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了一天一夜,阿吉根本沒有打算休息,第二天傍晚他已經趕到了洪山城,剛踏過洪山城的北城門,他的心中突然泛起一絲疑惑,可是一時間又捕捉不到這樣的感覺因何而來,只得用力地甩了甩頭,自我安慰道:“難道是我太累了嗎?”
縱馬從洪山城南門出來,來到城外那一處懸崖邊,剛想釋放自己的天賦,腦中突然醒悟過來,道:“奇怪,雲嵐怎麼知道我的天賦可以突破結界,我從來沒和她說過,如果不是我的天賦擁有這個能力,我要如何進入絕情谷。不對!”他心中暗叫一聲‘糟了’。
翻身上馬拉轉馬頭,向來路狂奔而去。奔出沒多遠,背上同心結與絕情印的地方,猛然傳來一陣奇怪的感覺,那種感覺又麻又癢,強忍着又奔出了幾裡,終於忍受不了,回手去撓雙肩上的麻癢,可這不撓還好,越撓卻越癢,以他現下的定力,竟被癢得有些承受不住了,持續了約一刻鐘,直到阿吉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只覺一陣乏力後,麻癢才慢慢退去。他心中震驚不已,知道定是發生了什麼事,無暇去顧及自身的變化,重新揮動馬鞭疾馳而去。
錯過了驛站,胯下的坐騎已經口吐白沫倒地不起,木劍蒼濤再次被釋放出來,阿吉御劍而起,朝皇城的方向飛去,幾乎耗盡了原氣,他終於重新回到寢宮之中,可那裡早已沒了雲嵐的身影,有的只是靜靜坐在桌邊的衛不然。看着空蕩蕩的牀榻,阿吉的情緒一點也鎮定不下來,追問道:“人呢,皇后去哪了?”
“陛下,您不要激動。”衛不然勸道。
阿吉毫無意義地揮動着手,吼道:“不要激動?雲嵐去哪了。”
衛不然指了指桌上,道:“娘娘留了封信給陛下,陛下看了自然就知道了。”
阿吉快步衝上前來,抓起桌上的信展了開來,只見上面寫道:“阿吉,你又被我騙了,雖然我真的夢到絕情谷了,可我只是夢到了你曾經爲了救我多麼地努力,從那一刻開始,我的心裡就再也無法抹去你的身影,從小到大我都不喜歡宮中的生活,哪怕每天錦衣玉食,我依舊不喜歡,如今我終於可以自由自在了,不要傷心,不要難過,我希望你想到我時,只想到開心和快樂,照顧好我們的孩子。嵐字。”
此時阿吉的心底只覺一陣冰涼,他不甘心地追問道:“她去哪了?”
衛不然道:“娘娘通過天賦,到了另一處空間,絕情印與同心結,讓你們兩人的生命共享,只要在同一個空間,娘娘就會不斷地消耗陛下的生命,最終的結果,就是……”
阿吉道:“所以,你就要她自殺?”
面對他的指責,衛不然忙跪地道:“微臣怎麼會要娘娘自殺,是娘娘不願意拖累陛下。”
阿吉的內心深知,這一切根本與衛不然沒有關係,只是此時此刻,他真的控制不住發泄心中的悲憤,緊握着信封的手,已經劇烈地抖動起來,痛苦不斷地涌入心中,悔恨、愧疚像一層又一層的狂浪衝擊着他,他仰天一聲長嘯,震徹屋宇。
所有的悲傷似乎隨着這一聲長嘯釋放了出來,他跪倒在地淚水長流,可無論他內心如何悔恨,一切終歸已經無法改變,他就這樣從日落跪到日出,像一尊沒有生命的石像一般。
第一縷陽光照進來,萬物甦醒,卻沒能將他的心叫醒,彼岸花的聲音突然響起,道:“阿吉,也許還有機會找到雲嵐,你的鬼瞳……”
聽到它的提醒,阿吉精神一震,道:“對,我怎麼沒有想到。”
他衝到殿外,對侍從道:“傳朕的旨意,三天之內將九州所有空間原氣師都招到皇城來。”
三天時間,根本不可能做得到,但臨近皇城的空間原氣師,還是收到皇令趕了過來,一切都由胖虎在主持,衛不然從旁協助,如今的阿吉已經亂了方寸。
要找到一個空間原氣師開啓的空間之門,沒有印記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機率之低無異於大海撈針,但死神之眼可以看破結界,其實結界也是空間的一種表現方式,唯一不同的是空間之門突破的是與另一個世界的連接,而結界卻只限於九州。
雲嵐在寢宮的花園裡開啓了空間之門,那裡本就殘留着波動,但這樣的波動,就像大海中的一粒石頭,要找到幾乎是不可能的,透過死神之眼,也只是將場景轉化爲一片水潭,但要從中尋到那粒石頭,依舊不容易,空間原氣師施展技能,就如同把手伸入水潭中去摸索,更多時候,運氣還是佔了絕大部分,但總好過在大海里摸索,畢竟範圍縮小了這麼多,機會總是多一些。這麼多空間原氣師不斷地嘗試,直到第八天,人羣中突然有人叫道:“找到了,找到了。”
阿吉只覺精神一振,連日來不斷釋放技能,讓他有些疲憊。可他還是迅速從臺上衝了下來,來到那人的身邊,道:“快,把通道打開。”
那人道:“是,陛下。”
隨着他的原氣引動,一道空間之門出現在眼前,阿吉就要衝進去,胖虎卻一把拉住他,道:“我先進去看看。”說着,當先衝進了空間之門中,在他身後的阿吉並沒有停留,跟着也衝了過去。
通過空間之門,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冰天雪地,胖虎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回頭就看見阿吉,他道:“小心些,這是異界空間,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
阿吉的眼神卻已直勾勾地盯着不遠處,一身白衣的雲嵐正靜靜地躺在雪地中的一塊巨石上,她的身體上裹着一層淡淡氣泡,氣泡上流動着七彩的光芒,走近一看,雲嵐就像睡着了一般,風雪並沒有改變她的容顏。
阿吉就這樣癡癡地看着她,喃喃地道:“你怎麼這麼傻,你都不在了,讓我如何活下去,不是說好的同生共死嗎,你就這樣丟下我一個人嗎?”
彼岸花的聲音突然再次響起,道:“小心。”
隨着它的這一聲示警,雪地上突然出現了四個巨大的腳印,緊跟着一陣巨風揚起滿天的雪花,朝胖虎的方向衝了過去,一下子就把他給撞倒在地。
看到這樣的情況,阿吉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忙引動鬼瞳,隨着瞳孔變得血紅,只看見一個黑影正躍過胖虎,衝進了他身後的空間之門。
彼岸花再次叫道:“雲嵐的靈魂。”
哪怕沒有它的提醒,阿吉也知道了,對方正是地獄犬,來收集靈魂的,正因爲自己打開了通道,才讓對方有機會把雲嵐的靈魂給帶走,他一個箭步衝了出去,只來得及叫了一句:“胖虎,把雲嵐帶回去。”
不做停留,衝過空間之門,阿吉重新回到了皇宮,那道黑影正翻過皇宮的圍牆,黑影的速度奇快,眼看就要消失不見,阿吉手中一揮,白光一閃而過,一道符咒被打在了黑影的身上,那是一道追蹤符,他一時間無法斷定雲嵐的靈魂被對方禁錮在哪裡,不敢強行出手攻擊,但對方的速度太快,以防失了蹤影,危急之下只好先用追蹤符留下記號。
衝到宮外拉過兩匹駿馬,翻身而上便追了出去,此時他身上的原氣不足,見對方的速度如此之塊,也不敢貿然用御劍術,萬一沒追上,到了半路上,就更難辦了。
誰知這一追,足足追了一天一夜,竟來到了外方山脈,追蹤符所指示的方向正朝山脈的深處而去,穿過一處險峻的山峰,前方出現了一片茂密的樹林,樹木巨大,遮天蔽日,看上去十分的陰森。
沒有一絲猶豫,他翻身下馬,隻身衝進了叢林之中,裡面陰暗無比,視線所及之處也就五六丈遠,幸好有追蹤符的指引,不至於跟丟了目標,在林中前行了約一刻鐘,面前出現了一個山洞中,擊出一個火球,勉強看清面前十餘丈的距離並沒有危險,阿吉沒有停留,一躬身衝了進去。
山洞的地勢不斷地向下傾斜,似乎要通向地獄一般,幸好越往深處走,裡面的光線反而越亮,細看之下洞壁上長滿了能發光的植物,微弱的光集在一起將黑暗照亮,又走了一刻鐘左右,前面突然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
尋聲而去走出沒多遠,就看見那一條巨大的地下河流,沒想到在這深深的地底下,會出現一條如此巨大的河流,站在岸邊幾乎看不到對面,未等他看清四周的情況,彼岸花的聲音已隨之響起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三途河!”
“三途河?是什麼?”阿吉問道。
彼岸花道:“傳說通往地獄的通道有兩處,一處叫忘川,就是由我在接引亡靈的地方,另一處叫三途河,只有穿越三途河,才能進入地獄。”
阿吉道:“穿過這條河就可以了嗎,這個距離,我御劍應該能過去。”
彼岸花道:“不行,三途河只能靠擺渡人接引,除此之外誰也無法通過。”
阿吉道:“擺渡人?”
彼岸花道:“對,三途河有三個渡口,每個渡口都有不同的擺渡人,他們會根據不同的靈魂,去接引擺渡。”
阿吉道:“不同的靈魂?怎麼區分?”
彼岸花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你的追蹤符能感應到雲嵐從哪個渡口過去嗎?”
阿吉道:“右邊,追蹤符的指示在右邊的那個渡口,似乎已經渡到河中心了。”
“那我們先追上去看看。”彼岸花道。
“嗯。”阿吉不敢停留,忙朝右邊衝了過去,沒出多遠就看到一隻奇怪的小船,正在河心中漸漸駛遠,說是一隻船,其實更像一隻大碗,前進的方式也很奇怪,是旋轉着前進的,藉着微弱的光芒,阿吉能看到,船裡坐着一個眼神呆滯的女子,隱約就是雲嵐。
還沒等他有所行動,突然感到身後一陣惡風撲來,他忙閃身避開,回身望去只見一道黑影慢慢消失在不遠處,四周的視線非常差,除了河中不時流動的熒光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光線,阿吉不再猶豫,直接召喚出地獄三首犬小黑,四十級擁有黃金等階實力的小黑,身形已經和阿吉第一次見它時一般大了。
現出本體的小黑迅速向黑暗中的一個角落衝了過去,野獸的吼叫聲在不遠處的黑暗中不斷地響起,從聲音上一時無法判斷誰勝誰負,不過以小黑現在的實力,應該足以應付對方,果不其然,隨着其中一方的聲音越來越弱,黑暗中慢慢顯出一道身影,正是自己的靈獸小黑,小黑的身上染滿了綠色的液體,也不知道是對方的,還是自己的血液,它用勝利的眼神望了阿吉一眼,隨即化爲一道原氣,飛回到了阿吉的身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