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皇宮的時候,已經日落西山。
玉傾顏回到宮中本想喊久聆詩的,然而卻在喊了一聲後,纔想起她已經消失許久了。叫來莫諭,玉傾顏吩咐讓他將春上閣的三位公子找來。
而另一方面,又叫人去給黎笙準備房子,也是在春上閣內,上次她看了一下,春上閣還有一個空置的院子,叫忘憂居。
忘憂居……忘憂居……希望黎笙也如此吧。
其實把黎笙帶回來,玉傾顏心中有很大的顧慮。若是那樣的事情再來一次……會怎麼樣,不過玉傾顏最後還是想通了,這個少年纔來,對自己無任何感情,如果發生什麼,也不會代替自己死的。
再者,自己有長鈺身後的人……想到長鈺,玉傾顏不自覺的有些迷茫。
長鈺口口聲聲說喜歡自己,要陪着自己……也許,不過是利用。
心中有些失落,玉傾顏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就是所謂的深宮生活麼,爲什麼每個人都活得那麼不單純呢。連最令女人嚮往的美好愛情,也會因爲陰謀而沾染上不堪的濁氣。
喚來的三位男寵都叫他們先去了食齋廳,玉傾顏才帶着黎笙移步到那裡。
明顯玉傾顏將黎笙帶進去的一瞬間,在座的三個男子,就都有些震驚。長鈺的震驚轉瞬即逝,而他看向玉傾顏的眸子,始終帶着溫情。忽然,玉傾顏覺得官長鈺好虛僞。
爲什麼他要這般虛情假意,爲了自己的目的,他不惜陷害,不惜利用……難道這纔是他的本性?
“公主,這是?”
率先開口的是皇湘陽,他的眼眸緊緊的鎖着表情羞澀的黎笙,似乎也極難相信,居然有人這般像伏華。
“他叫黎笙,是個孤兒,我看他可憐,纔將他帶回宮中的。”
微微一笑,玉傾顏讓黎笙坐在自己的身側,然後也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皇湘陽略有所解的點點頭,漂亮的雙眸,再次將黎笙上下打量了一遍。玉傾顏被他這種略帶敵意的眼神弄得有些想笑了。
“黎笙,這位穿紅衣的叫皇湘陽。呃,黑色衣服的是慕雲逸。白色衣服的是官長鈺。”
似乎有意將官長鈺留在最後說,玉傾顏卻是在目光停留在慕雲逸身上之後,就直接跳回了。從頭至尾,都沒看官長鈺一眼。官長鈺溫和的一笑,看着黎笙大大的眼睛,笑得高深莫測。
黎笙略帶害怕的低了低頭,隨後便小聲的道。
“黎笙,見過……三位公子。”
玉傾顏見他如此膽小,不禁輕笑了起來。
“既然來了這府上,以後當以兄弟相稱,別那麼拘束。好了,我們先吃飯吧,本宮今日餓得很。”
說罷,玉傾顏便拿起自己的碗筷,開始認真的吃着膳食。一場飯局,慕雲逸跟皇湘陽看了很多次黎笙。官長鈺始終低着頭,一個人邊飲酒邊吃着菜。
視線,至始至終,都沒有落在任何人的身上。
晚膳過後,玉傾顏滿足的放下碗筷,然後看向皇湘陽,笑着道。
“等下黎笙跟你們一起去春上閣,你們誰送他去忘憂居?”
本可以叫下人去的,但是想想,還是算了,黎笙第一次來,讓他們一起熟悉一下也好。
“公主……我跟長鈺一起吧。”
低着頭,黎笙忽然說道。玉傾顏微微一愣,看向了官長鈺。官長鈺卻也只是輕輕擡眸,看向了黎笙。那令人讀不懂的眸子裡映着燭光,更加深邃。
“既然這樣,那長鈺恭敬不如從命了。”
隨後,淡淡的一笑,官長鈺放下了手中的白玉酒杯。玉傾顏看了黎笙一眼,那眼神帶着懷疑。皇湘陽與慕雲逸對視一眼,隨後便心中有種明瞭的感覺。
玉傾顏點點頭,沒有做聲。
果然是巧合麼……可這若是長鈺安排的,那麼只能表明長鈺的智商很低好麼……那麼……到底是爲何?不過,長鈺擅長製造假象,這也不能說明,不是他故意安排的……他不是喜歡反其道而行之麼。
晚膳結束後,他們便各自回到自己的住處。四個人走在路上,十月的晚上很涼,偶爾會有冷風吹來。進了春上閣要分道揚鑣的時候,官長鈺沉默的帶着黎笙。
官長鈺八尺有餘的身高,與黎笙的身高比起來,實在是有一定的差距。
一身白衣,黑如綢緞般的長髮直垂腰際,令他從背影看去,就美得如一尊神一般。
兩人安靜的走了好一會兒,黎笙忽然走到了他的身邊,與他並排着走着。官長鈺始終沉默着不說話,看也沒看黎笙。
“你便是官長鈺?”
兩人並排着走了幾步,黎笙忽然笑着說道。官長鈺淡然的看着前方,依舊不說話。
“據說你很得寵?我看今日公主對你也不過如此嘛,甚至看都沒看你一眼。做人切不可這麼高傲且……城府也別那麼深……公主喜歡單純的人。”
語氣中略帶幾分諷刺,黎笙的臉上帶着幾分得意,官長鈺停了下來,總算扭頭看向了黎笙。
“夜深了,這條路上,最好少說話,不然,被不小心割掉了舌頭,長鈺就難跟公主交代了。”
嘴角掛着溫和的笑意,長鈺的眸子涼薄得令人感到有些虛無縹緲。黎笙帶着得意的小臉僵了僵,隨後,便冷冷的道。
“騙小孩子的把戲,少拿來騙我!”
“哦,就公主會被你這種虛僞的人騙到。怎麼,你是來幫皇湘陽的?今晚的作爲,便是故意讓公主懷疑我,是麼。有時間告訴你家主子,長鈺可沒閒工夫與你們玩這種小把戲。”
眯着眼瞧着黎笙,官長鈺一語中的。黎笙的眸子閃了閃,隨後便笑了起來。
“那又如何?主子可是知道你的任何底細,假意裝作武功很弱的事情,公主已經知道了,你還是想想,怎麼去安撫你那笨公主吧!”
笑意中滿是得意,黎笙的臉,在月色下顯得特別的興奮。官長鈺的眸子冷了冷,隨後他便恢復了正常。
“走吧。”
似乎並未將黎笙的話放在心中,他忽而如此說了一句。黎笙愣了愣,便冷哼了一聲,跟在他的身後,往忘憂居走去。官長鈺走在前頭,眸子一派的溫涼不變。只是,快到忘憂居的時候,他忽然輕笑了起來,超然脫俗之間,卻帶着無盡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