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蔣絮,她不似平時那樣針鋒相對的,收起全身的刺,安靜的吃着東西。慕容銘抿下脣,慢慢拿起筷子,挑起面來,猶豫了下,動作僵硬的送到了嘴裡。
意外的,味道很好。
擡起頭,他說:“我以爲你不會做飯呢。”
她聳聳肩:“在那裡的時候,我在廚房幫過忙。”
慕容銘當然知道她說的是哪裡,她卻是大大方方的提及,不遮不掩。
不過,在他面前,也的確是不需要。
蔣絮的胃口很好,直到碗裡的面吃得見了底,滿足的打了個嗝,這才放下。
慕容銘看着她,“你這麼瘦,看不出來這麼能吃。”
蔣絮站了起來,“我去切水果。”
他狐疑的眯起眼眸,就這麼盯着她走進廚房。今天這氣氛,說不出的怪異。他和她來到這裡的目的,兩人心知肚明,可現在算什麼?過家家?
凡是與他計劃相悖的,他都不喜歡。
站了起來,徑直走進廚房,蔣絮在切水果,他就這麼走過去,從後面將她抱了住,蔣絮身體一僵,本能的掙脫一下,可他的雙手卻箍緊了她的腰,下巴擱在她的肩頭,聲音低沉着:“角色扮演的遊戲,可以結束了。”
他扳過她的身子,卻聽到一聲輕呼,他皺皺眉低下了頭,看到蔣絮的手指,被水果刀割出了一道血口。
這抹紅色,很能破壞了氣氛,他鬆開手,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怎麼這麼蠢?”那口氣,好像責任在她,根本就忘記了,是誰強迫的。
蔣絮連眉頭都是沒皺,直接將手放到水龍頭下面,隨意用水衝了下便不再理,拿起刀繼續切着水果。
慕容銘怔在一邊,看看她仍在流着血的手指,心情突然變得煩躁起來。粗魯的抽出刀子,捏住她的手腕就把她往外拖。
“你——”蔣絮氣得想要甩開他,語帶諷刺道:“你就這麼急?”
慕容銘沒答話,把她拖到客廳裡,按坐在沙發上。他則去對面的櫃子裡,找來了醫藥箱。
“手拿來。”他頭都沒擡,聲音微冷。
蔣絮不解的望着他,見她遲遲沒有動作,慕容銘一挑眉,說:“我只不過不想家裡被血弄髒了,你別想多了。”
抓起她的手,拿着藥棉粗魯的擦上去。蔣絮回神,痛得眼淚都快下來了,“疼……”
慕容銘頓時笑得有夠妖孽的,可眸中卻無時不在迸出冷意:“知道疼,以後就別在我家裡動刀子!也別扮演賢惠,那樣子真的很不適合你!”
蔣絮咬了咬脣,別開臉:“今天我生日。”
所以,她纔不沒空扮什麼賢惠呢!尤其對象還是他!
以爲他還會再挖苦幾句,可慕容銘的笑意卻漸漸收斂,又看了她一眼,低下頭不吭聲了。
將她的手指包好,他站起來,將醫藥箱送回到原處。再回頭,臉上神情又變得陰鷙難猜,想到自己剛剛的舉動,他的心情就變得十分惡劣。站到蔣絮身前,利用身高優勢俯視她,用明顯輕嘲的口吻問道:“想要什麼?”
蔣絮一皺眉,他直接寫了張支票,放在桌子上,不緊不慢道:“你今天做這麼多,不就是想要這個嗎?拿着吧,夠你們蔣家再買套房子了。”
那種近乎施捨的口吻,讓蔣絮眯起了眼睛。
她竟笑了,伸手拿起那張支票,盯着他,用力的親了一下,上面立即多了個鮮紅的脣印:“還真是要感謝你的慷慨。”
慕容銘鄙夷的勾起脣角,蔣絮無視,大方的將支票收進皮包裡。
面對慕容銘,她最不屑的,就是裝清高。
慕容銘傾身向前,雙手搭在沙發兩邊的扶手上,眸底兩簇火苗,開始蠢蠢欲動,“既然禮物都收下了,我該收到點福利吧?”
“那你想要什麼?”她明知故問,此時此刻,倒也坦然得很,沒有表現出丁點的卑微。
“我……”
他剛要說話,門鈴被按響了。
慕容銘眉峰攏着,到了門口,通過可視門禁,看到站在外面的楊希媛。
“慕容,是我啦,快開門啊!”
慕容銘回過頭,看眼蔣絮,猶豫了下,說:“你先進房。”
蔣絮嗤笑一聲:“慕容銘,想不到你也會在意別人。不過,還是冷血無情的形象更適合。”緩緩起身,她上了樓。
慕容銘開了大門,楊希媛走進來,拎起手裡的東西,開心的說:“想吃意大利麪嗎?今晚我下廚哦!”
說着,便邁着輕快的步伐,走進廚房。
倏地,她愣了。
廚房明顯剛剛使用過,而且,還擺着切到一半的水果。她回過頭,看眼站在外面的慕容銘,笑容有些僵硬:“慕容,有客人來過了?”
她太瞭解慕容銘了,他是寧願餓肚子,也不會下廚的男人。所以,她可以斷定,這裡有別人來過!而且,憑着女人敏銳的第六感,她知道,那一定是個女人。
慕容銘淡淡回道:“一個朋友。”
“哦?什麼樣的朋友啊?”楊希媛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並不在意,可她的眼睛,卻緊緊盯住慕容銘,企圖從他的臉上,找出那麼一絲破綻來。
慕容銘凝視她一眼,沉默幾秒鐘,說:“希媛,我的事,我不喜歡你過問太多。”
覺察到他好像生氣了,楊希媛慌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慕容,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很奇怪,你從不會帶人來這裡的。所以……”
慕容銘未答,轉過身往外走,“你不用忙了,我吃過晚飯了。”
楊希媛咬了咬脣,低下頭:“哦。”儘管,她很想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慕容銘不喜歡的事,她是絕不會做的。
不去想那些了,她微笑道:“慕容,我去收拾衣服了。”邊說邊往樓上走。
慕容銘擡頭,朝樓上的方向瞥了一眼,起身,“我陪你。”他跟了上去,兩人一同走進房間。
楊希媛看到自己的東西,早已被堆放在客廳,不滿的嘟起紅脣,“你好像很希望我馬上離開一樣,這也太讓人傷心了吧?”
“你想多了。”他只是回了這麼一句,便輕輕一笑,坐在椅子上,隨手拿起旁邊的書翻看着。
楊希媛倒也習慣了他這不冷不熱的態度,坐在他旁邊,說:“慕容,明晚我爺爺家裡宴客,會去很多人,我爸的意思是想你也去,他說多認識一些人,對你有好處的。”
慕容銘的視線,從書上移開,伸手攬住她的肩頭,“那麼多人,我去不合適。”
來往楊家的,都是尤城各界名流,他懶得去應付。楊希媛也是瞭解的,她偎在他懷裡,央求道:“爺爺和爸爸已經有段日子沒有見你了,雖然他們都理解,剛接手蔣氏是會忙一些,但是,你也得抽出點時間去見見他們啊!順便……順便商量下我們的婚期……”
她越說到後面,聲音越小,臉頰紅通通的。
望過她,慕容銘並沒有拒絕,點點頭:“嗯。”
對楊希媛,他好像給盡了所有的耐心。
蔣絮移開門邊,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音。直接坐到了地上,她從包裡取出畫冊和筆,對着自己的設計圖,不停的修改着。房間裡的視線變暗,她沒辦法開燈,只能藉着外面的月光。
漸漸,外面傳來一陣低不可聞的淺吟。
手上的筆頓了住,她眯起眼睛,擡頭朝門的方向望過一眼,低下頭繼續畫着,可是,勾勒幾筆之後,又不滿意的直接撕掉,揉成一團丟到一邊。
心情更加煩躁了。
屋外是楊希媛刻意壓抑住的聲音,良好的教養,讓她在親熱時,都有些放不開。
蔣絮起身,點燃一支香菸,站在窗前,緩緩吸了一口。
這還真是個天大的諷刺啊,她最痛恨的莫過於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現在可好,這卻是她正在扮演的角色!見不得光,躲躲藏藏。
楊希媛離開的時候,已是深夜,儘管她各種暗示想要留下來,慕容銘仍是將她送出大門。返回後,他直接推開臥室房門,一眼便看到睡在牀上的人。
他不滿的皺皺眉,走過去,剛要叫醒她,目光一下子被桌上的畫冊吸引了注意。
他拿起來,仔細端詳着,再去看蔣絮人時,眸中露出一抹難以置信……
蔣絮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她懊惱不已,怎麼會在這傢伙的家裡過夜!
趕緊起身,拉開門,聽到外面浴室傳來的嘩嘩水聲。知道是慕容銘在洗澡,她躡手躡腳的走出去,想就這樣安靜的離開。
水聲持續,但浴室的門卻被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