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甜的

55.甜的

熙攘的四周頃刻間只剩下靴子踏步的聲音,不一會兒又都靜止下來,動作整齊劃一,如一人所出。

韓元單手持在別在腰間的劍上,指揮着禁衛軍成四排散開,嚴守住東南西北四個角後,才恭敬地退至到了路邊。

百里思青與司空煜等人看去,被掃清的道路上緩緩出現了靖安帝的身影。

陽光透出厚重的雲層淡淡地灑落下斑駁的光影,點綴着他身上的金色龍袍,彰顯出龍躍天際的威嚴。皇宮在他身後,通過層巒疊嶂的宮殿,遠處的江山更顯莽蒼曠遠。

“陛下萬歲!”自龍袍出現的那剎,百姓惶惶然跪地。

隱匿在其中的男子一瞬間不見了蹤影。

陳公公和上官玥亦步亦趨地跟着靖安。

上官玥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似是剛起牀般,即使站在帝王身邊,渾身上下也透着無精打采。他只在見到一身盔甲的司空煜後饒有興致地一笑,隨即又耷下了眼皮。

靖安帝的視線先是在百里思青身上停了會兒,隨後便掠過百里奚寒轉移到了司空煜的身上。

“臣司空煜拜見陛下。”司空煜單膝跪地,微傾身道。

“好好好!”靖安帝親自將他從地上扶起,笑容洋溢,透着一分別於君臣的親暱,“煜兒起身,讓姑父看看我泱國的少將軍如今長成了何等頂天立地的模樣。”

而後,他示意隨行的將士們一同起身,“衆位守衛我大泱,都辛苦了!”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衆人忙不迭謝恩。

說是扶,靖安帝的手也只是碰到了司空煜的袖子,但是其中蘊含的份量足夠讓衆人日後仰視這歸京的司空少將軍。

司空煜就着他的手起身,冷硬俊朗的輪廓隨着擡頭逐漸清晰,“謝陛下。”

靖安帝端詳了他良久,忽然嘆息道:“都說外甥像姑姑,果是如此。”

“陛下謬讚,臣之陋顏豈可與先皇后娘娘相提並論。”司空煜頭腦十分地清醒,並沒有恃寵而驕到真的與帝王攀附親情。

見他進退有度,靖安帝滿意地收回手,“煜兒沒事多進宮走走,你與高陽表兄妹多年不見,也好親近親近。”

此話就等於無形中給了司空煜隨意進宮的權利,司空煜冷毅的臉鬆動,“臣遵旨。”

跪在地上的趙茗秋身子陡然一顫。

靖安帝察覺出她的異常,皺了皺眉。

被他的眼神掃過,趙茗秋心頭暗暗驚凜,只覺有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眼見龍袍衣角飄近,她連忙將頭埋得更低,“臣女趙茗秋參見陛下。”

“起來吧!”靖安帝只淡淡地吩咐了一聲,並不追問她爲何在這裡,轉身走到了百里奚寒面前。

他的眸子裡閃動着無人可解的情緒,似溫非溫,似寒非寒,“十三弟。”

“皇兄。”百里奚寒俊美的容顏彷彿是天然玉石雕琢,絕無半點瑕疵。

他輕輕揚脣,笑意自那向來平靜溫潤的眸心散發出來,宛若吹過幽幽山谷的輕風,淡而縹緲,“謝皇兄赦免臣弟重罪。”

靖安帝拍了拍他的肩膀,“朕已經命人將你的府邸收拾妥當,你既然回來了,就搬過去住吧!”

百里奚寒微微俯身,“謝皇兄。”

百里思青眉心一動,看向靖安帝的目光多了絲異色。

靖安帝回身看向百里思青,見她臉色蒼白,責備和心疼交雜,“高陽,既然見了你表哥和皇叔,便與朕一同回宮吧!”

百里思青沒有推辭,點頭道:“是。”

靖安帝心底浮起一絲欣慰,又道:“衆將士一路辛苦,都回去與親人好生團聚吧!待朕過幾日再爲你們接風洗塵。”

衆人感恩之餘聽出靖安帝要回宮的意思,連忙道:“恭送陛下,恭送公主!”

剎那間呼歲聲響徹天際。

百里思青攜住趙茗秋的手,將她帶到司空煜的面前,“表哥,趙姐姐就勞煩你送回府了。”

礙於靖安帝在場,司空煜將心中的情緒壓下,點頭道:“好,你快些回宮吧!”

百里思青轉身,“十三皇叔,我先回宮了,改日再出宮見你。”

百里奚寒頜首笑道:“好。”

待百里思青跟着靖安帝離開,上官玥一瞬間恢復了生機。

他先是朝百里奚寒恭敬一拜,“十三王叔。”

而後張開的手臂似要囊括整個天地,身子驟然朝司空煜撲去。

卻未想一下子撲了個空。

他摸了摸鼻子,斜睨躲開他的司空煜,“本小王爺還以爲你小子死在了戰場上,沒想到命挺大啊!”

司空煜冷哼,忽然拔腳就踹向他。

上官玥一時不防受了他一腳,頓時痛得齜牙咧嘴,“你做什麼?剛回京就動手,當心本小王爺打得你滿地找牙!”

司空煜不屑道:“我且問你,小青如今爲何似換了一人?”

上官玥抱腳,淡聲道:“本小王爺看她挺好的,能吃能喝,四肢健全。”

他忽然放開腳,神秘一笑,“昨日還成救了慕世子的女英雄,你是沒見到那場面!呵…唉!你拉我幹嘛?”

“去湘江閣,好久沒與你喝酒了!”

“趙小姐怎麼辦?”

“來人,送趙小姐回府!”

“哎!本官今日第一天任京兆尹,還有要緊事在身…”

“耽擱不了多久!”

……

“十三王爺,臣女告退。”趙茗秋雖然心中有恙,依舊溫婉地朝百里奚寒行了退禮。

“趙小姐慢走。”百里奚寒見他們散去,施施然入了馬車。

不遠處屋頂上的人眯眼掃量着下方的一切,視線直到完全見不到那抹緋色身影,才收了回來。

有雄鷹於嘯唳九天之上,他倏地擡頭,袖中手指緩緩收緊,略微細起的鳳眸中有着絲絲閃動的光影。

他撫了撫脣瓣,頜思了半晌,忽地低低一笑,雙脣霎時好似染了蜜般的潤澤,而後無限懷念地呢喃道:“好像是甜的呢。”

聲如棉絮,風吹即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