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兩個時辰後,阿吉纔在一條小溪邊停下來休息了一會,喝了點水,吃了點平時存着的肉乾,看看再有半個時辰天就黑了,天黑之前離開大峽谷已經不可能了,看來只能在小溪邊安營休息了。
選了一處背風的地方,點起一堆篝火,又在不遠處,挖了一個長方形淺坑,坑只有一寸來深。阿吉把一些燃起來的木材放到淺坑中燒着,又去溪邊找了一堆圓形的卵石,再從不遠處林邊撿回無數松枝,將比較粗的松枝幹削了出來,餘下比較柔軟的枝葉單獨放在一邊,此時,淺坑裡的火已經快燒盡了,他把圓石整齊的擺進淺坑裡,讓炭火的溫度傳到圓石上,等到炭火完全熄滅了,所有的卵石已經散發着微微的熱氣了,他把那些細小柔軟的松枝鋪在了上面,炭火的溫度經過圓石再散發到松枝上。這樣一張乾爽又溫暖的,透着陣陣松香的牀就鋪好了。
做完這些,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阿吉把幾根粗大的松枝放在火堆邊,合衣躺在松枝鋪成的牀上,溫暖感覺瞬間趕走了一天的勞累,全身舒暢的他,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寂靜的午夜時分,突然傳來一陣聲響,前一秒還在沉睡中的阿吉,迅速翻身而起,幾年叢林生活早已養成習慣,即使睡覺他也從不敢放下警覺,環視四周,小溪邊非常安靜,豎耳傾聽只是偶爾幾聲蟲鳴,當他以爲是自己太累了才產生幻覺,正要放下戒備時,突然不遠處小溪對岸,斷斷續續地傳來一個聲音:“救……救……我!”
聲音雖輕卻很真切,阿吉沒有遲疑,翻身躍起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奔了過去,藉着月光他很快就發現了聲音的來源,那是一個趴倒在小溪邊的人,對方似乎感覺到有人過來,艱難地轉動頭,有氣無力的道:“救……救……”話沒說完,便已昏了過去。
阿吉忙縱身躍過小溪,來到對方身邊,藉着月光只見那人臉色發黑,呼吸急促,已經沒了意識,他正彎腰想把那人翻過身來看個清楚時,彼岸花急促地道:“住手,不要碰他,看他的樣子應當是中了鬼魔芋的毒,你去動他也會中毒的。”
阿吉問道:“鬼魔芋!那要怎麼辦?”
彼岸花道:“什麼怎麼辦,不要救他不就行了。”
阿吉忙道:“那怎麼行,見死不救嗎?”
彼岸花道:“鬼魔芋每逢月圓之日午夜時分開花,此人會中此毒,想必是爲了採集鬼魔芋的花粉而來,聽說此物在你們人類世界價值不菲,此人當是一個貪財之人,何必救他。”
阿吉道:“有人爲財搏命,卻也有人另有所爲,此人是好是壞,既然我們無法確定,那先救完再講吧。”
彼岸花見他堅持,便道:“救也不難,要用鬼魔芋的根,不過,想要採集到鬼魔芋的根,比採其花粉更要難上十倍,其危險可不同一般,你真要去救他?”
阿吉道:“試試吧,總歸是條人命。”
彼岸花道:“好吧,既然你堅持,那我們從這人來的方向去看看,他中毒不久,肯定不會從多遠的地方過來,鬼魔芋的毒性可是很強的。”
“好。”阿吉辨認了一下方向,飛奔而出,只是數十息的時間,他就看見那株生長在樹林間一片空地上的鬼魔芋了,那是一株形似巨大水缸,通體暗紅色的植物,主體四周長着七八片巨型葉子,每片葉子上,都沾滿了粉末,在水缸形的主體中間,結着一串串晶瑩的花蕊。
彼岸花道:“中間那個就是花粉,可以剋制葉子上的毒粉,但解毒卻要取它的根才行。
阿吉道:“它的根?四周都是毒粉,如何取?”
彼岸花道:“所以才說危險,若沒打到辦法,根本取不到它的根。”
“如花定是知道辦法的,對吧。”阿吉道。
彼岸花道:“費話,不知道我讓你來。要想取它的根,必須要讓它的葉子回收到花蕊裡,毒粉被花蕊裡的花粉所剋制,纔不會擴散出來,然後就可以把鬼魔芋切下來,再挖出它的根。”
“態度這麼差!”不過爲了救人,阿吉還是忍了,追道:“讓它的葉子收回去?怎麼做?”
彼岸花道:“但凡花朵總要傳播花粉才能結出果實繁衍後代,鬼魔芋依靠來傳播花粉的是紫蘇蟻,這種螞蟻最喜歡以鬼魔芋的花蜜要食,在其附近通常都會有,它身上的氣息會讓鬼魔芋自動將葉子收回去,你只要把一隻紫蘇蟻放在它的花蕊處,當它的葉子收回去後,再迅速把根以上的鬼魔芋砍掉,用原氣把砍掉的鬼魔芋震出去,然後就可以挖出它的根了。”
“好!”阿吉迅速在鬼魔芋附近尋找起來,今晚正是月圓之夜,月色明亮,不一會兒他就看到了一隻紫色的大螞蟻從一個洞裡探出了頭,正是紫蘇蟻,看來彼岸花沒說錯,這附近確實有紫蘇蟻。他忙引出木劍向前揮動,咒訣也隨之響起:“臨兵敕令,無量,起。”
一道原氣將紫蘇蟻包裹起來,懸浮到了空中,隨着他木劍一引,紫蘇蟻被彈在了鬼魔芋的花蕊中,紫蘇蟻沒了束縛,慢慢地在花蕊間爬動起來,再看那鬼魔芋,水桶形巨大的身體輕輕顫抖一下,伸展出來的葉子,一片片緩緩地收了回去。
阿吉見葉子都已經收了回去,不做遲疑,一道原氣如刀片般切出,將鬼魔芋地上的部分一刀削斷,左手原氣向外一推,切掉的鬼魔芋被他的原氣震出去足有兩三丈遠。
他忙收起桃木劍,取出一把工具,迅速把鬼魔芋的根挖了出來,飛速回到小溪邊,剛纔那人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阿吉忙道:“如花,這根怎麼用?”
彼岸花道:“擠汁喂他吃下,不要用手去翻他的身子,用原氣推動。”
照着它所說,阿吉把根裡的汁液擠出來,餵給那人吃下,只過了一小會,對方臉上的黑氣就慢慢散去了,一刻鐘後黑氣散盡,呼吸終於平穩下來,臉色雖然蒼白,卻已不像先前那般死氣沉沉,彼岸花道:“好了,現在可以挪動他了。”
阿吉將那人背到了篝火邊,放在自己鋪好的牀上,藉着火光,這才仔細打量着被自己救起來的這個人。對方年紀約在五十歲左右,留着不太長的鬍鬚,穿着一身不新不舊的青布袍子。腰間別着一個大藥包,應該是用來採藥時裝藥用的,在腰帶另一邊,還掛着一個木牌子,上面刻着‘神木高級學院’六個字,看來此人應該是這所學院的老師。
至於一個學院的老師,爲何會在半夜三更跑到這忘川大峽谷來,也只能等對方醒了,才能問出答應了,阿吉給火堆添了點柴,讓火再燒得更旺一些,那個昏迷的人突然呻.吟着,道:“水,水。”
阿吉忙倒了點水,喂到那人的口中,喝下幾口水,對方終於慢慢恢復了意識,他用微弱的聲音道:“這是哪,我還沒死嗎?”
阿吉笑了笑道:“你應該暫時死不了。”
那人尋着聲音,慢慢將視線集中過來,道:“哦,是小兄弟救了老夫吧,多謝小兄弟。”
阿吉道:“不用謝,正好遇上了,對了,你是什麼人?爲何這麼晚還跑到忘川大峽谷來?”
那人道:“老夫是風木州江海城神木高級學院的院長,木貴殷,我來這是爲了……”
那個自稱木貴殷的人話還沒說完,不遠處的樹林邊,突然響起了一聲尖銳的狼嚎,把他嚇了一跳。他有些慌張地向樹林邊望去,在月光的照應下,只見不遠處林邊,七八頭黑灰色的野狼正緩步走了出來,爲首的狼王通體銀灰走在最前面,一雙倒三角的狼眼發着深藍的幽光,正直勾勾地盯着兩人,似乎正在確認火堆邊的這兩人,是否能成爲他們的晚餐。
木貴殷此時毒氣剛退,卻是全身無力,他不禁一陣擔憂,哪怕是在平時遇到這樣一羣惡狼,以他的能力要全身而退,都要費上一點功夫,更別說此時,他連擡個手臂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轉頭望向身邊的少年,對方卻只是不動聲色地坐在火堆邊,從邊上拿過一根柴火,扔入火堆之中,濺起無數火星,火光迅速包裹着新的木材,發出吱吱的聲響越燒越旺。
狼王慢慢的走向他們,在離兩人不足四五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靜靜地佇立在那,像是在打量着兩人,更像是在思考,是否要發起進攻。
原本低着頭的阿吉,突然發出一聲冷笑,他緩緩擡起了頭,望向狼王,眼神中一股強烈的殺氣噴射而出,雖相隔四五丈,狼王卻發出一聲哀嚎,夾起尾巴就竄回樹林中,身後的狼羣也都迅速跟着狼王一起消失在林子裡。他轉頭看着木貴殷,眼神中的殺氣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從容的笑意。
木貴殷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結結巴巴地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一羣小狼而已!”雖然他說得很隨意,木貴殷卻能明顯地感受到,在那一瞬間,從他身上爆發出來的殺意,是如此的強烈,那種感覺就像是對方不是一個人,而是這忘川大峽谷中的一種猛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