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骨倒也不是不想編一個謊,說是自己天賦異稟,從小跟隨一位高人修煉,然後這纔有瞭如今的這一身本事云云。
可這話如果放在外界還好,畢竟神古大陸這麼大片地方,就算是有哪兒藏着幾個隱世的高人,並培養出一位出類拔萃的弟子來也不是什麼太過稀奇的事情。
但離恨島就這麼大點兒地,單從一個慶羊村的任家來看,恐怕以天演村上三方主持的勢力,島上但凡有點兒風吹草動,恐怕也鮮有能夠瞞得過他們耳目的。
這個謊,秦風骨感覺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又怎麼能在其他人那兒站得住腳?
任老還是一副神情淡然的模樣,臉上帶着微笑,眼神一直在秦風骨的身上流轉着,剛纔秦風骨情緒上的那一絲細微變化,他也全都看在了眼裡。
心中不由暗想:這麼看來,自己的猜測應該是沒錯了,這年輕人,多半就是一個“外來者”,跟那個人一樣!
“任老,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秦風骨決定繼續裝傻充愣,既然他沒有從任老身上感覺到什麼惡意,那就乾脆死咬着不鬆口,先探一探對方的意圖再說。
任老輕笑了一聲:“你不用緊張,你應該也看得出來,我其實對你也沒有什麼惡意。之所以跟你說這些,無非就是想告訴你,其實你並不是唯一的外來者。”
“外來者?!”秦風骨的臉色明顯僵硬了一下。
任老看了看他,卻沒有再說話。與此同時,在廣場正中的一間白房子裡面,相繼走出來了幾個人,頓時引起了廣場上那些人的一陣騷動。
怎麼了?秦風骨下意識地擡眼看去,見到了一行大約七八個人從那白房子裡出來後,周圍早已等候着的那些人就已經蜂擁了上去,衆說紛紜,秦風骨也懶得一個個去聽他們說些什麼。
只是在那行人裡面,有一個渾身裹在黑袍裡的人,引起了秦風骨的注意。
其他人一從那白房子裡出來,周圍的人們就好像是分成了兩派,各自將他們擁在了一旁。唯獨那個黑袍人,孤身落寞,周圍人們見了他,似乎都感到十分畏懼,連忙閃開了一條道。
黑袍人袍子上的兜帽將他的面目遮住了大半,秦風骨也看不到他的樣子,只是見他正緩緩朝着自己這邊走來,竟不由得感覺到了幾分緊張。
“左先生,情況還好吧?”一旁任老忽然站了起來,笑着對那黑袍人說了一句,語氣顯得有些恭敬。
黑袍人看向二人,只是點了點頭,然後似乎在秦風骨的身上停留了一下,便毅然從他二人身旁走了過去。
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態度十分的冷漠。
秦風骨一直看着這人逐漸走遠,這纔不由向任老問道:“任老,這人誰啊?”
任老饒有韻味地看了秦風骨一眼,笑道:“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三百年來,我們都是叫他左先生。說起來,他跟你還是有些淵源的,都是一樣的外來者。”
聽到這裡,秦風骨不由神色一變,他沒有聽錯,任老確實是稱他爲外來者。
雖然不知道任老是怎麼知道的,但是很明顯,自己是從外界流落到這個離恨島的事情,已經完全暴露了。
而且剛纔任老說什麼,三百年?是說那個什麼左先生,已經活了三百年了?!
對秦風骨來說,比起自己身份的暴露,這無疑更是一個重磅的消息。
秦風骨面容一正,頓時變得嚴肅了幾分,認真道:“任老,你說的什麼外來者,還有那個左先生到底是怎麼回事,希望您老能夠給我解釋一下。”
他或許是一時情急,竟然沒有注意到,自己這句話已經有了幾分強令的意思。
任老在天演村,乃至整個離恨島上的身份至高無上,又何曾有人這麼不客氣地跟他說過話,何況還是這麼個毛頭小子,後輩晚生。
好在任老也不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他只是搖頭笑了笑,也沒有太過在意這些小節,只是說道:“這些事情,等晚些時候再跟你細說吧,現在他們來了。”
任老所說的“他們”,是那一行剛從廣場中那個白房子裡出來的幾個人。那些人從房裡出來,各自分成兩派之後,當中有三個人看到了廣場邊緣這裡的任老二人,於是便從人羣中擠出,相繼走了過來。
“大哥……”當先走來的是一個頭發斑白的老者,年紀看上去要比任老小一些,大概是在五六十歲之間。
仔細一看,卻發現這位正迎面過來的老者,眉宇間跟任老好像有着幾分的相似,剛纔聽他稱呼任老爲大哥,難道他和任老竟然是兄弟不成?
秦風骨正想到這裡,那個老者就已經來到了跟前,跟任老打過招呼之後,他的眼神一直打量着一旁的秦風骨,似乎感覺有些奇怪的樣子。
“大哥,這小子是誰啊?”跟任老的沉穩如水不同,這名斑發老者的性格似乎屬於那種比較直爽的類型,有什麼說什麼,也絲毫不顧忌當着外人的面。
任老先是瞪了他一眼,然後看了看身旁的秦風骨,給他二人互相介紹道:“風骨,這是老朽的愚弟,任南渡。南渡,你眼前的這位年輕小友,就是羅恆那小子曾在信裡跟我們提起過的,秦風骨。”
“秦風骨,就是在下面一招秒殺了蘇青鳶,救了任羅恆那小子一命的人?”任南渡眼睛不由睜大了幾分,似乎想要將秦風骨再好好打量幾番一樣。
“沒想到你小子竟然這麼年輕,年輕得我都有些不太敢相信,蘇青鳶那老小子,真是你殺的?”
蘇青鳶?秦風骨忽然想到了那個蒙面人頭領,他不就自稱青鳶嗎?
不過對於任南渡的這個問題,他可不想回答,眼下的情況讓他感覺越來越看不懂,還是少給自己添些麻煩的好。
這時任老又上來瞪了任南渡一眼,讓他站一邊去,接着任老再繼續給秦風骨介紹了一下跟任南渡同來的兩人,當中一個叫任南峰,還有一個任空長。按輩分,他們幾個分別是任家現任家主任羅恆的爺爺輩,以及父輩去了。
秦風骨跟這後來的二人一一打了招呼,那二人跟任南渡一樣,在聽說了秦風骨名字的時候,眼神中都不由閃過了一絲震驚之色。
“老二、老四,還有空悠他們都還在下面?”任老忽然道。
任南峰點了點頭:“他們和赫連家的幾個人還在下面守着。”他看上去似乎還想說點兒什麼,但估計是顧忌到秦風骨在場,所以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秦風骨雖然也看了出來,不過他才懶得理會那麼多,絲毫不懂得應該回避的意思。
任老嗯了一聲,然後又對任空長說了一句:“空長,你去跟大家說一聲,讓他們也別太擔心。”
“是,阿爹。”任空長轉身又朝着廣場上那些人走去。
阿爹?秦風骨心中泛起一絲疑惑,不由看向了任老那邊。卻見任老呵呵一笑,道:“空長是我的兒子,也是羅恆的父親。風骨,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秦風骨當然不能多說什麼,便和幾人又一同朝着來時的路折返回去。
途中,任老大致解釋了幾句,秦風骨這才知道,原來廣場上的那個白房子,原來卻是內有乾坤。
那白房子下面,是一個陷坑地洞,也就是當初任家老祖第一個來到這裡的時候,所發現上古妖獸和人類強者骸骨的地方,天演村所謂的禁地。
只是最近一段時間,那禁地下面總是時不時地會發生一些劇烈的震動,情況嚴重的時候,甚至就連整棵神樹也跟着爲之搖動。
這突然的狀況,自然引起了村裡人們的不安,於是村中的三方主持,便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派人進入那禁地下面查探一下里面的情況。
回到了任家的那座院子裡,任南渡一下子就看到了房中的任方沉和浮生二人。
尤其是得知這二人一個是任羅恆的堂侄,一個是義子之後,不由大笑幾聲,拍手叫好:“哈哈,別看任羅恆這小子沒屁點本事,可他這看人的眼光還是挺準的。這倆小子的天賦都還不錯,如果通過了武魂的傳承,我一定會親自來教導他們。”
而一旁不怎麼說話的任南峰,他的眼神中也是閃過了一絲熾熱的光芒。
即便之前就已經多少從大哥的口中,得知此次這二人之所以能夠在短短兩天的時間內就登上了神樹之巔,恐怕多半有着這個叫做秦風骨的年輕人的原因。
不管怎麼說,這二人畢竟是他們任家的人,自己家族中的後人出了這麼兩位可塑之才,他的心中也是有些興奮的。
“南渡,你先帶他們兩個小子出去,好好跟他們說一些這裡的事情,還有準備一下幾天後武魂傳承的事情。”任老對任南渡說了一句道。
任南渡只是隨口應了一聲,也沒有多說什麼,便將還在一臉詫異當中的任方沉和浮生二人給駕着離開了房中。
而在任老將那三人支開之後,也示意秦風骨和任南峰坐了下來。
“南渡是個急性子,向來藏不住話的,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不然肯定用不了多久,就傳得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了。”任老笑了一下,似乎在給秦風骨解釋着他之所以將任南渡支開的原因。
秦風骨則只是默然地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並沒有多說什麼。
頓了一下,任老看了身旁坐着的任南峰一眼,這才說道:“風骨,你不是想要知道左先生的事情嗎,這事你可以問問南峰。相信現在整個島上,恐怕再沒有人會比南峰更瞭解左先生了。”
任南峰聽到這話,似乎有些詫異地看了任老一下,但見任老並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於是他也沒有再多問。他對自己的這位大哥,向來保持着十分的信任,所以即便有些疑惑不解,卻還是很好地完成了任老的吩咐。
“大哥說我最瞭解左先生,其實不然,在這個世上,恐怕根本就沒有一個人真正地瞭解左先生。我所知道的,其實也並不比大家多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