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渺渺穿過村子,來到了村外一處山崖上,渺渺指着不遠處的一座墳墓,道:“端木老師就葬在那裡。”
“你說什麼?”阿吉吃驚地看着她。
渺渺卻道:“是我殺了她?”
阿吉已經無法言語了,除了一臉的不可置信,渺渺道:“我沒得選擇。”
阿吉盯着她的臉,希望以此來確認她所說的話,渺渺的臉上除了黯然,卻沒有一絲的欺瞞,阿吉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許久才勉強恢復了說話的能力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渺渺緩緩地走到墳前,輕輕地撫摸着身前的墓碑,道:“東州餘黨幕後之人,正是端木老師。”
剛剛緩過勁來的阿吉,再一次被震驚了,渺渺卻繼續道:“當年就是她在暗中推動了那一切,爲了報仇。”
“報仇?”阿吉道。
渺渺道:“對,東德王掀起的九州大戰,老師的意中人死在了戰亂之中,事隔多年她終於再次對一個人敞開了心扉,未曾想那個人卻死在了你父親的手裡。”
阿吉好奇地道:“死在我父皇手中,那人是誰?”
渺渺道:“風懷王羋天伊!”
“你說什麼!”這一切已經超出了阿吉的理解範圍,可細想之下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失去意中人想要尋求報復的端木老師,尋求復國的羋天伊,兩人的遭遇雖然不同,可目標所指向的卻又那麼接近,羋天伊氣質不凡才貌雙全,如果不是時運不濟,以他的才能,哪怕是成爲九州之王也未必不可行。只可惜棋差一招,結果已是天上地下,相距千里。
渺渺道:“我和老師隨着風懷王一同避難到方壺島,得知意中人身死的消息,端木老師心如死灰,羋天伊對我們很是照顧,原本我也不知道老師是何時與羋天伊確認了關係,直到有一天她來找我,希望我能幫她。風懷王謀逆之事,家父也被牽連其中,除了我僥倖逃了出來,我的一家也都死於非命,當時我的心中只有恨,端木老師的到來,給我心中的仇恨之火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直到有一天,我聽到了雲嵐身死的消息。我才突然醒悟了過來,殺再多的人,我的父母也不會活過來,我的心裡也不可能變得更好受。我累了,真的累了,我勸端木老師收手,可她的心中除了恨,再無其它,她說雲嵐雖然死了,可是你還沒死,你們的孩子也沒死,她不會罷休的。我知道她已經不能回頭了,她甚至已經安排了一組死士,連同她自己,打算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殺了你。我不能看着她一錯在錯,所以……我殺了她。”
阿吉完完全全沒想到,自己圍剿了數年的東州餘黨,竟然是端木佳在背後操縱的,更沒想到的是渺渺爲了自己,把她給殺了。渺渺繼續道:“殺了她,我把她帶到了這裡,這個安安靜靜的地方,這一生我們經歷了太多了,我真的累了,能這樣安靜地渡過餘生,已經足夠了。”
千言萬語到了最後,阿吉只能用一句‘對不起’來代替。渺渺卻道:“其實你沒有什麼好對不起的,這都是端木老師自己的選擇,並不是你的錯,你也是身不由己。今天,終於有機會把心裡的話說出來,我也算了卻了一樁心事。”
阿吉有些擔憂地道:“你不會是?”
渺渺聽出他言外之意,笑了笑道:“不是,你放心,我會好好活着的。而且,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方壺島被廢棄了之後,我就一直在這裡幫助後海,她救起的遇難者,都會被送到這裡來救治。”
阿吉道:“後海?就是那個能控制靈獸的女子。”
渺渺道:“對,就是她,這算是我償還罪孽的一種方式吧。”
阿吉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一個人有了寄託,至少不會隨意尋死,而且她現在的情況也未嘗不是件好事。他道:“既然你有了決定,我就不勉強你了,有什麼事隨時來找我,不論如何,我們一直是朋友。”
渺渺勉強地笑了笑道:“朋友!我知道了,那我就不送你了,你應該還有重要的事要處理。”
阿吉獨自一人回到衆人身邊,胖虎滿心疑問,可還沒開口,阿吉已經示意他不要多問,因爲一時之間,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小鎮離得並不算遠,未到午時他們已經到了,鎮長的家也不難找,就在小鎮唯一的一條大街上,敲響門表明了來意,門房把衆人請到了屋裡,坐了一會,一個滿頭白髮,慈眉善目的老者便來到了衆人的面前,看來此人就是小鎮的鎮長了,阿吉忙起身拱手作揖道:“老先生好,在下邱吉。”
鎮長忙還了個禮道:“邱公子,請坐,請坐,老夫連海天。聽說公子打算來借馬匹是嗎?”
阿吉道:“連鎮長,在下等有急事要去赤土州,不論是借,抑或是買,都可以。”
連海天道:“赤土州,你們要去赤土州?”
看到對方驚訝的表情,阿吉有些奇怪,道:“是,連鎮長,有什麼問題嗎?”
連海天道:“邱公子難道沒聽說嗎?”
“聽說什麼?”阿吉道。
連海天道:“老夫也是前日才收到榜文,公子稍等,待老夫拿與你等看看。”
說着,連海天請僕人拿來了一張榜文,道:“本來想將榜文掛出去,想想還是在等等,我們這種小鎮本就地處偏僻,很多事情並沒有必要讓百姓過早的知道,引起他們的恐慌,畢竟很多事情還沒波及到我們時就已經結束了,所以老夫想等下個月的榜文到了,再做決定。不過既然你們是要去赤土州,還是看看再做決定。”
接過他遞來的榜文,胖虎也把頭湊了過來,阿吉一下子就看見了,這是九州一等加急的榜文,只有在王國遇到最危險的事纔會發佈,上面的意思大致是:“離火州出現大量外族魔兵,已經攻佔整片離火州,正在向赤土州涌入,希望九州各地勇士前往支援。”
“外族魔兵?”看完上面所寫,胖虎道:“這是什麼,我們才離開二十天左右,怎麼就……”
阿吉沉思了一會,道:“我想這也許與血魔有關,生命樹被毀,還有先前的逆五芒星陣,再加上小玲的事,血魔也說過她一定會來奪取崑崙訣的,如此說來魔兵的出現,很有可能就是爲了崑崙訣而來。”
胖虎道:“很有可能,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阿吉道:“小玲的時間不多,我們還是要先去世家,找到衛不然,再想辦法應對血魔的事。”
胖虎道:“好,那就這樣吧。”
阿吉將榜文遞還給連海天道:“老先生,我們還是想和您買幾匹馬,不知道?”
連海天道:“你們還是要去赤土州嗎?”
阿吉道:“是。”
連海天道:“那裡現在這麼危險,你們?”
阿吉道:“多謝老先生關心,只不過在下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連海天道:“好吧,既然如此,老夫也就不阻攔你,老夫這裡只有兩匹馬,此去向北約兩個時辰,有個大的城鎮,你們到了那裡再去購買,老夫這兩匹就算暫借與你們,到時候你們將馬匹寄放在福源客棧,就說是老夫的,他們自然會安排處理。”
阿吉道:“如此多謝了。”
離開鎮長家,四人坐着兩匹馬到了連海天所說的城鎮,重新購買了兩匹快馬和一駕馬車,方便小玲與隨行的女僕乘坐。
一路向北,終於來到了世家所在的地門山,小玲的血毒已經快控制不住了,幾乎每天都要發作一次,如果不是阿吉以死神之眼的天賦加上崑崙訣萬物生之法幫她,也許她早已失控,將她送到了星空閣,衛不然瞭解情況後,道:“還有幾天?”
阿吉道:“最多三天,還請大師想想辦法?”
衛不然道:“三天,只有三天嗎?好吧,老身知道了,交給老身吧。”
阿吉道:“好,多謝大師,對了,不知雷落家主可在此間。”
衛不然道:“在!”
阿吉道:“好,那在下先去見見雷家主。”
衛不然道:“好,老身讓人去通知家主,小友請稍等。”
再次見到阿吉,雷落很是高興,道:“邱吉小友,你總算回來了!”
阿吉拱手行禮道:“家主有禮了。”
雷落道:“來,坐下聊。”
衆人坐定後,雷落道:“邱吉小友,此次前來可是爲了魔族之事。”
阿吉道:“正是,不過在下並不是很清楚現在的情況,家主可否爲在下解惑。”
雷落道:“你來得正好,再過一日老夫就要帶着世家子弟出發了。”
阿吉道:“哦,家主是要去對抗魔族嗎?”
雷落道:“正是,魔族來勢洶洶,短短几日就已經佔領了離火州的幾大城池,如今正在向赤土州的方面集結。”
阿吉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雷落道:“這次的事發生得有些突然,雖然生命樹被毀後,老夫也安排了世家子弟到四處去探訪,上次的倒五芒陣,因爲有小友在處理,老夫也就沒有插手,七八日前世家子弟回報,說離火州出現異像,還沒等我們有進一步的行動,空間已經被撕開一道裂縫,大量的魔族涌入,只用了七天就已經將離火州給毀了。”
阿吉道:“魔族,到底是什麼?”
雷落道:“我們並不清楚,只知道他們實力強勁,一般的士兵根本抵禦不了,至少要三階以上的原氣師,才能對抗魔族最弱的魔兵,更不要說他們那些從未出手過的魔將。”
阿吉道:“魔族這個稱呼是?”
雷落道:“前日,九州各城突然貼滿了榜文,大致的意思就是魔尊有令,交出崑崙訣,不然就血洗九州這樣。既然是魔尊帶領的,我們就稱其爲魔族。”
阿吉道:“魔尊?”
雷落道:“對,榜文上是這樣說的,至於對方所說的崑崙訣究竟是什麼,老夫也不清楚。”
阿吉道:“崑崙訣在我身上。”
“你說什麼?崑崙訣在你身上。”雷落吃驚地道。
阿吉道:“對,在我身上,我想對方要找的就是我。”
雷落道:“怎麼會這樣!”
阿吉道:“我也不知道,似乎崑崙訣與生俱來就與我同存一般,其實先前我和魔族的人應該是有過接觸的,我的同伴就是被對方所傷。”
雷落道:“哦,是嗎,對方是誰?”
阿吉道:“血魔,我只知道她被稱爲血魔,似乎是以人血爲食的。”
雷落道:“吸食人血?”
阿吉道:“嗯。”
雷落道:“看來,對方稱自己爲魔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如果崑崙訣在你身上,那你一定要小心,老夫覺得你暫時不要現身爲好。”
阿吉道:“對方爲了拿到崑崙訣不惜跨界而來,在下認爲必定是因爲崑崙訣擁有強大的力量,他們才如此想要得到,如果我能參透其中的奧妙,也許對我們抵抗魔族,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雷落道:“也有這種可能,只不過你對參透崑崙訣可有把握。”
阿吉道:“在下拿到完整的崑崙訣,也纔不到半月,一直沒時間好好參悟。”
雷落道:“那這樣,你留在世家參悟崑崙訣,我帶着子弟先去抵禦,不能讓魔族再爲禍了。”
阿吉道:“如今,我們還有多少力量可以抵禦!”
雷落道:“蟲族大戰才過數年,九州還未完全恢復,雖然地善王陛下已經派出大量兵力,可惜魔族的實力太強,怕是抵擋不了多久。陛下已經下了六道九州通榜,希望集九州之力抵禦魔族,就算離火州沒有防備,可對方竟然只用了七天就將之毀滅,可見實力的可怕,已經完全超出了我們的預估,世家斥侯回報,如今集結的魔族差不多有五萬之多,而且空間裂縫中還不斷地有魔族在出來。”
“五萬!這麼多?我們有多少兵力?”阿吉問道。
雷落道:“兵力我們是超過對方的,可是面對魔族哪怕是二三十萬的士兵,也未必能起到作用,重要的是原氣師,我們對魔族太陌生,也沒時間像對付蟲族一般,做好十足的準備。”
阿吉道:“或許我們需要更多原氣師戰力的加入。”
雷落道:“對,所以老夫約了一個人,看時辰應該快到了。”
說話間未等阿吉提問,門外已經傳來一陣腳步聲,推門而入的是一名世家的弟子,身後還跟着一個人,白袍長髮,眼神依舊冷靜而冰冷,原來卻是多年未見的老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