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兇

風起雲涌 真兇

她滿心滿眼裡都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活着,爬到最高的地方。權勢的美夢與日俱增,甚至於,她已經作好了垂簾聽政的準備。

“本王讓你做的,都做了嗎?”上官馳耀又問。

萬昭儀收回神思,懼意也消減了不少,目光貪婪地勾着他手裡的玉璽,點頭道:“消息已經散到蘭嬪耳裡了,她這會兒怕已去了宗人府。”

上官馳耀對她的聽話很滿意,走近將玉璽放回靖安帝的枕邊,將百里恪抱起遞迴她的手裡,“好好看着這小子,若讓別人提前取了他的性命,你就一無所有了知道嗎?”

萬昭儀連連點頭,恪兒就是她的命。

上官馳耀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轉視嬤嬤手裡的空碗,“這藥再喂兩天就好,你找個時間將五皇子引進宮吧!”

“好。”萬昭儀應道。飛快地低下頭,眼睛裡閃過一絲陰狠。

……

百里思青一出宮門,司空煜等人見她這麼快就出來,連忙上前圍在她的身旁。“陛下現在如何?”

他和韓元的身份比不了百里思青,即使是回京述職,在未經帝王傳召之下,也不得擅闖後宮。

一衆大臣眼巴巴地盯着百里思青,他們都已許久未見靖安帝,朝中重大要事都由越王爺通稟,大部分人的心都七上八下好不踏實。

百里思青眼神平靜,並不代表心中無波無瀾。她沒告訴他們自己並未見到靖安帝,只看向人羣中的百里曉,一改剛纔的漠視,破天荒客氣道:“五皇兄,可否借一步說話?”

百里奚寒與慕子衿無實權,上官玥此時又不在,朝中的其他大臣她都不熟,有些問題她只能問百里曉。

百里曉第一次見她的態度如此客氣,意外之餘,立刻揚起笑臉,“有何不可。”

百里思青沒有廢話,低聲問他:“五皇兄,你可知御前侍衛換了一事?”

百里曉一怔,他只忙於收攬禁衛軍,卻未曾注意過這個問題,搖頭,如實道:“不知。”

見百里思青臉色不好,想到那般的可能性,他頗感驚訝,“高陽皇妹難道也未能見到父皇?”

百里思青“嗯”了一聲,“我碰到了萬昭儀,她說父皇只願見百里恪一個。”

她自回京以來,從未正視過那個孩子,也沒聽過靖安帝有多偏寵於他。如今他躍然凌盛於她之上,要說不奇怪是不可能的。

百里曉心一凜,他清楚地明白靖安帝的身體熬不了幾日,一心在暗中佈置對付百里愔的兵力,未在意過這個細節,“她還說了什麼?”

百里思青也不瞞他,反正皇位落在誰的手上她都管不了,可是如果有人搞鬼,挾持靖安帝的安危,她便不能坐視不理,“萬昭儀還得意地告訴我,她們母子的造化來了。”

百里曉眉心微微輕蹙,他這麼努力地籌劃,可不是想落到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結局,“我知道了,待會兒我就去查。”

百里思青頷首,又道:“煩請五皇兄順便查查陳正的下落。”

“怎麼?陳公公不在父皇的寢殿?”百里曉大吃一驚。若說換個把侍衛他還不至於太吃驚,可陳正是靖安帝身邊的近侍,以往與靖安帝都寸步不離,很多大事情靖安帝都讓他經手宣旨,權利可見一斑。

這會兒靖安帝臥病在牀,他不在寢宮伺候,還能去哪裡?

百里思青沒有直接斷定,“我只是懷疑,因爲沒能進殿,尚不確定。”

百里曉相信她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那個死太監除了對百里思青有好臉色外,從來不將他們放在眼裡過。但凡百里思青需要,都會第一時間出現在她的面前的人,不可能悄無聲息地躲在殿裡不出來。

百里思青知道他對陳正有意見,但她找不到更適合的人去做,直到今天,她才發現人脈的重要性,韓元雖爲禁衛軍統領,無事也不可進入後宮,她目前只能仰仗百里曉,“拜託五皇兄了。”

百里曉自是一口答應,事關重大,他也是從百里思青的口中才發現自己行事的漏洞,他一直覺得靖安帝死了,只要爭過百里愔,那個位置他就能唾手可得,可現在,他才意識到自己錯的有多離譜,倘若別人先一步通過靖安帝取得了遺詔,他再如何爭取也不能名正言順。

百里奚寒站在遠處看着他們低聲交談,眸光淡淡,面色十分平靜。

蒼瑤從一見到司空煜開始,似乎就黏上了他,冷媚的深姿褪了個乾淨,連百里奚寒也不顧了,只一個勁與他找話說。司空煜心裡惦記百里思青不同尋常的舉止,出於禮貌與她搭了幾句話,其餘時間都一瞬不瞬地瞧着百里思青和百里曉。

百里思青與百里曉一說完話,慕子衿的馬車就駛到了宮門前。她退離了百里曉的身邊,走向馬車。

軍馬凱旋後,朝廷本該是宴見羣臣,可這檔口因爲靖安帝的身體,誰也無法提及此事。百里思青以疲倦爲由,與百里奚寒他們打了招呼,直接上了慕子衿的馬車。

蝶香和蝶衣盼主心切,可她們的身份不能隨意接近羣臣聚集的地方,便一直藏在離宮門不遠的街道上。見百里思青上了慕王府的馬車,她們立即牽了馬,走在了馬車後頭。

聽到她二人的呼聲,百里思青掀開轎簾朝她們笑了笑,然後又縮回了馬車裡。

她在人前一直保持着不動泰山的平靜,這會兒到了慕子衿面前,那些平靜便再也藏不住了。

慕子衿見她表情不善,連忙握住她的手,問道:“青青,怎麼了?”

百里思青將腦袋放在他的肩上,以前不覺得有人可以依靠是一件很溫馨的事情,現在她真切地體會到了,“子衿,我沒見到父皇。”

慕子衿默了默,聽她繼續道:“侍衛說父皇在養病,下了旨不願見人。可按理說,父皇不可能不見我。臨行前,他一直與我說,會等着我安全歸來。現在我回來了,我不相信他會將我拒之門外……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她反握住慕子衿的手,不敢去猜測背後的真相,“子衿,你說父皇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慕子衿輕聲安慰她,“別胡思亂想,也許,父皇只是暫時不見你呢?”

百里思青搖頭,“不可能,如果是那樣的話,陳正自會出來告知我,可我連他的人影也未瞧見分毫。”

她垂眸道:“我以前看史書,都說許多人爲了那個位置可以六親不認,弒父殺兄,我怕父皇在我離京時已遭了那些人的毒手……”

她的擔憂不是毫無道理,慕子衿不能與她說他曾入宮見過靖安帝,他雖然身體不能動彈,卻還活着的事實,只能道:“寒王爺之前不是說過,他進宮時,陛下一直在昏睡着嗎?他總不會騙你。”

百里思青聞言沉思了好一會兒,才定定道:“子衿,今晚我想夜探皇宮。”

……

蘭嬪知道向來關進宗人府的皇子沒有幾個能熬下去的,可當見到披頭散髮滿臉呆滯的百里明時,日日哭腫的雙眸仍舊仍不住落淚,“明兒,你看看母妃。”

百里明的意識被折磨得已經快消失了,驟然聽到熟悉的聲音,縮躲在監獄的草堆裡,渾身顫抖。

旁邊有獄卒爲難地催促,“娘娘,還是快點走吧!若是被別人瞧見了奴才放您出來,奴才可吃不了兜着走。”

蘭嬪迅速又拔下頭上價值連城的簪子遞到他的手裡,“再等一會兒,一會兒本宮就離開。”

獄卒沒辦法,只能拿了簪子出去爲她放風。

蘭嬪知道自己再待下去會被人發現,抹了把淚,道:“明兒,你醒醒神,你聽母妃與你說,母妃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聽到可以出去,百里明呆滯的目光久久終於有所轉動,擡眸看向蘭嬪。

蘭嬪見有效果,喜極而泣,“明兒,你不要害怕,母妃聽說你父皇大限將至,等他們奪位將皇城鬧成一鍋粥時,母妃就悄悄把你救出來。”

想到無意間聽到的談話,她眼光如淬了毒的針,“現在,母妃問你,你如實告訴母妃。到底有沒有姦殺那名妓子?”

百里明曾在監獄裡喊了幾個月的冤也沒有人能搭理,現如今聽到母妃的問話,神經刺激之下,整個人竟蘇緩了過來,他立即撲到蘭嬪的腳邊,抱住她,嚷哭道:“沒有!沒有!完全是別人陷害兒臣的!兒臣怎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兒臣又不喜歡女人,怎麼會去那裡!”

蘭嬪紅眼,“母妃就知道是這樣,以前母妃替你瞞着,幫你娶了一房又一房的妻妾,就是爲了不讓別人知道你好男風之事。可沒想到還是被人利用了,母妃就是想對你父皇道出實情也不敢。”被陷害或許會又轉機,可此事一旦揭開,他便再無翻身之地。因爲皇室或許可以容忍他的心狠手辣,卻不能容忍任何一位皇子敗壞顏面。

她扶住百里明的肩膀,“明兒,你可知害你的那人是誰?”

百里明搖頭,抓住她的胳膊,“不是百里曉還能有誰?他一向視兒臣爲心腹大患,無時無刻不在想致兒臣與死地!”

“不!不是他!”蘭嬪攥緊雙手,一字一頓道:“是你一直心腹相托的百里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