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結婚的事, 秦磊軟硬兼施,在沈新沒有反對就算是默認的情況定了下來,還將上哪領證, 上哪度蜜月好, 都摸了個門清。
不過結婚前必須做的一件事, 見家長!爲了堂堂正正的結婚成家, 秦磊不顧東方焰的黑臉, 跟東方老爺子報備後就將工作交給東方焰,並且預定了一個月的婚假。
按秦磊的想法,巴不得起牀後的第二天就去沈家, 可沈新彆扭,說兩男人結婚算什麼事?還鬧什麼見家長。秦磊一聽這話臉就陰啦, 說咱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不能因跟你非法同居, 把名聲給敗壞啦,現在這情況自己就是非法持槍者, 怎麼說也名不正言不順,說什麼也得領張證,以保障自己的合法權益,而結婚是人生大事,至少也要得到父母的祝福纔算完美。
沈新被這話堵得只能翻白眼, 不肯請假提前回家, 想想怎麼寫請假理由?結婚?可得出據結婚證?那結婚證能曝光嗎?
再說沈新拿不準父母的態度, 雖然蝦哥跟文澤順利過關了, 可沈新心裡就是有點慌, 畢竟同性戀屬於非主流,而且還鬧着出國結婚……好歹將時間拖到五一七天長假, 天才朦朦亮,沈新就讓秦磊給催起牀啦,然後將準備好的禮物及金毛烏午一把往車裡塞,原本不打算帶烏午的,本將它同藏獒烏圓一起寄放到東方老爺子那裡,可烏午遠遠的鬧到濃濃的藏獒味就嚇得打哆嗦,別說看到那一堆藏獒了。
臨到房門口,沈新扯住興奮的秦磊,輕聲道:“我們……回去只是看看,別提結婚的事成嗎?”
秦磊臉上的表情慢慢淡下來,轉過身,雙手按在沈新肩上,深吸口氣後,道:“是不是我太急把你嚇到了?其實我只是想快點有個家而已。”
“對不……”沈新想到秦磊的過去,心裡歉意。
“不要說那三個字,換另外三個字,我會很樂意聽!”秦磊拍拍沈新的肩:“要不你現在說給我聽!”
沈新知道他指的是什麼,臉紅的,拍開他的手:“走啦,再不出發,晚上得露宿街頭啦。”
“遵命!”秦磊猛抱住沈新親了親。等上車後,還樂呵的盯着沈新。
“你傻笑什麼?看前面!好好開車!”沈新被盯着全身發毛。
“明白!老婆大人!”秦磊此時像極了大尾巴狼。越看沈新越愛,心裡就升出點不合時宜的想法,鬧得全身癢癢的,索性撈過沈新,狠狠的親幾下。
“你……別亂來!注意開車!”沈新使勁用袖子擦嘴,順便遮住羞紅的臉,後悔剛纔坐到副駕駛座上,早知道就和金毛烏午坐後座了。而此時在後座的烏午可十分不想跟小主人呆在一起,平時小主人跟自己玩鬧的時候,大主人一來就會把自己一腳踹開,烏午瞄了瞄前座的兩人,然後打了個哈欠,趴好補眠!
開長達八個小時的車,秦磊精神依然抖擻,在沈新的指揮下將車慢慢開進一幢新修的小兩層磚瓦房。
剛停穩車,秦磊趁沈新還沒解開安全帶,撲過去,在脣上印一吻,沈新佯裝氣惱揮開秦磊,看他是親習慣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原以爲秦磊是個冷性情的,如今看來得重新評估。
沈新迅速打開車門下車,剛下車就聽見一陣小腳板的叭噠聲,接着就見一個約三四歲的小孩子,睜着圓溜溜的黑眼睛,興奮的舞着小手喊:“車車…車車…”
沈新一把將小傢伙舉起來,額頭抵住小腦袋:“小傢伙!知道我是誰嗎?”
小傢伙往後縮了縮,然後瞅着沈新的臉琢磨了半天,突然高興的雙手摟住沈新脖子喊:“爸爸……”
“唉呀!怎麼亂喊!這是叔叔!不是爸爸!叫叔--叔。”聽到外面有聲響,奔出來的沈媽笑看着兒子。
蝦侄歪着腦袋,盯着沈新的臉看了半晌,小手點點沈新的鼻子,咧着嘴笑:“爸爸!”
“是叔叔!”手握着書的沈爸從屋裡出來,對兒子說道:“回來啦!”
“爸!媽!”沈新將小傢伙扛在肩上,對二老點點頭:“嗯!”
“叔,嬸!”將車息了火,下車的秦磊走到二老面前行禮。
沈媽愣在那,雙眼直勾勾的盯着秦磊。看着看着,嘴脣哆嗦起來,眼淚奪眶而出,忙用袖子去擦,可怎麼擦也止不住淚水,竟站在那嗚咽起來。
“你看你!”沈爸忙將老伴擁住,上下打量秦磊:“來了!好!好!”
“媽!”沈新一手抱着蝦侄,一邊輕拍母親的肩,蝦侄也伸出小手拍着奶奶說:“奶奶,奶奶!不哭!不哭!”
“……看我!”好一會緩過情緒來的沈媽,拉着秦磊問:“這些年過得好嗎?”
“先讓小磊進屋!有什麼事進屋再說。”沈爸拍拍老伴。
沈媽忙擦了擦眼淚忙讓開:“看我!快進去坐!快進去!”
“車廂裡還有東西!”秦磊安撫似的拍拍沈媽的手,然後走到車尾,打開後車廂,裡面好多箱水果和還有禮物,這都是沈新在來之前上各大超市百貨公司掃蕩來的,當然沈新出力,秦磊出錢,車廂還能看到被大家遺忘,正透過箱子縫間張望的烏午。
將東西搬進屋裡,烏午也跳下車伸了個懶腰,這懶腰還沒伸完,腦袋上就被一隻小手拍了一下,蝦侄樂呵呵尋着狗耳朵擰,烏午被擰的時候,先擡頭看看大主人,再看看小主人,見他們都是一臉寵溺的看着擰自己耳朵的小傢伙,烏午只得站直了任擰,沒辦法,做好狗也得熟懂察言觀色。
“小心咬你哦!”沈媽牽住蝦侄的手,對陌生的狗,還是一百個不放心。
蝦侄對這活玩具很滿意,犟着不肯撒手,沈媽指着剛搬進去箱子,哄他說:“我們進去洗手手,洗完手手吃果果!叔叔買了好多果果。”
“吃果果!我要吃果果!”蝦侄一聽有吃的,口水不住的流,迅速撇下烏午,追着抱箱子的沈新進了屋。
進了屋,蝦侄撲到箱子上,指着箱子上桃子圖片喊“果果,果果……”沈新放好東西,走過來摟着蝦侄,打開箱子,指着裡面的水果告訴他:“桃子!這是桃子。”
“刀子!”蝦侄興奮的拍拍手:“果果!是果果”
“這個叫桃子!”沈媽笑着糾正孫子,說完就拿出幾個桃子去洗。蝦侄一看桃子跑了,也跟着跑。
沈新笑着拍拍蝦侄的屁股笑罵他一句:“好吃婆婆”。
等將所有東西都放好了,沈新覺得奇怪,怎麼沒見到哥哥,再張望樓上,沒聲響,貌似他不在家,隨口問沈爸:“爸!哥呢?”
沈爸端茶的手抖了下,然後鎮定的回道:“他出國看朋友去啦!”
沈新一聽明白了,八成去美國看文澤啦,便也不再多問。沈爸也不再多說,端了茶擺到秦磊面前,問起一些他以前的生活。這時沈媽洗好桃子走進來,將盤子放在茶几上,拿了一個桃子給蝦侄,便坐在邊上聽。
蝦侄雙手捧着桃子啃了起來,果汁順着下巴往下流,沈新見了找了些紙巾幫他擦。
說話到一個段落的秦磊正瞧見了,捉狹的笑了笑,對沈媽笑道。“他吃東西的樣子跟沈新小時候一樣!”
“嗯??”沈新盯着蝦侄瞧:“媽!你覺得像嗎?”
“何止像,簡直是一模一樣!”沈媽這一回答,沈爸和秦磊都笑起來。
“別敗壞我形象,我比他要斯文多了!”沈新不岔的戳戳蝦侄的小臉。正吃着桃子的蝦侄,衝沈新翻了個白眼,然後扭着小屁股,捧着桃子跑到爺爺跟前撒嬌,沈爸抱起孫子,拿起塊手絹墊在其下巴處,然後繼續跟秦磊聊天。
沈新見大家聊得熱乎,而秦磊的往事真實版自己早聽秦一鳴說過啦,而此時他說的都是些避重就輕的高興版,可就這樣沈媽還聽得不住抹眼淚。沈新轉頭看到可憐的烏午趴在門檻處,懨懨的,便從車裡找出狗盤,翻出狗糧,招呼烏午。
蝦侄將桃子解決了,將核往地上一扔,掙開沈爸的懷抱,站在茶几邊,瞄着盤上的桃子,眨巴幾下眼,再望望爺爺,見爺爺這時沒關注自己,伸着小手慢慢靠近桌上的桃子。沈媽察覺到他的動作,輕拍了下他的手,拿紙巾擦了擦,然後讓他去跟叔叔玩。
蝦侄有些傷感的望着油光水亮的桃子,委屈的咬咬手指頭,眼巴巴的瞅着。沈媽看了看時間,也不早了,就進了廚房。蝦侄一見奶奶走了,便小步走到秦磊旁邊,朝他伸出手,秦磊順勢將他抱在懷裡。
蝦侄挪動屁屁,坐到秦磊膝頭上,然後兩隻小手努力往前伸,去抓盤子裡的桃子,無奈抓不到,琢磨了下,抓起秦磊的手去拿桃子。
秦磊早就察覺到蝦侄的小動作,不過見他認真的表情不由的想起沈新小時候,就想捉弄下他,眼見手快拿到桃子便停了下來不前進,蝦侄急得撓撓耳朵,雙手再捉大手撲上去。
“哈哈……”秦磊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蝦侄露出自己的小門牙,用力送上自己可愛無敵的微笑給抱自己的叔叔,然後小手指着桃子:“嗯!果果!”
“跟小新小時候一樣好吃!”秦磊落忍不住親了親小臉蛋。
“這孩子真是!”沈爸有些不好意思的,忙伸手抱孫子,誰知蝦侄躲開爺爺的手,一個勁往秦磊懷裡縮,當蝦侄這三年的成長是白混的啊,抱自己的叔叔一進門就受爺爺奶奶的熱烈歡迎,好吃的好喝的都端到他面前,自己只要扒着他,什麼好吃不能拿到手啊。
蝦侄這樣想着,抿着小嘴雙手緊拉着秦磊的衣服,示意他自己要桃子。
“這個不能多吃,吃多了拉肚子!呆會吃飯啦,奶奶做了魚!你不是最喜歡吃魚了嗎!”沈爸在一旁半唬半哄的對蝦說道。
秦磊笑着將蝦侄環住,哄他:“桃子不能多吃,吃多了拉肚子,叔叔給你剝花生吃。”
“剛誰說我好吃?”沈新一屁股坐到秦磊身邊,將蝦侄搶過來放在腿上,額頭抵在他的小腦袋:“你這個好吃婆婆。”
“爸爸……”蝦侄樂呵呵雙手環住沈新。
“是叔叔!”沈新樂了,佯裝生氣,雙手擱在將蝦侄腋下搖了搖:“叫叔叔!笨笨!”
蝦侄“咯咯”笑起來,沈新將蝦侄放在腿上,然後從身後拿出一個遙控車,放到地上,拿着控制器,玩起來,蝦侄目不轉睛的盯着在地方來回跑的車子,掙扎着要下地,小手指着小車子,嘴裡喊着“車車!車車!”極力想去捉。
“來,叫叔叔!叫得好聽,叔叔就把車車給你!”沈新將車子遙得滿屋子轉。
“叔叔!叔叔!”蝦侄噴得口水,扭着小腰,去搶沈新手裡的遙控器。
“乖!”沈新將遙控器給他,將他放到地上,教他怎麼操作,很快蝦倒就學會了,玩得不亦樂乎。沈新見父親和秦磊聊得正起勁,便起身去廚房幫沈媽幹活。
晚飯後,蝦侄賴在秦磊懷裡,死活不肯讓爺爺、奶奶和叔叔抱啦,因爲在秦叔叔懷裡吃飯,想吃什麼都能吃到,而且不用吃青菜。所以當兩位叔叔要出門消食的時候,蝦侄也不肯下來。
秦磊抱着蝦侄,走在沈新身旁,後面跟着烏午。太陽已落山,只餘餘暉還半遮着西邊的天幕,許是鄉下的狗沒見烏午這麼光鮮的同類,紛紛不岔的出來衝着它吠。路邊各村婦高聲喚兒吃飯,還有喚老公餵豬,有的則熱情對經過的沈新打招呼,周圍熟識的鄉親許是聽到沈新的名字,紛紛出來招呼兩嗓子,也都詢問沈新旁邊的人,有上年紀點的,一聽是以前修路工程師的孩子,紛紛招手問候。
蝦侄老熟似的對出來的人一頓亂叫,叔叔,伯伯,阿姨,嬸嬸,姑公,姑婆,舅公,舅婆……惹得大家一陣笑語。
兩人從熱情的鄉親羣裡穿出,一時都不說話,只四處打量村莊。這裡早沒了秦磊所記憶的片斷,原本父親修得這條路穿上了水泥外衣,兩邊種上常青樹,周圍的房子都脫了原本的木樓,革新成紅磚青瓦,就連河上也豎起了一座水電站。
“是不是覺得變化很大?”沈新側過頭。
“嗯!都沒什麼印象了!不過人沒什麼變化。”秦磊回頭望向剛經過的路:“以前在這的時候,大夥也這麼熱情!”
“呵呵……”兩人都笑了起來。
“我每次回家,周圍的景色都要好長段時間才能適應,可人不用,一冒出頭,就會有人來跟我打招呼!”沈新笑了笑,然後指着前面不遠處問秦磊:“那是原來學校位置,你還記得嗎?”。
順着望過去,茫然的搖搖頭,不過看到旁邊那棵大樹,笑了起來: “我記得那棵樹!”
“
兩人相視而笑,站在樹下,放下蝦侄,望着一樹的青綠笑着回憶。站到地上的蝦侄,見兩叔叔在傻樂,無事的他又去擰烏午的耳朵,雖然小孩子沒啥手勁,可被擰耳朵也有損自己的形象,便繞着圈圈躲,蝦侄就追,一人一狗貌似和諧的嬉戲起來。
秦磊朝着記憶的方向站着,彷彿一排矮平的磚瓦房前,站着一個男孩身後還有一對父母,隨着記憶裡的影子,慢慢拉回到樹下,在潔白的雪地裡,一個三四歲的小孩旁邊還立着一隻狗,從冬到夏,一直在這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