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沈新坐上車後一直低頭不語, 秦磊幫他繫好安全帶,開車回家。

回到家,妝容精緻的杜惠正在擺菜, 杜惠一見兩人回來忙笑着說快洗手開飯了, 沈新似乎沒有聽到, 低着頭繼續往自己房間走, 秦磊上前攔住他, 拍拍他的肩,輕輕在他耳邊說:“先吃飯吧!”

一旁的杜惠見沈新異樣也上前來問:“沈新怎麼了?”

就連烏午也伸着舌頭圍着沈新哼哼……

沈新搖搖頭道:“我沒事!也不餓!我想先睡會!”

看着沈新踱進房,烏午在門掩上之前擠了進去, 杜惠不由的擡頭問秦磊:“沈新是不是病了?”秦磊並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說了一句吃飯。

吃完飯, 秦磊主動收拾碗筷, 讓杜惠去收拾行李, 然後早點休息。本就不喜歡幹家務活的杜惠高興的說那交給你了,站起身扭了扭腰嬌笑兩聲, 便回臥房忙自己的去了。

秦磊想熬點小米粥給沈新吃,在電壓鍋裡放進小米和半鍋水煮上,然後去洗碗,洗完碗,秦磊看了看電壓鍋上的時間, 覺得時間充裕想先洗個澡, 便走進自己臥房, 在衣櫃裡取出自己的睡衣, 當走到臥室內的洗手間時, 發現門是關着的,秦磊忽然想到家裡還有個杜惠, 只得出了臥室到平時沈新用的洗手間裡洗了澡,然後去廚房看了看粥,快熬好了,到冰箱取了冰糖,待粥煮好後,加入糖,盛了碗端着敲沈新的房門,敲了兩下,裡面並未傳來任何聲響,秦磊一轉把手,門沒反鎖。打開門,見沈新雙手抱膝,低着頭坐在牀頭髮呆,烏午趴在牀邊聳拉着腦袋望着小主人,秦磊上前輕輕踢了一下烏午,烏午見大主人進來了,便搖着尾巴出了房門。秦磊坐到牀邊輕喚小蝦,沈新擡頭,原本青春洋溢的笑臉此刻被憂鬱佔據,雙眼無神的望着秦磊。

“喝點粥吧,你從中午後就沒吃東西了。”秦磊端着粥遞到沈新面前。

“磊哥哥……”沈新壓抑一下午沒開口說話的嗓子此刻發出的聲音有些沙啞,沈新覺得喉處象哽了東西,後面的話說不出來只輕輕搖頭。

“你現在什麼事都別想,先吃東西!人餓着肚子的時候,容易亂想、瞎想,想問題容易鑽牛角尖。來!嚐嚐磊哥哥熬的小米粥。”秦磊學着廣告裡小孩子的聲調又說了句:“味美香甜甜!”可沈新似乎沒有聽到,沒給出任何反應,秦磊再用小勺舀了粥放在嘴邊吹了吹,遞到沈新眼前晃了晃,見沈新還是呆呆的,挑眉笑道:“這麼好吃的東西是不想吃呢!還是想磊哥哥餵你吃呢?”

秦磊見沈新還是沒反應,笑了笑將小勺放到沈新脣邊:“來!小蝦!張嘴!”

沈新呆呆的依言張了嘴,可將粥含在嘴裡時,腦子有些清醒了,十分不好意思,窘得去搶秦磊手裡的粥,秦磊笑着躲開,再舀一勺遞給沈新,說:“乖!張嘴!”沈新紅着臉只說自己吃,秦磊笑着將碗遞給他,然後伸手揉揉沈新的頭髮。

沈新將粥喝完,秦磊又去盛了一碗。吃完兩碗熱粥的沈新,身體暖暖的,精神也好了不少,心理也不那麼憋得難受了,原本暗淡的雙眼此刻帶上了點星光,抱得有些僵的雙膝,不由的伸直了活動兩下,秦磊見他眉頭舒展,接過空碗站起身來對沈新說道:“去洗個澡,洗完什麼事煩惱都沒了。”

沈新仰頭衝秦磊扯着嘴笑笑,然後乖乖的從衣櫃裡找出睡衣去洗澡,秦磊端着碗,出到客廳,就見杜惠坐在沙發上,杜惠一見到他就起身奔過來,拉住秦磊的手臂嬌羞無限,媚紅着臉說:“你快去洗澡吧!”

“我洗過了!”秦磊有些不自在的掙了掙。

“……那我們早點休息吧!”杜惠輕扯着秦磊就要往臥室去。

秦磊頓了下,定住腳打量身前的杜惠,發現她一改平日遮得嚴實的短袖睡衣睡褲,換穿着件粉紅吊帶半透超短睡裙,身上灑了不少香水,原本清新的香水味聞起來過於濃烈,眉目話語間盡顯溫柔嬌媚,可秦磊不知爲何生出一種莫名的寒意,忙不動聲色的掙開杜惠說道:“你先睡吧,明天大早你還要趕飛機呢!我還有話要跟沈新說,晚上就跟他一起睡!”

“磊……我……我想我們可以了!明天我就要回去,我們今晚……”杜惠鼓起勇氣說着自己的想法。

“我先進廚房把這個碗洗了!”秦磊打斷杜惠的話,徑直掙開奔進廚房,杜惠鍥而不捨的跟了進去,擋住秦磊,從他手裡搶扯着碗說我來洗,秦磊說不用,還是我洗……兩人就這樣你爭我搶,只聽“叭”的一聲,碗摔在地上粉碎。兩人均呆立一旁看着地上的碎碗,秦磊忽覺得壓在心頭石頭碎了,一陣輕鬆,而杜惠心頭一緊,有種不好的預感襲來……

“剛剛什麼聲音?”沈新着平角褲衩奔了過來,剛沐浴完還帶着水氣的肌膚在燈光下顯得瀅潤光澤,黑漆溼亮的頭髮零亂搭在額頭,潮紅的雙頰加上媚豔的脣,讓沈新顯得格外媚人,秦磊不由呼吸一窒,深吸口氣道:“只是一個碗被打碎了,你頭髮還沒幹,快去吹乾!”

“哦!”沈新揉揉頭髮,傻笑一下又奔回洗手間吹頭髮。

“你也去睡吧!”秦磊對發呆的杜惠說道。

杜惠沒有回話,只呆呆的走回臥房,關上門倒在牀上,眼淚順着眼角流下……

與秦磊第一次見面是初中開學的時候,當時老師要求每一個同學上臺自我介紹,同學們均上臺說自己的名字,愛好,特長等等,杜惠記得當時秦磊上臺,只簡潔的說了一句,我叫秦磊。那時杜惠覺得秦磊雖然長得好看,但爲人孤僻且高傲,對人態度又臭屁了,因此對秦磊十分不待見,後來又知道秦磊是個沒爹沒媽的孩子,對他更是輕視,還和其他同學在後面指着秦磊竊竊私語。

後來秦磊成績總是年級第一,而且秦磊只上了兩年初中就升高中,兩年高中考大學,高考還是縣裡的狀元,考的大學也是國內有名的重點大學,杜惠因此對長得英俊又表現卓越的秦磊生出愛慕之心,當然還有很多女生跟杜惠一樣對秦磊上心,但秦磊是出了名的冰山,對誰都冷冰冰的。

好在杜惠的父親是縣長,杜父十分看好秦磊,也明白女兒心思,當時秦磊外公是鄉長,秦磊的舅舅也在鄉政府工作。杜父就時常帶着杜惠去秦磊外公家“談工作”,秦磊的外公猜出杜鄉長的想法,也想攀上杜父這顆大樹,不動聲色的幫兩人制造獨處的機會,可效用不大。

直到有一天,秦磊的小表弟到山裡採了些三月泡,拿給杜惠和秦磊吃,秦磊抓了幾顆含在嘴裡細細品味,臉上漸漸掛上不明意味的笑容……杜惠見秦磊吃得這麼開懷,當着面也揀出兩顆三月泡,忍着嫌惡,面上裝得十分愉悅的仰頭吞下,由於吃時沒注意,三月泡的汁水沾在下巴處,杜惠不由的伸出舌頭舔了舔,等杜惠舔乾淨後發現秦磊的目光一動不動的注視着自己,然後笑着對杜惠溫柔道:“還有很多,你慢慢吃!不急!”

杜惠對秦磊突來的變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在秦磊溫柔的微笑下,杜惠再吞了好幾顆三月泡,回家後杜惠吐得十分慘烈……原來杜惠打小就有潔癖,對吃用的東西十分挑剔,不喜歡別人坐自己的牀,碰自己任何東西,最討厭肢體接觸,就是出門逛街,也會在兜裡揣上一條小帕子隨時用來捂鼻子……

不過這頓三月泡吃後的結果讓杜惠非常欣喜,那就是秦磊對自己的態度有所轉變,竟會主動帶自己出去遊玩,有時秦磊帶她上山去採三月泡,有時帶她去捏葡萄,還有時帶她去欣賞剛出生的小豬……幸好秦磊不是長期呆在農村,以上事件均只做過一兩次而已,要不然杜惠早就精神崩潰了,因爲杜惠討厭鞋子上沾滿泥,很緊張葡萄架上會隨時掉下毛毛蟲,非常厭惡豬圈那股臊味……

雖然兩人偶爾一起,但關係一直沒有確定,因爲秦磊從沒對杜惠說過我愛你,也沒有對杜惠許下過任何承諾,甚至沒有牽過手,直到兩年前,秦磊帶杜惠去摘三月泡,讓杜惠不小心淋了雨發高燒,秦磊爲她忙前忙後,還拉着她的手給她講故事……這事後,兩人的關係開始明朗了,杜惠也如願的冠上秦磊女朋友的名號,

後來,秦磊與朋友開了家公司,隨着公司日益步上正軌,杜父開始爲女兒操起心來,說如今的秦磊猶如掙翅的雄鷹,眼見着就要高飛,要女兒抓緊秦磊,並對杜惠說了一句:“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套住秦磊。”杜惠明白父親的意思,可潔癖讓自己非常厭惡別人的口水,更別說異性的身體部件入侵自己的身體,幸好秦磊在這方面從未要求過自己,而且杜惠發現秦磊除了對自己有些許溫柔外,對其他女性都非常冷淡,這讓杜惠消除不少緊張擔心,覺得自己有的是時間來消除心理潔癖障礙。

杜父爲了讓女兒與秦磊有實質性進展,在一次秦磊上杜家時,杜父杜母特意安排兩人住一間房,並暗示杜惠要爭取,杜惠當晚脫光了衣服,豁出一切緊張的躺在被窩裡,秦磊上前輕掀掉杜惠的被子,手才碰到杜惠的肩,就聽杜惠大叫着躲開,杜惠縮在牀角三思後,鼓起勇氣告訴秦磊自己有心理潔癖,秦磊讓杜惠安心睡,自己不會對她怎樣,並表示願意等杜惠自願接納自己,然後默默的蓋着外套窩在房間一張椅子上睡了一夜。在杜家一連呆了好些天,秦磊都沒有再碰杜惠,這讓杜惠也不由的鬆口氣,也爲自己找到一個如此正直的丈夫而竊喜,當父母問時,爲了使父母安心,說自己已是秦磊的人。後來就算杜惠來看秦磊都要求與他同睡一張牀,說是讓自己慢慢適應秦磊的觸碰,秦磊只得準備兩牀被子,一人一牀……

杜惠慢慢的習慣秦磊,來之前杜惠就想好,這次一定要跟秦磊有實質進展,不想再見秦磊因生理得不到滿足躲進洗手間裡……可令杜惠沒想到的是,這次秦磊根本就不想碰自己,甚至躲着自己,杜惠開始以爲有了別的女人,跟了幾天,也查過秦磊的手機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可當看到秦磊與沈新在一起嬉笑玩鬧,秦磊對沈新做的親密動作,甚至看沈新越來越灼熱的眼神……讓杜惠如被人當頭一棍,因沈新喜歡小動物,原本不喜歡養寵物的秦磊買只金毛獵犬;爲和沈新多相處,秦磊改變以往作息會早早回家呆着;杜惠也終於明白不太會做飯菜的秦磊只因沈新喜歡吃魚,燒得一手絕頂好魚……秦磊真的只把沈新當最親的人對待嗎?杜惠流着淚狠咬着手背,怎麼也信不了……

沈新從洗手間出來,跟烏午道了聲晚安,回到房間,就見秦磊坐在自己牀上,沈新跳上牀,湊到秦磊面前坐下道:“磊哥哥,我沒事了!你快去睡覺吧!明早你還要送杜惠姐上飛機呢!”

“我今晚就在這睡!”

“啊?不是吧!你……”沈新話沒說完,手機響了,沈新尋着聲音翻找出電話。

“新!我到美國了,剛剛睡一覺醒來!你睡覺了嗎?”文澤興奮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過來。

“……文澤!”沈新心頭不由一頓,文爸的話音猶繞在耳邊……

“新,今天你上哪玩了?玩得開心嗎?”

“……我…”

“新,怎麼了?”文澤聽沈新吐吐吞吞,擔心沈新是不是病了。

“沒什麼?文澤……國際長途很貴,以後沒事不要給我打電話。”

“可我想聽你的聲音,又要一年不見你,想想我都心痛!新!你讓我多聽聽你的聲音吧!反正電話費是我出,你只管接就好!”

“……文澤……不要……”

“誰說不要,在這段時間裡我要經常打電話騷擾你,讓你習慣我的聲音,讓你一天不接到我電話就心發慌,更習慣我的存在,這樣離我的目標纔會越來越近!新!所以請你在這段時間裡不要拒絕我的電話!好嗎?”文澤聲音帶上哀求,聽得沈新不由心軟“嗯”了一聲,文澤在電話那頭興奮的像個孩子,一直叫着沈新的名字……掛了電話的沈新,轉頭看向一旁的秦磊。

“……剛是文澤的電話……”答應了文爸的事要怎麼辦?怎樣讓文澤放棄……沈新被文澤的一通電話拉到兩難境地。

“慢慢來!不要着急!”秦磊伸手攬過沈新,讓他的腦袋靠在自己肩上。

“可我答應……”

“以後接他就說自己有事,儘量少接,漸漸的他會明白的!”秦磊用手攬住沈新,過了一會,又輕輕的問沈新:“那個女孩子是你同學?”

“是初戀!”沈新靠在秦磊身上,將文澤、餘珊和自己的事慢慢說給秦磊聽,說完後低喃:“我沒想到餘珊竟恨我入骨,她一直說是我阻礙了她的幸福。”

“小蝦!是她自己癡心妄想。不怪你,文澤不喜歡她,不關你的事!”

“磊哥哥!我真把文澤當好兄弟,爲什麼他一定要我……”沈新覺得有些疲倦,將整個身體都靠進秦磊懷裡:“最好的兄弟逼我成爲他的情人,最愛的女孩最恨的人就是我,曾經的朋友爲名利在背後動手腳,死黨也會爲老婆……爲什麼到這城市來了之後,一切都變得了樣……”

“不是還有小蝦沒變嗎?”秦磊用嘴親了親沈新額頭,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沈新並未覺得秦磊剛剛的動作有什麼不妥。

“我沒變嗎?”沈新搖搖頭:“我也變了,變得不快樂了!變得一無所有了!兄弟、愛人、朋友一下子都沒了。”

“你不是還有我嗎?難道磊哥哥對你來說不重要了?”

沈新擡起頭,歪着腦袋看着秦磊半晌,終咧着嘴笑道:“對啊!我找到磊哥哥了!”沈新誇張的撲進秦磊的懷裡,直哼着說:“磊哥哥!你可不能拋下我啊!我只剩下你了!”

沈新身上的散發的香氣,漂進秦磊鼻中,引得秦磊又想起沈新見沐浴完的樣子,不由的有些燥熱,出手抓住沈新趴在自己懷裡的手,笑鬧着將他按倒:“好!我決不拋棄我的小蝦!永遠陪着小蝦!”

“嘻嘻……還是磊哥哥最好!磊哥哥!你說這世間的事是不是有太多不可思議啊!你看!在這麼大的城市裡我竟能碰到你!太神奇了!”沈新躺在牀上,挪挪了身子,讓自己躺得舒服些。

“這說明我們有緣份!”

“緣份啊!”沈新學着範偉調說了一遍,然後又滾進秦磊懷裡說道:“磊哥哥,今年過年去我家吧,我爸媽時常唸叨你呢!以後我爸媽就是你爸媽了!所以過年你得跟我回家團年!”

“嗯!”秦磊毫不猶豫的點點頭,用力擁住沈新,將頭埋在其頸處使勁嗅了嗅:“嗯!有家的味道!”

“別亂嗅!癢……呵呵…”

“別躲,讓我再嗅嗅……”

“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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