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蒔蟬坐在石凳上,清冷的臉上看不見絲毫表情,似乎已然自周圍中超脫。
天空,晴日、濃蔭,院中,出奇的,一盆盆栽在百草叢生的院子中倍顯嬌豔。
秦蒔蟬喝了兩口苦茶,苦澀,回味久遠,一如這清苦的日子。
“也不知他眼下如何,是否安好!”她心中陡的冒出這一個念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他心中陡然撩撥一下,讓他再難平靜下來。
“已然過了那雲州大會,穆臣巍回來,卻說沒有見到他,看來他應該沒去,他心志本就堅定,那大會雖然人才雲集,對他來說,卻也不過是兒戲家常而已,不能親身參與,即便再怎麼好看,也無法體味到其中真正味道。”他目光迷離,暗自說道:“不知他什麼時候纔會回來。”
“已經半年過去了,也不知他現在境界是否又有精進,以他天賦,定然又有所突破,可皇極真聖,太過艱難,他雖然天賦出衆,苦在無人指導,突破想必更加困難吧!”秦蒔蟬望着杯中泛黃的茶水,苦澀一笑:“他有我這一個師父,當真也是累贅,不然的話,即便他叛出東華宮,也有天音谷,也有上官家爭相收做弟子,對他修煉大有裨益!”
她心中苦澀,卻又有一絲奇異難平的感覺,令他回味。
“怎麼,想她了?”一個沙啞冰涼的聲音自他背後響起。
秦蒔蟬不必回頭,也知道他是誰,低聲說道:“你回來了?”
“呵呵,他沒有回來,我自然要來,不然保不準宮胥異那廝又起什麼主意!”戴面具人在他面前坐下,徑直拿起茶壺對口而飲,引得秦蒔蟬眉頭不由一皺。
“說來倒是有個好消息,你若想聽,我不妨告訴你!”
秦蒔蟬默然不語,戴面具人卻知道他已經猜到、默認,當即一笑道:“蕭凡已經達到劫淵境,不過距離眼下已經又有兩月光景,是否又有精進,我卻不知了!”
“劫淵?”秦蒔蟬目光一凝,雖然未笑,卻給人一種光色平添的感覺,彷彿這枯園也增添了幾分顏色。
“不錯,你雖進步不滿,如今也達到了劫淵境中階,對於蕭凡,只怕你不及他,這小子的毅力和悟性,是我生平僅見!”
“我知道!”秦蒔蟬慢慢說道:“等他回來,應該就已經是真皇了。”
“嘿嘿,或許吧,屆時我也不必在這裡苦等幹守了,早早了了今日之事,也可以早早離去。”
“爲什麼不走?”秦蒔蟬擡頭看着他,再次問出這一個問題。
“自然有我的原因!”戴面具人沙啞一笑道:“我這次回去,倒是無意找到一件東西,對你或許有用!”
戴面具人隨手摸出一面冰瑩剔透的玉牌,扔到桌上:“萬流歸宗牌,水行修煉不二玄器。”
秦蒔蟬望見那一面玉牌,神色微微一動。他雖然足不下山,卻並非對天下事一事不知,這萬流歸宗牌,乃是萬流宗鎮
派之寶,萬流宗在這雲州,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名門大派,實力絕對不在那些隱世家族之下,而宗內,這萬流歸宗牌是自上古便傳下來的玄器,據說其中有上古時期一位強者對水行氣意的諸般領悟,若是能夠參悟其中氣意,必然可令持牌之人一日千里。
而這萬流歸宗牌乃是萬流宗不二法寶,一般只有宗內宗主和幾位有數長老纔有資格使用,其他即便是門內核心弟子沒有天大功勞,也難以賞賜參悟,而這戴面具人竟然隨手拿來,毫不在意,如此一來,便是秦蒔蟬也不得不驚奇這戴面具人來歷。
傾城派鎮派秘籍,流光門玄階心法,萬流宗萬流歸宗牌以及許許多多其他各種各樣秘籍,這許多東西,天南地北,毫無聯繫,他卻能夠隨手拿來,他究竟又是什麼身份?
“弟子既然已經達到劫淵境,你作爲師父,豈能落後,閉門造車,徒具其表,難得真意,這萬流歸宗牌,卻是能夠從根本領悟到一些水行真意,努力修煉,儘快達到真皇境界吧!”
戴面具人哈哈一笑,轉身離開。
秦蒔蟬望着戴面具人背影,目光閃爍,忽然念道:“弟子已經達到劫淵境,我作爲師父,又豈能做他拖累?”
一念至此,他目光一閃,竟是出奇的凌厲了三分,撿起桌上那萬流歸宗牌,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蕭凡沉浸在那莫名的心境之中,無悲無喜,無怨無仇,心中只是一片清明。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想到:“我在哪裡?”隨着這念頭涌上心頭,那心境頓時再難保持,面前那死水湖面猛然一顫,蕩起一圈漣漪,令他瞬時清醒過來。
“死水?”蕭凡猛然睜眼,突然望見眼前那一條死水,微微一怔,低呼一聲,暗叫道:“我沒死?”微微感應,卻只覺體內玄氣流動順暢無比,原本只是具有了一定形質的玄氣眼下竟然已經十分凝聚,似乎只要再進一點,就能夠徹底有了形質,化作潺潺流水,涌動身體,不知何時,他實力竟然再進一步,達到了劫淵境巔峰極限,再看身體,原本存在身體各處的死水之力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完全消失,體內竟是無有一絲受傷跡象,心中不禁驚奇,暗叫一聲:“怎麼會這樣?”
他仔細回味,死水之力在體內四處涌動,最後破開他最後一點防禦,衝入丹田,幾乎已經死亡,而下一刻,他卻進入到一種奇妙境界當中,看到了死水,他便坐在那死水邊緣仔細思索,觀察。
“是了,一定是我玄元識海內那死水之意與死水起了感應,在我即將死亡之時,與那死水之力融合,將我一縷神識拖入了玄元識海,這才護住了我一口氣息,好險,若非我之前吞噬了孫象的死水之意,這一次貿然去感應那死水之意,只怕眼下已經是死人一個了。”
他心中暗暗後怕,暗道一聲:“好強的死水之力,而且這死水之力,竟然像是一個對武道領悟極深的強者,若他一開始便用一種狂猛姿態攻擊,我有防備,必然不會被他得手
,而他卻是示敵以弱,後來居上,幾乎將我斃殺。”
他忽然想起,似乎曾在一本書上見到過,玄氣如人,人如玄氣,頂級強者,隨意一招,便能凝聚極強氣意,而以這一縷氣意,卻能保持強者一縷戰鬥本能,當時在他看來只是以爲笑話,而眼下看來,卻竟然絲毫不假。
“厲害,這一刀劈開這一座山峰的強者,本身氣意必然已經達到動意境巔峰,竟然能夠將這一股氣意保持在這死水之中超過千年,可畏可怖!”
他心中暗讚一聲,隨即盤膝而坐,這一次無意突破,已然達到劫淵境巔峰極限,只要再有半步精進,便能直追那真皇境界,一旦達到真皇,蕭凡相信,即便是宮胥異已經達到真皇巔峰,憑藉雷光九引等招式,他完全有抗衡之力。
體內玄氣滾滾流動,所過之處,雷脈光芒閃爍,如電光火蛇,丹田內,那充斥的玄氣,猶如實質一般,略一運行,立刻便有一種淡淡的充漲感,彷彿整個丹田已經被這玄氣填滿,再無法容納。
蕭凡享受着這一種充盈感覺,心中清明無比,再看玄元識海,玄元識海內,那一池死水之意相比以前,擴大了許多,靜靜呈立,而其中,原本模糊的水面,如今也如同那死水一般,變得清澈透明,只是其中似乎還少了許多東西,只是徒具其表,距離真正的形質,還是差了一些,雖然如此,蕭凡已經十分滿意。
每一種氣意,要想達到頂級境界,如同那一刀劈開山峰的強者那般,能夠將氣意留存千百年,沒有百十年的積累領悟,斷不可能。
蕭凡望着那一池死水,對此行所得大是滿意,暗道:“這死水明顯比以前更加充盈,可惜我雖然有些領悟,但只不過是寫皮毛而已,距離本質還有很大差距,等我、日後再有精進,必然要再來此地,重新感悟這死水之意。”
一番修煉,足足用去兩個時辰,再度睜眼,眼中赫然有一道雷光浮現,迅速隱滅,這一番修煉,蕭凡體內玄氣滾滾如雷,一口氣意充盈胸肺,忍不住仰頭一聲長嘯,以手做刀,在面前緩緩一個旋轉,一道雷環隨他手掌動作慢慢成形。
這一道雷環雖然出現,然而卻給人一種出奇的平靜,彷彿只是一道光氣,而無任何形質,令人無從捉摸,無從下手,再仔細觀察這一道雷環,又覺得其中氣意死沉,一眼望去,似乎能夠將人精氣神都攝入其中,無法超脫。
雷環成形,蕭凡大手一揮,這一道雷環脫手而走,緩緩飛過十丈距離,落入那懸崖峭壁上,迅速隱沒在那峭壁之中,卻無任何跡象出現。
蕭凡一笑,走上前輕輕撫觸那雷環所擊之處,隨他手指剛剛碰觸到那一片地方,那一片地方一顆顆碎屑如風沙般,飛速墜落,不過轉眼,便顯露出一個深有半丈的大洞。
蕭凡見狀,也不禁暗自吃了一驚,這死水所凝雷環,威力竟然如此陰狠剛猛,便是這堅硬之極的岩石竟也被他輕易粉碎半丈之深,如果是人體,哪裡還有活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