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崎嶇,這一座山峰,盡頭是怪石,一塊塊巨大的石頭,往往擋住了去路,而腳下碎石遍佈,兩人都是醉醺醺的,穆臣巍又是大傷之後,沒有痊癒,腳下不穩,接連摔了幾跤,痛的齜牙咧嘴,惹得蕭凡一陣大笑。
兩人晃晃悠悠向山下走去,穆臣巍再次跌了一跤,苦笑着爬了起來說道:“該死的,我這輩子摔得次數都沒有今天的多!”
“老三,我們今天聽我爹說了一些情況,宮門現在對你,似乎頗有意見!”
蕭凡目光一閃,酒意也清醒了一些:“我以爲宮主招攬我,一定會揹着其他長老,想不到連二哥都知道了這件事!”
“嘿,沒什麼,只是遲早而已!”
“呵呵,我不多問你什麼!不過我爹說的也模棱兩可,但你卻不得不小心,這裡是東華宮,你一天不離開這裡,就一天不得安寧,我很討厭這些,但這些東西又約束着我們,不能輕易就說離開,不然我早就甩脫了這些包袱!專心修煉了!”
蕭凡心中一動,問道:“二哥,關於我這一脈和宮門之間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穆臣巍神情忽然變得有些蕭索起來,默然搖頭,嘆道:“我知道的也不多,這一件事,是宮門諱莫如深的秘密,當時參與的長老,對這件事也是緘口不言,我也曾追問過我爹,但沒有得到任何答案,不過卻得到一個消息,秦峻壑長老失蹤,和當時參與其中的長老有脫不開的關係,不過秦長老究竟是否死了,還是一個疑團,沒人能夠確定!”
“秦峻壑!”蕭凡念着這個名字,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師祖的名諱。
“所以你要小心一些,你的師父天賦絕頂,現在已經是神通八重境界,宮內對他已經十分忌諱了,如果你在壯大起來,必然會讓宮主十分忌憚,或許會做出一些對你不利的事情也說不準。”
“宮主既然這麼忌憚我師父,又爲什麼一直沒有動手除掉這個隱患?”
蕭凡心中奇怪,既然彼此忌憚,卻又表現的十分安靜。
“我也不清楚,不過我爹曾說,在宮主和你師父身上,都有一個枷鎖!”
蕭凡微微點頭,也是不明白這裡面的含義,沉默片刻,忽然問道:“二哥,宮門對我忌憚,我與宮內裂痕已然不可彌補,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站在了對立面,你和我相交,只怕對你也很不利!”
“哈哈!”穆臣巍忽然大笑一聲,朗聲說道:“三弟,我穆臣巍,俯仰無愧天地,又有什麼好怕的,我認了你這個兄弟,將來不管你站在那邊,我一定支持你,就算跟宮門翻臉,也一定會保你周全。”
“難道你不怕連累你爹嗎?”
“他自然有他的生存之道,這點不用我去操心!”
穆臣巍神情淡然,仿似再說一件毫不關己的事情,然而蕭凡卻察覺到一些落寞與淡淡的怒恨,暗道:“難道二哥與穆長老之間有什麼裂痕嗎?”
他沒有多問,穆臣巍也沒有多說,兩人默然下山。
“咦,三弟,你看那是什麼鳥?”
穆臣巍忽然擡頭看着頭頂一個黑點迅速飛了過去,愕然問道:“什麼鳥這麼勤奮,這麼晚還出來覓食?”
“嘿,看不清,我可不是皇極真聖!”
“皇極真聖!”
蕭凡和穆臣巍同時驚呼一聲,目光緊盯那一個黑點。
那個黑點速度極快,飛行路線筆直,徑直從山頭上空飛了過去,轉眼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那是皇極真聖,難道是宮主?”
蕭凡訝然看着那一個黑點消失的方向。
實力達到皇極真聖,就可以進行短距離飛行,而據說,皇極真聖之後,還有更高境界,可以超脫天地,遨遊九天之外,窺探那宙宇最真源奧秘,實力強大,可以千里殺人,不留痕跡,厲害之極。
“不是宮主,宮主雖然已經是皇極真聖,但他最多能夠御空幾裡就很了不起了,遠沒有達到這種能夠御空千里的地步,那人實力,比宮主還要強大許多!”
“那人怎麼會出現在這東華山附近?”
“呵呵!”穆臣巍忽然笑道:“這有什麼稀奇,這些強者,神通雖然強大,但也難免會有一些恩怨俗事之類,說不定是趕去什麼地方解決什麼事情,只是恰好被我們看到而已,不用大驚小怪!”
蕭凡聞言不由尷尬一笑,看着那皇極真聖消失方向,心裡頗有一些奇怪。
回到宮門,已經是午夜時分,夜深人靜,和穆臣巍告別,徑直返回蒔禪小院。
次日清晨,一覺起來,赫然發覺天色已經大明,腦中依舊有些昏沉,想是昨天喝酒太多,還沒有完全清醒,走出房間,就看到秦虎站在院子裡舒展身體,每動一下,就是齜牙咧嘴,顯然是昨天被打得狠了,今天還沒有恢復過來,見到蕭凡出來,秦虎立刻憨笑着叫道:“師兄,你醒了,我們接着來?”
蕭凡搖搖頭,說道:“虎子,修煉不能急躁,尤其是這種有些激進的法門,一定要穩紮穩打,你身上傷勢最少需要休養一天,而這段時間,你需要不斷使用玄氣,衝擊體脈內的那些雜質,經過昨天的熬打,一些雜質淤積的筋脈應該會有部分鬆動,正是趁機突破的好時間,不能浪費!”
秦虎恍然,撓頭道:“唔,我明白了,師兄,我這就去修煉!”說着也不鍛鍊身體了,轉身回房開始修煉。
看着秦虎憨厚模樣,
他不由笑了一聲,來到廚房吃了一點飯菜,然後去往洗心池。
在洗心池邊緣修煉一會,然後再次思索怎麼能夠利用一道精義施展出雷光九引來,苦思良久,卻始終未能有什麼進展,只能苦笑搖頭,站起身來。
“不如去問一下師父吧!”
他心裡涌出這一個想法,忽然一笑,這個師父的確跟不負責,自從自己拜入門下三個多月,到現在指導自己的極爲有限,而自己卻已經把自己賣給了他。
走到洞外,卻忽地看到秦蒔蟬就站在洞外,手持一把長劍慢慢揮舞。
那一把長劍只是最普通的長劍,然而在秦蒔蟬的手上,卻如有靈性般,靈活變動,上下吞吐,往往會在不可思議地方突然轉折,於是,本應該落在這個地方的劍尖忽然就變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長劍並未夾帶絲毫玄氣,然而劍氣縱橫,每一劍刺出,又像是化作了濛濛薄霧,讓人捉摸不透。
“好奇怪的劍法,這種詭異的劍法,施展出來本應該處處透着陰厲,而師父使用出來,卻是氣勢縱橫,無可匹敵,更奇怪的是,這種詭異而小巧劍勢,絕對不應該如這般大開大合,其中還能生出雲霧一般的意味,着實怪異!”
他凝視着秦蒔蟬的劍招,心中驚奇,直到看完整套劍法,他心中依舊被那種怪異劍招所充斥。
“很奇怪?”秦蒔蟬慢慢收起長劍,背對着他問道。
“是,這套劍法十分詭異,大凡這種陰厲劍招,都會機鋒暗藏,外觀綿柔,綿裡藏針,而師父施展出來,卻平白多了一份凌厲和縱橫,看師父練劍時候,無意流露出來的氣意,應該是雲霧之象,數水行之道,外柔內剛,這種大開大合的劍招用水行之道施展出來,着實有些奇怪!”
“水行之道,變幻無端,陰、水陽水,又豈止是外柔內剛!”
蕭凡一呆,低聲念道:“陰、水陽水,陰、水陽水?”他感覺到自己似乎觸碰到了什麼,然而思索良久,始終無法打破那一層隔膜。
“不用想了,你我領悟不同,境界不到,即便苦思也是枉然!”
蕭凡苦笑一聲,轉頭看着面前秦蒔蟬,說道:“師父,我有一個困惑,望師父解惑!”
秦蒔蟬目光一閃,淡然道:“你說!”
蕭凡沉吟一下,將心中雷光九引中的困惑說了出來。
秦蒔蟬聽了之後,眉頭微微皺起,白皙的臉上帶着一絲淡淡的沉靜與溫思,過了片刻,忽然向着洞內走了過去。
蕭凡緊跟在後,來到洗心池邊上,但見秦蒔蟬芊芊十指探入池水之中,開始左右轉動起來。
他的手掌越轉越快,逐漸的,兩個漩渦緩緩成形。秦蒔蟬轉動漩渦,卻是沿着相反方向轉動,力道一般,兩道漩渦大小也十分相近,隨着漩渦成形,秦蒔蟬雙手微微一帶,隨即收回雙手。
兩道漩渦爲他勁力一帶,緩緩靠近,然而當靠近到一指時候,卻彷彿是彼此受到什麼阻力一般,左右再次緩緩分開,並沒有融合到一起。
蕭凡看着這一幕,心中陡然明朗起來,越過秦蒔蟬,雙手在水池上搖動,逐漸的兩個漩渦逐漸成型,隨着兩個漩渦出現,他的手掌再一次快速划動,再次旋轉出數道漩渦,那些漩渦在他手上不斷被牽引控制,相互之間彼此並不融合。
“就是這樣!”
蕭凡一喜,暗道一聲:“原來解決之法如此簡單,我之前想象的的確是太複雜了一些!”
“這法門有些取巧,而且對你玄氣控制也頗爲考究!”
秦蒔蟬淡然說道:“以你現在實力,三道已然是你所能控制最多數量!”
蕭凡聞言,微微一笑,手指勾畫,玄氣凝罡,逐漸的在面前劃出了一道圓環,圓環內,電光閃爍,隱隱作作,他手指不停,沿着圓環一邊,迅速再次劃出了一條圓環,只是這一條圓環旋轉方向卻是相反,彼此之間,略一碰觸,立刻向着一邊退開,兩道圓環成形,他手指不停,再次劃出第三道圓環,而就在第三道圓環時候,他忽然感覺到玄氣微微有些呆滯,而因爲其中兩道圓環旋轉方向一致,即便有另一道圓環在中間隔開,卻也始終不斷向着一處移動,而這個時候,就需要他不斷利用玄氣牽引,令他們避開。
“果然如此!”蕭凡皺眉,凝望着秦蒔蟬:“師父可有什麼辦法?”
“你爲何一定要他們分開?”
秦蒔蟬忽然擡頭,與蕭凡對視。
這還是蕭凡第一次這樣正面去看師父,清麗的面孔,不施粉黛,卻彷彿是鬼工巧手,天然雕琢般,清冷氣質,如脫水芙蓉,令他心中不禁一跳,不敢去看師父眼光,皺眉凝思。
“不讓他們分開?難道就這樣放任他們融合?”
一念至此,他心中陡的一動,臉上也浮現出一絲喜色:“是了,分則散,聚則強,我又何必一定要把他們分散開來,以我玄氣,凝做雷光圓環,力量也較爲有限,而我若是凝做兩道雷光圓環,三道雷光圓環,讓他們彼此吞噬融合,豈不是更加強大!”
想及此處,他忍不住再度動手,兩道雷光圓環迅速成形,這一次他並未逆轉方向,而是任由他們自行融合。
兩道雷光圓環迅速碰撞,飛快融入到了一處,而融入到一起的雷光圓環,體型猛地膨大了一些,雖然只有五分之一,然而蕭凡卻能感覺到,其中所蘊含力量遠比之前大了接近二分之一,威力相應增大,同時也感覺到,他控制雷光圓環
也困難了許多,按照這般模樣,兩道雷光圓環已然是他能夠控制的極限,如果在多凝出一道雷光圓環,對於玄氣承受就要超過他本身極限。
“不錯,雖然只能夠融合一道雷環,然而兩道融合,威力倍增,已經強大許多,一道雷環我就已經可以擋住二哥玄技,兩道融合,只怕就是穆南山,也斷然不可能輕易突破!”
他心中快慰,暗道:“我之前倒是鑽了牛角尖,師父經驗遠比我要豐富,若是早些問師父,也沒有了這些煩惱。”
“多謝師父指點!”
秦蒔蟬微微點頭,忽而說道:“金剛煥體訣雖然速成,然而卻對身體損傷嚴重。”
蕭凡聞言,微微一呆,想不到秦蒔蟬平日裡看似對什麼都不關注,卻什麼也瞞不過他。
金剛煥體訣依靠別人玄氣熬打身體,雖然能夠快速驅除體脈雜質,然而這種力量極度不好掌握。
體脈遍佈全身,粗細不同,能夠承受的玄氣也是不同,而外界玄氣畢竟不能把握到筋脈粗細,考慮到所有筋脈承受程度,僅僅只能把握力量,不損傷到相對粗壯的體脈,而那些細小的體脈,免不了便要爲玄氣震斷,這樣一來,前期精進迅速,然而到了後期,因爲細小脈絡斷裂,體魄也會因此而受到限制。
“師父,我明白,不過金剛煥體訣雖然會震斷那些細小尾脈,然而大魔通脈神通,卻是專門爲彌補這一缺憾而創,這一本秘籍,我雖然並未在宮門見到,但其他門派卻有,虎子實力進步緩慢,心火積燥,放任下去,反而對他日後更加不利。”
大魔通脈訣與金剛煥體訣乃是同一人所創,在金剛煥體訣尾頁留有記載。
當初創出金剛煥體訣那人,進境快速,然而到了後期,卻發現體脈那些細小尾脈盡數斷裂,令他神通無法再有一步增進,苦思冥想對策,最終機緣巧合下,創出了這一門大魔通脈訣,能夠令短脈暢通,甚至威力還要超過未斷之時,也因此神通增進,最終達到了皇極真聖之列。
秦蒔蟬凝視着他,然而蕭凡這次卻並未躲開,與他對視之下,她不由撇過頭去,轉身離開。
望着秦蒔蟬背影,蕭凡不由笑了一聲,暗道:“師父,我又豈會坐視虎子因此而實力不進,將來我便是想盡辦法,也會爲他找來大魔通脈訣,即便找不到大魔通脈訣,還有煥體丹、龍脈丹之類藥物能夠令斷脈重生!”
思索一番,他便開始修煉那雷環融合之法。
這雷環融合,對於玄氣控制也十分考究,若是玄氣控制不準,很容易便會脫離本身,乃至反噬自身,他不斷修煉這一招雷環融合之法,直到感到一絲疲憊方纔收手,離開山洞,忽地想起今天乃是雜役弟子交月例時間,林平上次中毒受傷,若不然,那一株火葉草倒是綽綽有餘,再看天色,已經是巳時,想必月例還未交完,沉吟一下,向着後山過去。
一片密密麻麻人頭列成了一條長蛇,從偏殿一直排到了幾百米外,一個個雜役不斷進入殿內,再出來時,一個個臉上或是帶着一種寬心,或是有些頹廢。
林平站在隊伍最末,手上握着一塊晶石,滿臉擔憂之色,眼看前方隊伍越來越近,他的手掌不由的越握越緊,額頭上也滲出了一片汗漬。
“呵,林平,怎地,月例不夠嗎?與其待會受打,還不如現在馬上捲鋪蓋走人,哦,是龍眼晶!放在俗世裡,怎麼也值得上百十兩銀子,那他做個本錢,做個買賣生意,雖然沒有正式弟子風光,但也餓不死,不是嗎?”
“對了,平子,幹什麼這麼緊張啊,額頭都出汗了,嘖嘖,看這模樣,一點氣都沉不住,還妄想成爲正式弟子,別做夢了!”
“就是,那蕭凡雖然僥倖成了正式弟子,但他現在自身難保,你還指望他會來救你嗎?別做夢了!”
……
林平雙手握的更緊了一些,聽着那些人的嘲弄,臉上不自覺已經浮現一股怒氣。
“媽的,曹貴,王平,別以爲你們投靠艾青陽的事情我不知道,當初蕭凡成爲正式弟子,你們就匆匆忙忙的跑過來示好,現在有了主人,就像瘋狗一樣轉過來亂咬人,你們還有沒有一點羞恥心!”
林平終於再也忍耐不住,指着前面那個矮胖子大聲怒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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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你竟然敢罵我,難道以爲有個蕭凡給你撐腰,就無法無天了不成,老子今年好歹三十歲了,進門也比你要早三年,按規矩,你也應該叫我一聲師兄,以下犯上,林平,你現在給我道歉,我就放過你,不然……哼,別以爲有蕭凡給你撐腰,我就不敢動你!”
“打就打,曹貴,什麼師兄,蕭凡現在已經是正式弟子,按規矩,身份地位遠超過你,以下犯上,也是有你在先!”
“好,林平,我就看看,有蕭凡指點,你小子現在是不是老子的對手!”
曹貴忽然脫離隊伍,指着林平叫道:“林平,有種的就給我站出來,看我今天不打你個烏眼青!”
林平冷哼一聲,若是放在蕭凡沒有成爲正式弟子之前,他或許不是曹貴對手,然而現在,得到蕭凡指點,他實力進步迅速,已經有通脈巔峰境界,和曹貴也是不相上下,而且他從蕭凡那裡學會了幾招防身玄技,雖然都只是最普通的玄技,但威力也要遠遠大過普通功法,心下毫不畏懼,走出隊列。
曹貴心中似乎也有一些發憷,見到林平出來,立刻不發一言,五指成抓,雙手交替如同鷹抓,向着林平胸前急抓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