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魏佳——孤獨的花朵(2)
世界很美好。
誰都很孤單。
這話一點都沒錯。車水馬龍,霓虹閃耀,繁華高檔,這個世界上都是有的。而且是要什麼有什麼。可是,與你沒有多大的關係,至少是現在。你是孤單的,你是可憐的,你是被人拋棄了的。未來呢,未來太遙遠,你看不見未來,任何關於它的打算都是幻想。而且現實是很慘暴的。你在你所存在的範圍裡面,不過是一頭從地上正在朝樹上爬的螞蟻罷了。可是,一頭又怎麼樣,一隻大象終究是大象,一頭螞蟻終究是螞蟻。
能活着就不錯了。
活着就是你的立足之本。
也所以,每一個人都要好好的活着。
週六永遠都是趕大集一樣。都被憋瘋了。一放了學,都恨不能趕快逃生。
教室裡很快就沒了人。幸好她魏佳早做好了準備,提前把要帶回家的東西都拿到了教室裡。教室裡,趙寧寧還在思考要拿哪一本書回家看。魏佳就在旁邊勸,寧姐啊,你聽我的吧。回家玩多好。拿書回家也沒用,根本就看不上。明天又拿回來了。趙寧寧也無奈,說,知道啊,得拿一本回家當樣子,要不然得捱罵。
魏佳就催了:那你趕緊拿。抓緊送我走。
趙寧寧急忙拿了一本英語,跟魏佳剛要出門,又撞着馬海洋了,只聽馬海洋進門就喊,楊濤,上大飛宿舍集合。
趙寧寧就攔着他,幹嘛啊你。錄音機拿給我聽聽。
馬海洋一副很忙的樣子,說,在我桌洞裡,自己去拿。
魏佳想打個招呼,好像也沒什麼可說的。就聰明的攬着趙寧寧就走。學校的每個角落,好像都人聲鼎沸,特別的吵。到底還是放假了好,大家都有勁頭,說說笑笑多好,而一上了課,祖國的花朵也就蔫了四分之三了。
趙寧寧送魏佳去車站。兩個人一路聊的沒完沒了,說到了班長是個廢品,也管不了李峰,欺軟怕硬,就敢管她們女生,趙寧寧還罵了一句,媽了個歪殼的。魏佳就問,你罵人怎麼這麼有水平,又跟誰學的?趙寧寧得意的回了一句:俺弟!魏佳故意問:馬海洋啊?你們兩個真是一個半斤一個八兩。趙寧寧得意了,說,那是!但你還沒說對,是一個三斤一個八兩,又轉移話題,邊騎邊回頭問,你爸你媽回來了嗎?魏佳很懶的說,沒有啊。今年可能不回來了。也不知道給我打錢了嗎。趙寧寧又問,那就你奶奶在家啊?魏佳每回一說到這些,好像就不願意多說,害怕別人知道自己的隱私,也或者是怕被議論,就懶懶的結束這個話題,說,嗯。趙寧寧也聽得出來,說,想你爸你媽吧?魏佳說,當然了。可想可想去南京看他們了。再到俺弟弟的那個學校爬那棵銀杏樹,好幾個人都攬不過來。還能爬中山公園,我去年還數了臺階,三百六十八個,等再去再重數一遍。越說越得意,太忘我了。趙寧寧也聽得有趣,說,等畢業了咱一起去。魏佳說,好,一言爲定。。兩個傻姑娘,不過好像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年輕的時候都經常無意的答應一些自以爲可能的事情。
魏佳在中巴車的窗戶邊的位置朝趙寧寧揮手,寧姐,你回去吧。
趙寧寧說,那我走了。就走了。
又剩下了自己。也很無聊,魏佳就朝窗戶外面看,還是斷斷續續的有人來,。車也不走,煩死了。車裡也很熱鬧又有人上車,問了:還有位子嗎?有人暗笑,還有位子嗎。能站着就不錯了。是啊,車裡已經快站不下人了。可是賣票的還慘無人性的在車下面喊:朝裡走走,就這幾個人了,上了車就走,幫幫忙,再朝裡擠擠,那個穿黑衣服的,朝裡面走,後面還有地方看不見嗎?
車子啓動了。嘟嘟嘟嘟的。整個車子都在晃。
倚在座位上,還是感到頭暈。一股很難聞的味道充斥周圍。
經過了造酒廠,更難聞,聞了那種味道,真是讓人想死。
看吧,樹都在後退,車子在路上快速的奔跑了起來。
快到家的時候,司機突然嚷了起來:有查車的。得趕緊下去幾個人。
司機急了:快點,下去幾個,到了前邊再上。
魏佳一聽,就自顧自的站了起來,下了車。還好。離家也就幾百米。步行吧。車裡太暈了,想吐。看看風景也好。好像真的秋天了,都種了麥子了。稻草都堆滿了村口的路。楊樹葉子滿地,重疊在一起,嗯?它們應該睡得很舒服吧。
遠遠地,家裡的狗就搖着尾巴咬了起來。
魏佳就過去假裝要踹它。狗也不怕,跳着躲來躲去。
推開門,魏佳喊:奶奶?
奶奶從屋子裡出來,說,佳佳啊,回來了。吃了嗎。我給你做點飯。我正好今天剛買了點地瓜。
魏佳急忙的阻止,說,不用了奶奶。你忙吧。我不餓。等晚上再吃。
她奶奶就餵豬去了。魏佳也就進了屋,把電視打開,調了臺,把書包朝沙發上一扔,坐在沙發上抱着枕頭,又換了幾個臺,還是沒好臺。就關了電視躺了下來。。其實,說真的,自己真的一點都不想回家。也就是看看奶奶。奶奶年紀也大了。跟自己也沒什麼可談的。爸爸媽媽都在南京,年初的時候過完了年就去了南京,現在居然還沒回來。弟弟也不知怎麼樣了,電話裡說學習成績進了前三名,真是爲他高興。小屁孩,挺能耐啊。哎,突然真的好想他們。真把自己氣急了,就不上學了,去南京去看看他們。說不定能把他們嚇一跳。
屋子裡很安靜。
隱隱的,好像是馬海洋和楊濤兩個人,一人提着一個板凳,見着了李鋒,就追着砸,在教室裡打了起來。大家都在上自習。看着他們打。正砸着砸着,李峰就從五樓的窗戶跳了下去,馬海洋緊隨其後,也跳了下去。很多人都還在學習,居然沒人管。魏佳卻生怕馬海洋死了,從位子上站了起來,說,你們怎麼都不救人啊?
這時所有的人都回過頭來看她。
刷刷刷刷,像黑暗中交疊的手電筒光一樣。
頭在沙發上晃了一下,魏佳就醒了。心想自己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呢。天已經黑了。奶奶正在屋子裡削地瓜皮。身上有被子,看來是奶奶給蓋的。問了一句:奶奶,幾點了?奶奶說,醒了啊。我看看的,六點二十了。餓了吧?魏佳怪了一句:你怎麼不喊我的!
出了門,除了狗咬,村子裡也是很安靜。
突然又覺得自己很孤單。一個家,就自己跟奶奶,一點也不熱鬧。你聽,鄰居家裡還有炒菜的聲音,老子跟兒子正在吵,總之有人吵也是好的。。自己呢,一個人睡一個家,空空的屋子,黑黑的房頂,小時候還特別害怕,雖然現在都已經習慣了。
又想起來一個很古怪的問題,活着啊,到底是爲了什麼。
爲什麼生活有時候那麼的精彩,偏偏有時候爲什麼又那麼的讓人煩惱和厭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