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在鄉下,此時正是收割時節,沈爸爸由於教書,沈媽媽工作,田裡的莊稼好在深知小蝦家情況的四個舅舅和阿姨,一起來小蝦家幫着收割。舅舅早上四點多起牀去山裡的田地幹活,早飯由阿姨送進山裡吃,上午十一點多回,用過午飯,休息下午睡,等日頭過些,到下午三點又出發去田裡。

今天恰逢週六(以前是五天半制),中午放學後,爸爸讓小蝦跟着上官磊去找媽媽,自己下午要去田地收莊稼。

等舅舅休息好了,沈爸與之一起去地裡,路過某某局時進去跟沈媽打個招呼,進去就見小蝦咧着嘴站在一棵紅葉楓樹下看上官磊拍籃球。已見西斜的陽光透過紅楓葉形成班駁的影子隨着風而晃動,偶爾吹落的紅葉輕飄落在紅土地上,原本長得都可愛的兩小孩子被周圍的紅襯得如畫中仙童,畫面和諧得讓跟着沈爸爸進來的哥哥揉眼睛,讓哥哥介懷的是弟弟從沒用這樣崇拜的目光看過自己。

上官磊見是沈爸爸走過來停了拍球,愣愣看着他。小蝦見球停了,便上前去搶上官磊手裡的球,搶到後樂呵呵的拍了一下,球因打在腳上滾開了,沈爸爸撿起球走過來,小蝦撲上去搶抱住球,沈爸爸笑着摸摸他的頭,轉身走進旁邊的平屋找沈媽。

沈爸與媽媽說完話後一起出來,媽媽拉過小蝦道:“小蝦乖,和哥哥跟爸爸去田裡玩。”

小蝦一聽可以去田裡玩,丟開手裡的球,點頭拍手:“好!”

“沈老師,你是去收稻子吧,也帶我家小磊去吧,讓他知道吃的米是怎麼來的。更讓他明白《鋤禾》那首詩的意義。”上官媽媽不知從哪個地方冒了出來。

“磊哥哥,一起去玩吧。”小蝦一聽也不管自己手髒,一把扯住上官磊的衣服來回晃。

“沈老師放心,我家小磊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沒事,我也知道上官磊很乖,那一起去吧,還可以幫我看着小蝦呢。”

“哦,好哦!磊哥哥走吧。”小蝦拉着上官磊往外跑。

沈爸爸在後面直喊別亂跑,快步追上了舅舅的隊伍,小舅舅很喜歡逗小外甥,一把抱起小蝦丟進三舅舅挑着的籮筐裡,小蝦樂呵呵,舅舅也故意晃幾下,哥哥見着眼紅,可自己是大哥怎能和弟弟一樣讓舅舅挑着走呢,被挑着走可是很幼稚的事,誰要啊?上官磊見小蝦衝自己樂,被感染的心情不錯。

一小時後,半山腰的田裡,與周圍田裡的鄉親打完招呼,舅舅和爸爸甩開膀子幹起活來,哥哥與在田間的其他同齡人結伴去田邊的溝渠裡翻泥鰍,小蝦興沖沖拉着上官磊圍觀。見大家翻得起興,小蝦也要脫鞋子進泥溝裡,哥哥攔着他不讓他脫,小蝦不肯,哥哥用懇求的目光看着上官磊,可上官磊覺得進去沒啥,所以不爲意,哥哥急得直衝沈爸爸喊,沈爸一看就明白小蝦的舉動,忙一把拉住,跟他說泥裡有蛇咬人。小蝦聽了只得蹲在旁邊看,可哥哥很壞,捧着堆稀泥朝他擠眉弄眼。上官磊見蝦哥翻來翻去都是泥巴並不見活物,也搞不清要翻的東西是什麼,不懂就問這是老師教的:“你們在翻什麼呀?”

蝦哥擡頭看了眼上官磊並不作答,其他夥伴互望望也不作答,在蝦哥心裡上官磊是外來人,開口說話都是老師倡導推崇的普通話,而且語氣文縐縐的,就連相貌也書生氣派。更讓蝦哥受不了的是上官磊的穿着,這人一天到晚乾乾淨淨,整齊不亂。跟自己這些鄉下孩子沒法比,比如鄉下孩子大多耳後直到脖子都留着黑痂,衣服除早上剛穿那會還能看清原顏色外,其他時間均沒特定色彩。上官磊不會像他和夥伴們一樣隨便爬路邊的樹,也不會像他們尿急隨便找個草叢就解決,也不會像他們玩些粗魯的摸俘虜遊戲,讓蝦哥最最不能“容忍”的是上官磊會隨時從兜裡掏出塊乾淨的手帕來,這是多麼矯情的舉動,綜上所述蝦哥覺得跟上官磊這種“公子哥”沒什麼可交際的。

蝦哥的不回答,上官磊只皺了下眉頭就過去了,可是一旁的小蝦不高興了,覺得蝦哥在欺負自己的“英雄”,小蝦冷哼了兩聲拉着上官磊去問舅舅要了把鐮刀割稻穗,撅着屁股的小蝦因手小,只抓住幾根稻穗,捏着手裡割到的稻穗邁着小短腿奔到打穀桶邊,往桶揮,穀子有抖落些,可落的方向不是桶內,而是小蝦身後,而且小蝦的行爲明顯影響舅舅的揮打動作,沈爸爸只得抱住他說多吃飯長大了接舅舅班,現在小蝦的任務是看着學,等學好了再來實習。

小蝦聽了扭着小身板不樂意,說要去割稻穗,沈爸沒法只得放他落地,一個勁的叮囑他小心別割傷了自己,小蝦直點頭,隨手抓過一把鐮刀遞給上官磊,上官磊生平第一次拿到鐮刀這種工具,盯着旁邊小舅舅的動作看了又看,手執稻穗比了好幾下,不敢真下手畢竟《鋤禾》詩自己記得,不能浪費是爸爸常說的話,特別是吃飯時,如果飯掉在桌上,爸爸都會讓他撿起來吃掉。小蝦見他如此,覺得機會來了,拍拍上官磊讓他看自己的動作,小蝦邊割邊做動作分解說明,爸爸和舅舅都在一邊暗笑,小蝦自己不就是小小半桶水麼,竟教起徒弟來了,不過見小傢伙極其認真的樣都搖搖頭在心裡樂呵。小蝦教了一遍,上官磊就比小蝦割得像樣了,小蝦見了覺得全是自己這個師傅的功勞十分得意,一不留神,用力過度,鐮刀割在小腿上,小蝦覺得腿疼,忙停頭看,見血直往外冒,嚇得定在那伸着腿不敢亂動,嘴裡只衝一旁的上官磊“呀呀呀”。

上官磊聽了聲音返過頭看他,看到他小腿上直冒血,一驚忙對沈爸爸喊:“小蝦割到腳了!”

沈爸見了忙抱起小蝦,放在田埂上,然後在田埂邊的一棵帶刺雜樹上摘了片葉子,放在手心裡來回搓,然後貼在小蝦還在冒血的腿上,一會便止了血,因爲受傷沈爸限定小蝦呆在田埂上,上官磊見小蝦傷了,也放下了手裡的鐮刀,從田裡抱了幾個草垛墊在小樹陰下的田埂上,扶小蝦坐在上面。

最小的舅舅割完大片稻穀走過來看了看小蝦的傷勢,颳了刮他的鼻子笑了幾句,然後用鐮刀割了稻穗根部較粗硬的杆子,動手做了個口哨,放在嘴裡吹,聲音很響很嘹亮,小蝦聽了伸手嚷着要,小舅舅再多做了幾個給小蝦和一旁的上官磊,哥哥被聲音吸引過來了,也嚷着要,小舅舅也給他做了,然後問他翻到幾條泥鰍了,哥哥晃了晃手說沒翻到。

“就知道你翻不到,看我的!”小舅舅拉着哥哥一起去田渠裡翻泥鰍。

小蝦坐在邊上看着自己的腳,小心翼翼的動了下,上官磊喝止,還低頭查看傷口,血沒再流。小蝦覺得無聊,用手指扯着田埂上的草泄悶,一隻綠色的小蟲子引起了小蝦的注意,小蝦一手按住,突的聞到一股十分難聞的味道,上官磊被薰得用手捂住嘴,疑惑的望着小蝦,小蝦抓起蟲子慢慢放進鼻子處聞,好臭!果然是這蟲子的臭氣,忙撒手,三舅舅在一旁見證全過程,衝小蝦笑:“打屁蟲你也抓!呵呵……”

其他舅舅也擡頭衝小蝦笑,小蝦皺着臉猛在稻杆上擦手。這時一隻深色小蟲從眼前晃過,小蝦覺得它長得有點像媽媽給自己生病時吃的蟲子,媽媽會用這蟲子放進雞蛋裡,然後燒熟了給他吃(土方,請勿試),小蝦眼見這蟲子彷彿見到一個燒雞蛋,兩眼發着綠光,可剛剛打屁蟲事件讓小蝦不敢隨便出手,隻眼睜睜的看着蟲子爬進了小洞裡面,小蝦垂着腦袋嘆口氣,上官磊見小蝦有點焉以爲他被剛的臭氣薰暈了,便掏出手帕抓過他的手,幫着擦擦,小蝦擡頭衝他甜甜一笑。

擦完手的小蝦順着上官磊的力道睡倒,將頭枕在上官磊的腿上,一臉幸福的朝天吹着稻穗哨子,偶爾與上官磊對視而笑。太陽越來越西斜,紅紅如魚鱗的雲規整的排在天上,整個大地也被染得紅彤彤的,一羣蜻蜓圍着田兩人飛舞,強勁有節奏的打穀聲催得小蝦慢慢閉上眼沉睡而去,田埂上兩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長老長,長長糾纏在一起……

上官磊覺得這刻內心非常寧靜,詳和安逸的感覺從心裡發出,溫柔輕撫枕在自己腿上的小臉,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陽光的照射,或許是不願與太陽分享此刻這令人溫暖舒適的睡顏。

上官磊懂事起就跟着爸媽在大山做建設,以前呆的地方比這裡更深山,沒有河,也沒什麼人家,上官磊天天跟在媽媽身邊,從會說話起,上官媽媽就開始教他讀書寫字,八歲上官磊所學按說足可上小學三年級,只是上官媽媽覺得拼音很重要,讓他從一年級上起,以前身邊沒有玩伴,每天面對的只有媽媽,所以在與人相處時不懂得如何交談與溝通,養成了很少說話的習慣,因爲這樣更交不到朋友,而小蝦是第一個主動靠近他、給他溫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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