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被打(2)
剃頭三天醜。
被打落水狗。
現在的馬海洋就像一條落水狗一樣。很不爽。雖然說出來混的,捱打是早晚的事。但也未免殘酷了點。這一被打,直接就造成馬海洋心底的自卑徹底氾濫出來。像破爛一樣。站在路上,都感覺自己比別人矮了一截。即便是在一個沒有人的地方,也好像感覺背後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自己,他們說的話一定是在議論自己,嘲笑自己,否則爲什麼他們會笑得那麼大聲。
慘了,自己一定就是別人罵的傻逼。
臉也腫了,拉動了眼附近的肌肉,一睜眼,就能感到臉上很僵硬。好像臉也變形了。雖然確實有一點小腫。馬海洋使勁嗅了幾下鼻子,感覺臉上很熱,隱隱的還能聞到一股血液膨脹的腥味。
兩點的預備鈴聲響起來的時候,馬海洋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鈴號還可以在學校外面也這麼響。特別響。於大飛陸啓洋楊濤趙陽幾個人一聽鈴聲囑咐了一句“下午再說”就全都竄了。又剩下了馬海洋一個人。也閒着沒事,馬海洋就把牀上的復讀機按了一下開關,一首beyond的《光輝歲月》已經唱到了一半。馬海洋又把帶子倒回去,重新聽了一遍。又想起了初三那年最喜歡的歌就是羽泉的《燙心》和beyond的《光輝歲月》。那時候多好,一上體育課,老師讓自習,就總會有搗蛋孩子把英語聽力換成一盒流行磁帶,全班學習一起一邊學習一邊聽歌,雖然學習效果是事倍功半。但大家也都裝作樂此不疲。男生更有才,一放學了,就用殺豬嗓子在路上唱:一生經過彷徨的掙扎,自信可改變未來,問誰又能做到。
現在倒好,連不被人打都做不到。
突然,馬海洋有種想退學的衝動。
但也不可能。還得給張懷民打個電話,如果不請假的話,怕是張賤人又會一個電話打到家裡。明明是自己沒上課,二老再一誤解,說不定還以爲自己被黑社會綁架了。
真有可能。
鎖了門,馬海洋給腫痛的臉做了一下按摩。看西南方的太陽,太他媽刺眼。沿着一條狹窄的衚衕,馬海洋心裡煩成亂麻的去了一個話吧。從身上掏出來電話本,多瞅了幾眼張賤人的手機號碼,暗自慶幸自己記着了,料想當初的想法也就是爲了請假方便。拿起電話,半天沒撥號,想了一下該跟張賤人怎麼說,撥了:“喂,張老師嗎,我是馬海洋”“我想跟你請三天的假”“我被人打了”“我現在沒法上課,眼腫了”“我現在在宿舍”“不用,不用,不用跟家裡人說,我自己能處理好”";那行,張老師,等我回去再跟你說”。
掛了電話,馬海洋總算鬆了一口氣。雖然這回被張賤人看笑話了,還在電話裡被他“奧,你也有被人打的時候啊?”嘲笑了一句,但也沒辦法,這年頭,老師的人數猛漲,學生的費用猛漲,學校的大樓猛漲,就是從來不見老師的良心猛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