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彭長宜得知,賈東方身中三槍,除去一槍是脖子動脈處,其餘兩槍都在額頭正中同一個位置,一槍是亢州警方陳樂打的,一槍是武榮培打的。 陳樂的槍法在錦安市公安局是出了名的,這次被尚德民緊急召見,讓他擔負這次任務的狙擊手。而武榮培是手槍打的,更是技高一籌。
病房裡,小許弄來一盆熱水,浸溼了一塊白色的毛巾,遞給彭長宜,彭長宜看了一眼纏着紗布的丁一,細心地給丁一擦拭着額頭和手上紗布以外的血漬污漬,小許又遞給了彭長宜幾根棉籤,說道:“彭哥,還是通知一下小丁家裡的人吧?”
彭長宜說道:“等天亮了看情況再說吧。她的家裡就是知道了誰能來?她父親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太好,母親是繼母,嫂子帶孩子,哥哥在部隊……”
小許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小丁蠻苦的……”
聽了小許這話,彭長宜心裡很不是滋味,說道:“是啊——沒孃的孩子沒人疼啊!”
小許說道:“如果江市長在就好了。”
聽小許這樣說,彭長宜停住了動作,他分辨不出小許這話是有意還是無意說的,腦子快速地轉了一下,說道:“小丁是咱們的小妹妹,她與人爲善,是值得咱們大家疼愛的。” 說完,低下頭,繼續給丁一擦着指縫裡的血漬。
小許一時也沒話說了,他看到彭長宜對丁一的百般疼愛,有意在這個時候提醒彭長宜,丁一是江帆的女人,要注意分寸。但看到彭長宜坦然的樣子,他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但想想自己似乎有義務替江帆維護什麼,就又說道:“彭哥,你說市長爲了讓小丁忘記他,連咱們都不理了?他真的就能放下小丁?”
彭長宜笑了,他看着小許,皺着眉說道:“如果一個人已經刻在你心上了,你放得下嗎?你難道沒看出嗎?他們倆個誰都沒放下誰?”
聽彭長宜這麼說,小許放心了,說:“彭哥,這是就咱倆說,我跟任何人都沒說過,市長是真心的待見小丁,他肯定做不到放下。”
彭長宜拿着棉籤的手停在半空,看着丁一說道:“小許,你看出來了嗎?這一個也放不下,不然,她在離開亢州前,去萬馬河畔幹嘛去了?”
小許不知道萬馬河畔曾經的故事,但是他知道市長江帆那幅萬馬河畔的藝術照片,他恍然明白了什麼,說道:“唉,一對傻人。”
小許現在可能不太清楚,傻人,何止是江帆和丁一?眼前的彭長宜更是一個傻癡!明明知道她的心有所屬,但就是放不下她,自從江帆走後,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着他。
醫生和護士走了進來,他們查看了一下丁一的情況後,彭長宜問道:“她怎麼還不醒?”
大夫說:“沒關係,她問題不大,會醒過來的,又說胡話着嗎?”
彭長宜很反感大夫把丁一說的話定位爲胡話,就說道:“那不是胡話,那是她的真話。”
剛纔,昏睡中的丁一突然全身戰慄了一下,睜大驚恐的眼睛說道:“雯雯,快跑,快跑!”說完這話後,又閉上眼睛昏過去了,隨後,額頭就沁出了冷汗。這怎麼能是胡話,分明是是丁一在掩護雯雯快跑!
大夫笑了笑,看着他說道:“彭縣長說的有道理。”
如果不是在岳母的單位,彭長宜可能還會反駁他兩句,這些人畢竟是岳母的同事,他不好說什麼了。
大夫們走後,彭長宜看着丁一,在屋子裡走了兩圈後忽然說道:“小許,等過段時間我不太忙了,咱們開車去趟內蒙怎麼樣?”
小許一聽,來了精神,說道:“當然可以了,我那天還想着呢,你不是不理我們嗎?我們去內蒙找你!”
“只是不知那邊的路況怎麼樣?”
小許說:“國道沒有問題,如果不好走也就是到他們境內的路不好走。”
“大概要走幾天時間?”
“要走……嗨,咱們都不知道去哪兒找他,怎麼計算天數?”
“是啊——”彭長宜嘆了一口氣。
丁一甦醒過來時,天已大亮,房間只有小許一個人趴在她的腳下睡着了,聽到丁一的動靜,小許擡起頭,坐在丁一的牀邊,說道:“小丁,你終於醒了,彭哥整整守護了你一夜。”
丁一想起來在現場看到的彭長宜,她歪着頭看了一下,屋裡沒有彭長宜,她感覺頭痛欲裂, 又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睜開眼睛,蠕動了一下乾裂的嘴脣,說道:“我想喝水……”
“哦對不起,我給你拿。”小許趕忙給丁一端過水,他一手端杯,一手張着,不知該怎樣去扶丁一,這時,護士進來,小許臉紅着說:“護士,幫下忙。”
護士笑了,說道:“她家屬呢?”
小許不高興地說:“那不是她家屬,我們都是她的朋友。”
護士是新來的,她不認識彭長宜很正常。
護士走到丁一身邊,扶起丁一,說道:“你去把牀搖起來。”
小許搖起了牀,護士讓丁一靠在自己的身上,丁一喝了幾口水,伸出纏着紗布的手說道:“我自己來吧。”
護士說:“別動,你的肋骨斷了,要注意。”
丁一一聽,嚇的臉立刻白了,說道:“斷了?”
“是的。”
“怎麼會斷?”
“摔的唄。”
“怎麼摔的?”
護士笑了,說道:“這個恐怕要問你自己。”
丁一想不起是怎麼摔的,這才感到了渾身疼痛。
這時,王家棟進來了,丁一連忙欠起身,叫了一聲:“王書記好?”
王家棟緊走了兩步,來到丁一身邊,伸出雙手,握住了丁一一隻手,說道:“小丁,好樣的,太感謝你了,雯雯都跟我們說了,你非常勇敢。”
聽王書記這樣說,丁一臉上有了愧疚之色,她說:“都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了雯雯。”
王家棟一皺眉,說道:“怎麼講?”
“本來雯雯不讓我瞎轉了,我沒聽她的話,還是瞎轉了。結果就被壞人暗算了。”
王家棟笑了,說道:“這和你沒有關係,俗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想,被賊想上的事,遲早都會被偷的。你感覺怎麼樣?”
丁一有些虛弱地說道:“就是渾身疼,除此之外沒有什麼。”
丁一說的是事實,哪怕她輕輕地動一下,不光是渾身的骨頭,就連每一寸皮肉都疼。
王家棟說:“雯雯說你爲了保護她母子倆,冒充是小圓的媳婦,而且替她捱了不少的打,那個壞蛋還把你扔到了車上,你又從車上摔到地下,渾身肯定會疼。”
丁一聽了這話,纔想起來還有這麼一幕,當時只記得腦袋猛然就撞到了什麼地方,隨後就失去了知覺,肋骨肯定是摔斷的。
“小丁,我謝謝你。”王家棟握着丁一的手真誠地說道。
聽王家棟提起她冒充王圓媳婦一事,丁一不好意思地臉紅了,她說:“您千萬別這樣,雯雯跟我說,您對這個沒有出生的孩子非常疼愛,雯雯是陪我纔有了這麼一劫,說真的,我感到萬分的對不住您,您要是再說謝我的話,我就只有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王家棟聽丁一這麼說,不由地開心大笑,但是,笑過之後,他還沒忘了自己心中的疑問。他說:“小丁,我聽雯雯說,你當時反應比她快,立馬就承認你是王圓的媳婦,你是怎麼感覺出這個人和王圓有仇?”
丁一愣了一下,她心說,不愧是政法委書記,但是,丁一無論如何是不能把彭長宜和江帆他們平時議論的話告訴他的,就說道:“他上來就問我們倆誰是王圓媳婦,我就想肯定是衝着王圓來的,雯雯懷着孕,我怕他們傷害孩子,就厚着臉皮說我是了。”說到這裡,丁一的臉就又紅了。
王家棟見丁一說到這裡臉紅了,這個女孩子的確不錯,想起她跟江帆的種種傳言,就感覺丁一有些無辜,他微笑着看着丁一,點點頭,又說道:“你認識他嗎?”
“我沒有正式跟他接觸過,但是我見過其他記者拍攝的有關他的素材帶,儘管當時沒立刻想起他是誰,那也算是認得他,不過他也沒有認出我是電視臺的,他只是說看着我面熟。”
賈東方一度是亢州的名人,丁一是電視臺的主持人,即便他們互相認出也屬正常,但是王家棟怎麼也搞不明白,這個賈東方到底和兒子王圓存在什麼仇恨,以至於讓賈東方越獄千里尋仇?又想到彭長宜自從知道賈東方綁架雯雯她們後就沒有表示一絲疑問,這就說明他並不吃驚,丁一那個時候經常和彭長宜江帆他們閒聚,按理說也是該有所知情的,所以,纔有了他剛纔問丁一的那番話。
丁一回答得沒有任何漏洞,這更加讓王家棟狐疑,也許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於是王家棟說道:“小丁,你安心養傷,小圓找了專人來照顧你,一會就能到。”
丁一連忙說道:“我不用照顧,我沒事了,輸完液我就出院。”
王家棟看着她,說道:“你身上到處是傷,需要觀察,你的肋骨還斷了兩根,要好好養傷,我知道你愛吃餃子,我已經給你阿姨打電話讓她給你包餃子吃了。”
聽王家棟這樣說,丁一似乎找回了過去在組織部的快樂時光,心裡蕩起暖意。
曾經,王家棟因爲丁一不同意跟王圓處對象,而讓王家棟很沒面子,對丁一很不滿,因爲這事,丁一調走後也不敢跟王家棟聯繫,倒是他們年輕人沒那麼多事,一直沒有斷了往來,王圓和雯雯結婚的時候,丁一還去當了伴娘。
平心而論,王家棟是很欣賞丁一才氣的,很喜歡丁一與世無爭的性格的,這個女孩子,除去跟江帆鬧出一些傳言外,應該是無可挑剔的,不然他也不會獨獨把丁一留在市委機關,留在組織部了,他甚至曾經想把丁一培養成第二個古卓,讓丁一走仕途,他更希望丁一能成爲自己的兒媳婦,只是丁一後來走出機關後,他就不再去關心這個女孩子了。昨天聽了雯雯的講述後,才知道這個女孩子有情有義,外表柔弱,關鍵時刻勇敢,這一點,讓他這個老政客也很感動,所以,他纔上來探望丁一。
丁一的眼睛溼潤了,她看着王家棟,激動地說:“部長,對不起,我讓您失望了……”
王家棟知道這個女孩子一聲“對不起”所囊括的全部內容,他的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說道:“小丁,別跟部長這麼說話,你的情況我知道一些,回去吧,閬諸的舞臺比亢州的更大,部長對你們年輕人唯一的奢望就是,希望你們天天都有進步,希望你們越來越好,因爲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你們的,我希望你們每一個從組織部出去的人,都能有出息,有建樹,將來你們就是部長炫耀的資本。”
眼淚,終於從丁一的眼裡流出,她伸出纏着紗布的手,握住了部長溫厚的手,說道:“部長,小丁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您只要還拿我當組織部的人,給我個笑臉我就滿足了。”
王家棟哈哈大笑,說道:“小丁,你這話可是不對,這說明你對部長還是有意見,而且記部長的仇兒。”
“我哪敢呀。”丁一含淚笑了。
王家棟握着丁一的手說:“呵呵,改天部長去閬諸,沒地方喝水,到電視臺去找你,你別裝不認識我就行了。”
丁一笑了,說道:“永遠都不會有那麼一天。”
這時,彭長宜、老顧和王圓從外面進來,老顧手裡捧着一個保溫桶,他跟王家棟打過招呼後說道:“小丁,我帶了你最愛吃的豆腐腦,放在這裡,一會你想着趁熱吃了。”說着,跟丁一擺擺手後就走了出去。
部長站起來跟丁一說:“你好好養傷,我還要去上班,有空我再來看你。”
彭長宜送部長出去,部長走到門口說道:“小子,還不回去上班?”
彭長宜說:“我往回打電話了,明天再回去。”
部長看着他說:“小圓找了酒店服務員來照顧丁一,你小子要注意影響,別忘了這是在什麼地方。”
彭長宜知道他指的這裡是岳母管轄的醫藥,讓他注意影響,就笑着說道:“我也沒做什麼呀?小丁孤苦伶仃一人躺在醫院裡,我來看看怎麼了?”
部長說:“怎麼到不怎麼,恐怕這裡有一部分人是認得你的,都知道你是醫院黨組書記的女婿,如果讓小芳知道了,她能不能理解你?”
“她從來都沒有理解過我,所以我也不指望她能理解我什麼了。”彭長宜故作委屈地說道。
王家棟看着彭長宜,說道:“哼,還振振有詞?你小子要注意,不許生出什麼別的事!”
彭長宜鎮定地說:“您放心,我絕不會,這點數心裡還是有的。”
“那就行,你今天要是不走的話,我有事找你。”憑直覺,王家棟感覺彭長宜應該知道王圓和賈東方的一些事。
彭長宜料定部長要跟他打聽賈東方的事,就說道:“好,那您慢走。”
等彭長宜回到丁一病房的時候,房間裡就坐着兩位手拿文件夾的便衣刑警,王圓正在把老顧給丁一買的豆腐腦端到丁一的面前,丁一看着說道:“王總,我現在不想吃。”
王圓說:“你們昨天晚上就沒吃,折騰了一夜怎麼會不餓。”
丁一說:“我先配合他們把工作完成再吃不遲。”
彭長宜進來後,瞪了那兩個人一眼,說道:“吃完後你纔有力氣回答問題。”
丁一咧着嘴跟彭長宜說:“牙沒刷臉沒洗,吃不下——”
彭長宜說道:“我給你買了,樣樣齊全。”
丁一看了看那兩個人,說道:“還是一會再吃吧。”
彭長宜見丁一堅持一會再吃,就說道:“那好,那我們出去,你們談。”然後又跟那兩個人說道:“如果她累了,就中間休息一下。”
其中一個便衣連忙說道:“您放心,我們不會讓她累着的。”
等彭長宜和王圓出去後,丁一跟那兩位警察說道:“在回答你們的問題前,你們要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其中一個警察笑了,說道:“請講。”
“賈東方死了是吧?”
“是的,三槍,槍槍擊中要害。”
丁一納悶了,當時她分明聽見了兩聲槍響。但這不是她關心的,又問道:“他那個同夥呢?”
“沒有死,腦袋被受到重擊,失血過多,正在別的地方監督治療。”
丁一聽到這裡,舒了一口氣,說:“謝天謝地我沒把他砸死。”
“他的腦袋是你砸的?”
“是的。我拿凳子砸的。當時嚇壞了,還以爲他死了。”
另一個警員說:“壞蛋都不愛死,你砸的力度正好,沒砸死,把他砸昏了,對你們也構不上威脅了,下次遇到壞人還這麼對付他。”
“天,你別嚇我了,遇到一次都會是我這輩子的噩夢。”丁一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就問道:“對了,賈東方是怎麼從南方的監獄裡跑了出來?”
“這個,具體情況我們也不太清楚,監獄方面的人估計快到了,我們只知道他是用編織袋和牀單逃跑的。”另一個警察說道。
“牆上沒有電網嗎”
“有,據說那會剛剛斷電檢查線路。”
“哨兵爲什麼不開槍?”丁一繼續問道。
“這個問題咱們不清楚,反正逃跑,是他從進去的那天起就思考了的事了。所以他準備得的很周密。應該說哨兵沒有開槍的條件,如果能開槍,哨兵是不會客氣的。”
這邊,彭長宜和王圓出來後,他問王圓:“小圓,我剛纔去看了一下雯雯,還好,她和孩子沒事。”
王圓一跛一跛地邊走邊說:“雯雯說了,多虧了丁一。”
彭長宜點點頭,說:“是啊,小丁這次表現的確不錯。可是小圓,我想說的是,賈東方儘管死了,但是他有可能給你帶來的一些影響你要有所注意。”
王圓看着彭長宜,說道:“彭叔兒,謝謝你提醒。”
彭長宜看看四下沒有人,就壓低聲音,有些激動地說道:“王圓,我不需要你謝我,我需要你沒事,只要你沒事,你爸爸你媳婦你孩子就沒事。我無意打探你的隱私,但是有些功課你要儘早做。”
王圓想了想,說道:“彭叔兒,跟我回酒店,我有話跟你說。”
彭長宜看了看錶,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病房,說道:“好吧。”
彭長宜跟王圓回酒店後,王圓沒有顯示出仇家被擊斃的喜悅,反而,他有了一層無法掩飾的憂鬱,他給彭長宜沏了上好的鐵觀音茶,點着一根菸放在嘴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說道:“彭叔兒,你剛纔說得對,如果我沒有成家之前,我不會在意你對我這些提醒的,但是現在,說實話,我很在意。”
彭長宜喝了一口水,靜靜地看着他,他相信,王圓內心裡,肯定有着部長不知道的隱情,這隱情裡,肯定有賈東方。
王圓緊吸了幾口,把半截煙掐掉,喝了一口水,又抽出一支,點上,他把腦袋仰在沙發的後背上,看着天花板,說道:“彭叔兒,不瞞你說,我現在的確有點擔心,我做的事兒我知道,我擔心的不是我自己,我現在擔心的是我的家人,我沒有出生的孩子,這在以前是沒有的,我不怕你罵我自私,當我開始實施我的復仇計劃的時候,我沒有考慮父母的感受,只是爲了實現自己曾經發過的毒誓,現在,我開始考慮他們了,這也可能跟我即將做父親有關,不是有句話叫不養兒不知父母恩嗎,儘管孩子還沒有出生,但是,爲了要這個孩子,雯雯我們倆可以說是歷盡艱辛,幾乎讓我重新做了一回人那樣,我這樣說你肯定不會理解,沒有人理解,因爲沒有人知道我王圓過的究竟是什麼日子,連我的父母都不知道……”
王圓的表情很痛苦,這一點讓彭長宜感到震驚。
“彭叔兒,你是男人,可是,你能想象男人當不成男人那種痛苦和絕望的滋味嗎?我父親當年執意把我送進了軍營,他說軍營是革命的大熔爐,我會到那裡鍛鍊成長。他說的沒錯,的確是許多人都是在這個熔爐裡得到鍛鍊,咱們亢州市各個黨政機關的頂樑柱,大部分都有當兵的經歷,有一句話說得好,男兒不當兵,你的人生就缺少了磨礪和色彩。但是,我對軍營的印象不是熔爐,它就是一個魔窟,是一個大魔窟,是納粹的集中營!我的確是在爐裡鍛鍊了,只是那個爐沒讓我成爲一名合格的軍人,卻讓我成爲了一個廢人。父母只知道我是因傷退役,還立個功,但是真正的內情他們並不知道,我在部隊不但掉了幾個腳趾頭,還幾乎讓我做不成男人,險些有不了後,如果我現在告訴你,這一切都是賈東方給的,你信嗎?”
彭長宜愕然地看着王圓,說不出話。
王圓說:“你肯定吃驚,誰聽到後都會吃驚的,但這卻是事實。我沒有立功,那是部隊爲了堵家長的嘴,纔給我評了殘,給了個三等功,讓我成爲一名光榮的傷殘退伍兵。我的腳趾頭是賈東方害的,我身心的不健全,我的噩夢,都是這個人帶給我的,我對他有切齒的恨……”
說道這裡,王圓的雙手顫抖,臉色變得更蒼白,額頭上滲出一層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