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玉與晏修、歐陽雁、江氏兄弟催馬來到寂水城下。
遠遠地看着這座城池,在滿天夕陽中,肅穆、凝重、將一切繁華隱於身後。高高的城牆歷盡風吹雨打,滿身歷史的痕跡。
溫如玉緩緩策馬靠近,引起駐城守軍緊張的觀望。他卻如同閒庭信步,一身瀟灑。
烏莽與洛花並肩走上城頭。
目光觸及溫如玉的身影,洛花如遭雷焏,雙手不由自主地扶上城牆,好像要將自己的重心撐住。
烏莽冷眼旁觀,脣邊泛起嗤笑,眼裡卻有刀鋒般的光芒閃過。
緊緊盯着城下這個人。
這個白衣如雪的翩翩男子,竟然在短短五天內擊敗他與閼脂的十一萬聯合大軍,直搗黃龍,將隊伍駐紮在他的寂水王城下!
他淺淺含笑,平靜溫和,卻有着堅不可摧的力量。他貌似書生、俊美絕倫,卻有着氣吞山河的雄風。
現在寂水城成了他的最後堡壘,他必須先守住它,才能找機會奪回失去的領地。
“烏莽大王,洛姑娘,別來無羔?”溫如玉勒馬,擡頭,臉上有斑駁的陽光。
微笑,永遠迷人。
洛花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呆呆地看着溫如玉,臉色發青。
溫如玉有片刻的失神,心裡隱隱覺得不安。記憶中那個洛花神采飛揚,談笑風生,哪裡是此刻這種模樣?是什麼讓她完全改變了?是因爲對自己的恨麼?
不*苦笑,自己渾然未覺,卻居然惹下了這身情債。
烏莽的臉在一身黑衣裡愈發顯得削瘦,眼窩深深陷下去,襯得鼻樑更高。整個人看起來陰沉而冷酷。
“溫如玉,我本以爲你是多麼高尚的人,現在居然也甘心爲景剴那個昏君開疆拓土,創立功勳。只是你已貴爲王爺,再要封賞,只怕皇位要讓給你了。景剴不怕有朝一*奪了他的位子?”烏莽冷笑,語帶嘲諷。
溫如玉卻笑得淡然:“可惜我們皇上不是烏泰,我也不是你。所以你不必擔心會有這一天到來。”
烏莽窒住。溫如玉分明是在諷刺他篡奪了烏泰的王位。
惱羞成怒,厲聲道:“我這寂水城堅如磐石,你休要妄想攻下它!你們遠道而來,疲於奔命,而我們佔盡天時、地利、人和,你憑什麼與我爭風!”
口氣強硬,心中卻暗暗發虛。這一路打來,形勢已分明。溫如玉沒有天時、地利、人和,卻也照樣節節勝利。
溫如玉依然微笑,回身對背後的晏修道:“取你的弓箭給我。”
晏修摘下自己身後的弓箭,遞給溫如玉。
溫如玉接過,對準烏莽,聲音不高,卻一字字擲地有聲:“你犯我疆土在先,佔我城池、殺我百姓,置人命於不顧,妄興刀兵,還跟我談什麼人和!若不是你妄想侵吞天下,我又豈會成爲這個不義之人!”
拉弓如滿月,一箭射出,挾着雷霆萬鈞之勢,直奔烏莽!
烏莽變色。隔着那麼遠,何況是從城下往上射,他居然想一箭射中自己!正想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忽然便聽到了那枝箭的呼嘯聲!
破風而上,穿雲而出。疾如流星,快如閃電!
分明就在耳邊,驚心動魄。
“噗”一聲,那枝箭深深扎進烏莽的頭盔,穿透他的髮髻,帶動他的身子往後一仰,幾乎跌倒。
箭勢未絕,箭尾兀自發出“嗡嗡”的顫音,久久未歇。
烏莽一下子嚇得面如土色,冷汗溼遍層衣,雙腿發抖。
城上衆守軍見此情景,個個目瞪口呆。
洛花駭然變色,臉色雪白。
怎敢相信,城下這人竟有如此神功!如此氣勢!
耳邊聽到溫如玉清朗的聲音,彷彿傳自雲中:“明日卯時,我軍全軍攻城,請你作好準備。告辭!”
撥轉馬頭,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