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陌白向前踏出一步，言語森然，“我怎麼了？李琦，你莫要忘了，在筱溪鎮我能打碎你的骨頭，在這天海城裡，我同樣能！” 李琦猛然吸氣，他在陌白身上彷彿又感覺了當初末日降臨的絕望。那一段毒打，讓他記憶深刻，即便如此想來，仍舊覺得渾身骨頭顫慄，疼得要命，怕得要死。 那時的陌白，可以說是筱溪鎮絕無僅有的天才。六歲，旁人家的孩子還在玩泥巴，他已聚玄。也是那一年，鎮守谷墉看中了陌白的天賦，將谷馨許配給他。同樣是那一年，李琦、羅維等人想要教訓下這個吃了天鵝肉的癩蛤蟆，卻反被陌白狠狠教訓了一頓。同樣是那一年，北狄入侵，陌父戰死沙場，陌白不知從哪裡帶回一個女童，至此天賦全失，再無靈力。 不再理會臉色變幻莫測的李琦，陌白領着楚嵐，在衆人一片驚呼聲裡，走入了偏門。 過了偏門，是個不大院子。此時的院子裡圍滿了沒有得到邀請的學子，不知是誰眼尖，看到了進來的陌白二人，驚呼一聲，在陌白身前的人羣，很自覺的讓開了一條道。場中人都聚精會神的看着，聖院十年裡唯二的學子，期待着在他們身上看到聖院昔日的榮光，畢竟那是屬於人族的榮耀。 等到衆人散開，陌白這纔看清。院子中間，擺放着一塊石碑，石碑上由上而下分別鑲嵌着七彩寶珠，最上面的自然便是紫色。 這時，正好有人收手。只看到那石碑上，黃色的珠子光芒一閃而過。站在石碑前的少年一臉懊惱，隨即便垂下頭去，默默走開。 “黃色七泉，不合格！”石碑旁邊，負責測試的中年男子，眼皮都沒有擡，語氣淡漠地將結果公佈出來。 男子的聲音方落，人羣中響起一片同情之聲。黃色七泉，這等實力在天海衆多學子裡，實在是屬於最差的那種。但會來到這裡的學子，彼此之間也算得上半斤八兩，畢竟真正的天才都已早早進入應天院中。 “這是測試玄色用的石碑，但凡有一點資質就能被測出來。”看着考覈用的石碑，楚嵐一臉亢奮。當初她就是不小心將手放
到石碑上，點亮了五顆寶珠，剎那成名。 陌白點了點頭，緩緩向前，那中年男子終於是擡了下頭，瞟了陌白一眼，臉上雖然仍是一片淡漠，但眸子深處明顯有股戲謔的味道。 “我先來吧。”就在陌白要將手放上石碑的時候，楚嵐忽然伸手製止了他。 “好。”對於這，陌白自然是無所謂的。揹着手，退到了一旁。 “聖院，楚嵐！” 楚嵐拱手，說出了自己的名字。附近的議論聲便是小了許多，一雙雙略帶火熱的目光，牢牢地鎖在少女的身影上。 等到男子點頭，楚嵐快速出手，小手輕車熟路地放在石碑上，然後緩緩閉上眼睛。在楚嵐閉眼後片刻，一粟亮光從最底層的赤色開始，直衝雲霄。 赤！橙！黃！藍！紫！五珠全亮，在五珠炫目光彩下，那顆青色的寶珠，似乎也在隱約間亮動着光芒。 “嘖嘖！” 周圍一邊倒吸涼氣的聲音，五彩玄力！如今百院會呼聲最高的孟宏文也是五彩玄力，這屆的百院會想來要遠比往屆精彩。只是不知道，少女究竟開了多少泉呢？ 聽着人羣裡傳來的一陣陣羨慕聲，楚嵐並沒有太多表情，她略帶擔憂的看着站在不遠處的陌白。 “他身上有着尊聖的禁錮，應該不會點亮七顆寶珠吧。” 她在擔憂，而正襟危坐地中年男子看着楚嵐的眼神略微有些複雜。楚嵐身負五彩玄力的事情，在天海城裡本就不是什麼秘密。當初聽聞楚嵐將要選擇天海學院入學，領頭的幾座學院可謂是爭得頭破血流，畢竟五彩的苗子太少，太過珍貴。 而天海院廢了極大的力氣，向楚府提出了極大的優惠與保證，才最終得到楚牧點頭。可偏偏沒有想到，楚嵐居然被尊聖一句話，收入了聖院。更令人吃驚的是，楚牧在得知自家女兒成爲聖院學子後，立馬就將天海院送來的禮物盡數退還。 “五彩玄力，靈泉……” 中年男子又看了楚嵐一眼，最後卻選擇了沉默，“過關。”他並沒有將楚嵐的玄力公佈出來，“楚家一子一女都要如此出彩嗎？”他心中微微有些羨慕。 他這一做法，自然
是引來了旁觀學子的不滿，但礙於中年男子的生活，這些出生貧寒的學子們，並沒有勇氣質疑男子的做法。 可楚嵐如此優秀，那麼聖院真正的學子陌白呢？他究竟該有何等天賦，纔會得到洛亭親贈聽軒劍，成爲聽軒劍的傳人！旋即，所有的目光都火辣辣的落在了陌白身上。 陌白依舊走得很緩，就如同他往常一樣。他微微看了楚嵐一眼，笑了笑。將自己的手，放到了石碑之上。 一絲很淡，很淡，如細絲一般的光從他手裡流出。那光彷彿被什麼東西束縛着，艱難前行，它在石碑上爬的很幸苦，也很艱難。彷彿是揹負着泰山的重量，讓它無法喘息。 “唉。” 不知是誰嘆息一聲，這等玄力，只怕還抵不過剛剛那個七泉的少年。難道傳聞裡都是真的？這少年真的得罪了天神，再也無法修煉了嗎？ 天才的道路總是曲折的，即便陌白名頭再響，即使是在尊聖的護佑下達到巔峰，若他自身沒有與身份匹配的實力，只怕最後還是要淪爲普通人。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許多人彷彿已經看到了陌白悲慘的將來，偏過頭去，不忍再看。 光像不被人看好的小孩，卻依舊頑強的往上，它每次從寶珠邊上掠過，都會將寶珠點亮，那亮度太暗，暗到即使中年男子近在眼前，都不能察覺。寶珠閃爍，瞬間即逝，彷彿有股巨大的力量包裹着，不讓它在人間璀璨。 短暫卻又仿若穿透千年，等它終於頑強地爬到第三顆黃色寶珠上，那黃色寶珠終於是在衆人的期盼中，閃了閃，然後點亮，可那亮度着實低的可怕。若不用心去看，只以爲是寶珠自身的光芒。 “唉。” 人羣裡響起一陣譁然。誰都沒有料到，陌白居然只能點亮一顆寶珠，而且還僅僅只是勉強點亮一顆第三品的珠子！難道這就是他全部的天賦嗎？ 男子嘴角揚起，就要宣佈這個他期盼已久的結局，他張了張嘴，卻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麼，面色大變。急忙將手中那顆與石碑相連的七色寶珠丟了出去，七色寶珠在空中發出“滋”的一聲，珠子身上瞬間佈滿裂紋，破裂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