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回黎笙,官長鈺一個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心中想着玉傾顏方纔的態度,不自覺的輕笑了起來。
女人到底是女人……
在心中如此想着,官長鈺擡眼看向了天上的一輪明月。
若要說虛僞,只怕沒人比自己更加虛僞了吧?
低下頭來,他擡手,撫上了自己的胸口:你都知道了麼?那便知道了吧。
回到賞時居的時候,官長鈺直接來到了自己的書房。只是剛坐下,身後便悄聲無息的站着那名神秘人。燭光抖了抖,官長鈺與神秘人的影子也跟着晃了一下。
“久聆詩的下落查到了麼?”
沉默了一會兒的官長鈺忽然問道,男子慢慢走到他的前面,隨後便搖頭,聲音沙啞的道。
“沒有。玉傾吟最近暗中與五皇子走得很近。”
聽得男子這麼一說,官長鈺一手放在桌子上,撐着自己的太陽穴,便細細的回憶了一下。
“是他……”
溫眸微眯,官長鈺記得四公主下葬時,他那時候扶了一把玉傾顏。那個氣質陰鬱的男人,一直都沉默不語,也沒有任何的動向
。
“對,我特地查了一下他。他宮裡,有個地宮,裡面有很多金銀珠寶。而且地宮裡還有個通道,是直接通向皇宮外的。他還與丞相走得很近,很有可能,他們兩人聯手了,玉傾吟不過是他的一個踩腳石,用來對付九公主的。很有可能,久聆詩就是被他暗中派人抓去的。”
聽得他這麼一說,官長鈺卻是笑得有幾分深了,也有幾分失真。
“既然如此,那就暫時不要去查了。該來的,總會來的。女皇那邊的動向怎麼樣?”
“女皇這邊沒有什麼,安插在這裡的眼線,也都在前陣子撤除了。不過,華大人說……昨晚他不小心探了一下女皇的脈搏,女皇的脈象表明,女皇將在三五年後,可能會一病不起。似乎是她寢宮內,有什麼慢性毒藥在侵蝕着她。然而,華大人發現自己並沒有這種跡象。”
男子本以爲官長鈺聽到這個消息會很驚喜,然而他只是很平靜的放下了手,然後站了起來。
還要三五年麼……
驟然回想起玉傾顏去年叫自己幫忙做耳墜,他在轉身走向窗戶的一瞬間,忽然笑得深沉。
三五年太久了,想來,女皇看來還是沒怎麼帶那對耳墜。如此,他得加快進度了,廣客樓那邊的動向太明顯了,他們在挑撥玉傾顏與自己剛剛建立起來的感情,而且,又派了一個人,更加接近皇湘陽了。
“下次公主出宮時,安排公主與其他兩個人見面。至於宮裡的……是時候讓公主知道些真相了。”
說罷,他才走到了神秘人的跟前,隨後便瞧着他黑紗後面的眼睛,語氣略帶幾分寒氣的道。
“恨她麼?”
淺淺的問着,官長鈺似乎在問着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男子沉默了一會兒,隨後便堅定的點了點頭。
“沒有愛,便無恨。”
官長鈺輕飄飄的的說着,便走過他,往自己的寢房走去。男子轉身,看向官長鈺的背影,忽然就低下了頭。
恨麼?愛麼?
如今都走到了這一步了,這些,還重要麼?官長鈺公子,你不是早就丟棄了這些了麼。
他有時候在想,官長鈺的欲到底是什麼……他如謫仙一般,卻又全盤操縱着一切,從小謀到長大,到底也是爲了什麼?
他曾經去查過官長鈺的身份背景,可什麼都沒查到……
若非這個少年說出來,別人要從他的身上查到點什麼,還真是難如登天……城府深到他都不知道這個少年在想什麼,下一步的計劃又是什麼……
可正是如此,他才選擇跟了他呢。
兩個多月之後,再沒有人提起宗正府的那場大火。上朝的日子繼續,上個月芷溪關探子告急,聲稱平原將軍似乎有叛變之心
。
女皇連夜派陳旭驍將軍快馬加鞭去芷溪關查探事情的真實性,一個月之久,卻是半點音訊都沒有。
然而昨夜從芷溪關有捷報傳來,說平原將軍確已反叛,然而卻不是投靠蠻子,而是投靠了西鳳。
而且據女皇安插在西鳳與晉元王朝的探子口中得知,西鳳與晉元已經暗中聯手。王朝內有奸細已經與兩朝聯手。
一向居高自傲的女皇,一夜未睡。
第二日大臣們在朝堂上等了許久都未等來這位風華絕代的女皇陛下,後來女皇的內侍官恆軒來宣佈女皇身體不適,今早早朝取消。
玉傾顏走出大殿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老高,有些刺眼,真走着走着,忽然聽到身邊有一些大臣在小聲議論着。
“女皇陛下今早已經讓風南傲將軍出征了,帶了十萬大軍呢,好似是說西鳳與晉元有反叛之心。”
“可我聽說是平原將軍被西鳳與晉元聯手給抓去了,女皇讓風南傲將軍帶大軍去說要討回平原將軍,不放人就發起戰爭。”
“這戰爭一旦打起來,遭殃的又是老百姓,哎。”
幾個人邊議論邊走遠,玉傾顏慢慢走着,心底莫名的升起一股濃重的沉悶,壓得她有幾分喘息不過來。
“九妹,今日可有空到皇兄的步陽宮一坐?”
正在心中想着剛纔幾位大臣的話,忽而身後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玉傾顏一驚,轉身,便發現是從未與她說過話的五皇子,玉傾煬。
玉傾顏正想着找個藉口推辭掉,卻不想他忽然就拉起玉傾顏的手,不容置疑的帶着她往另外一條道上走去。
“五皇兄……今日怎麼忽然想到與我聚聚?”
走了幾步,玉傾顏極大不自在的抽回自己的手,語氣略帶疑惑的問道。
縱然是陽光萬丈,玉傾煬的氣息也陰鬱得嚇人。走在前頭的他,笑了一下,隨後便道。
“難道九妹就不想知道……殺掉四姐的真正凶手?”
玉傾顏聞言,心底似乎有什麼震盪了一下,但她還是低低的回覆着玉傾煬,語氣有幾分冷淡。
“似乎與我無關。”
玉傾煬扭頭,看了她一眼,陰鬱的雙眸裡,有玉傾顏說不出的詭異之感。
“五皇兄有什麼話想說,就直說吧。”
努力剋制心中的不好預感,玉傾顏平靜的說道。
“先去我宮裡吧。”
說着,他的步子加快。玉傾顏跟在他身後,總覺得今日他叫自己來,彷彿沒有那麼簡單。不過,所謂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麼,儘管放馬過來。很快她就到了五皇子的步陽宮,步陽宮內玉石臺階,雕花倚欄,有山泉水木,無盡延綿的遊廊,還有恢弘大氣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