:“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
從衛宏答上第一題開始,紫衣女子便知衛宏不是僥倖,如此深奧的佛學偈語更不可能瞎貓撞上死耗子:“想不到衛公子對佛學亦有涉獵,小女子甘拜下風!”
見衛宏連闖兩關,一旁的綠衣女子非但沒有着急,反倒是輕哼了一聲,就急切的性格而言,不難看出她顯然沒有前兩位的學識造詣,不過能入李璇青法眼的又豈是等閒之輩?
“衛宏,我有幾道算數題,你若是答得對,我們自不與你計較,若你答的不對,便聽憑璇青姐姐的安排,如何?”
算數題!?給一個商人提算數題。看上去有點關公門前耍大刀的味道。衛宏聽得真切,並沒有懷疑自己的耳朵產生幻覺,倒是十分警惕,越是自己瞭解的東西,便越容易大意,在這一點上衛宏可謂是牢記於心,算術題最大的優勢也是最大的劣勢,一道題可以有很多種算法,但答案卻只有一個。衛宏當下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請小姐出題!”
綠衣女子踱着小步,朝衛宏走來:“波平如鏡一湖面,三尺高處出紅蓮。亭亭多姿湖中立,突逢狂風吹一邊。離開原地六尺遠,花貼湖面像睡蓮,問湖水在此深若干尺?”
“深四尺五寸!”不足三米的距離,在對方提問時便朝己方走來,而衛宏計算出結果時,對方竟還在一米開外。果然不負商人的計算天賦。
綠衣女子微微一驚:“不錯嘛,還真有兩下子!請聽下一題,一根竹子,原高一丈,一陣風將竹子折斷,其竹少恰好抵地,抵地處離竹子底部四尺遠。問折斷後的竹子有多高?”
綠衣女子話音剛落,衛宏腦子裡便瞬間組成了計算公式,不消片刻便有了答案:“高四尺餘兩寸!”
看着衛宏那漫不經心的模樣,綠衣女子心中不禁疑惑,這也太快了吧?自己可是花了足足一天才做好的四道題,轉眼間衛宏便已連攻兩題。對題目的難度綠衣女子是可以肯定的,但衛宏的計算速度着實讓她驚訝,不禁激起了綠衣女子的好勝之心,完全將李璇青之事拋諸腦後:“樹根下有一蛇洞,樹高十五米,樹頂有一隻蒼鷹,它看見一條蛇迅速向洞口爬去,與洞口的距離還有三倍樹高時,鷹向蛇直撲過去。如果鷹、蛇的速度相等,鷹撲擊蛇的路線是直線段,請說出,鷹向何處撲擊才能恰好抓住蛇?”
這道題衛宏回答的速度顯然要慢了一些,不過,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完成計算和複查,由此可見衛宏的計算能力是何等強悍。五分之一柱(古代燃香計時並不準確,這裡採取廣泛的一炷香十五分鐘計算,五分之一柱香,即三分鐘!)香之後,衛宏便有了答案:“蒼鷹朝着離樹根處,蛇的運行線路上二十米的地方撲過去即可。”
也不管衛宏答不答應,綠衣女子竟自又出一題:“有一棵古樹直立在地上,樹高兩丈,粗三尺,有一根藤條從根部處纏繞而上,纏繞五週到達樹頂,問這根藤條有多長?”(注:古樹可以看做圓柱體,樹粗三尺指的是圓柱底面周長爲三尺。一丈=十尺)
爽朗的聲音響起時,再一道難題被衛宏攻破:“藤長二十五尺!”
儘管想破腦袋的難題被衛宏一一攻破,綠衣女子依舊是嘴不饒人:“哼,好你個衛宏,果然有些本事,今兒個本小姐便暫且饒過你,且看璇青姐姐如何發落吧?”
這特麼還敢再黑點麼?還能再無恥些麼?到頭來還是罩着個罪人的帽子,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對此,衛宏早有預料,這幾位不名身份的千金,風風火火的要爲李璇青討公道,可無論她們怎麼鬧騰,事件的主角還是李璇青,只有她纔有決定權。
其實,在昨夜強吻李璇青之後,衛宏便心存歉意,不管怎麼說李協和都對自己有知遇之恩,而李璇青不僅是他的掌上明珠,更是自己的大姨子,儘管她冤枉了自己,也只不過是不明前因而已。倒是自己選擇了這麼個激進的方式來報復李璇青無意的冤枉,有些過火了。當即對一直沒有說話的李璇青抱拳行禮:“大小姐,如今,罵也罵了,罰也罰了,你的氣也該消了吧?”
已經過了三關,還剩一關,這些娘們看似腐女,實則烏龜有肉都在肚子裡。一個比一個精,儘管這三關,讓衛宏浪費了不少腦細胞,還是堅持了下來,只剩下李璇青的一關了。本就心存悔意的李璇青此時哪裡還會爲難衛宏?只是那高傲的外表,至此還是不肯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