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入喉,吳珏的臉色一點點恢復,呼吸明顯平穩了很多。風雪愈來愈大,我想起初來異世被沉諳綁架,在墨的基地受了很嚴重的傷,吳珏就是這樣一路揹着我在皚皚白雪中穿行。如果不是他,我當時就死在了基地,哪還能活到今天?
“吳珏,你還記得一開始我被墨打得半死,還是你把我帶到極曦之地的。”我看到遠方隱隱有房屋的輪廓,語氣不免輕鬆了些,“所以說,我救你也是理所應當,你……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我身上捆綁着能量鎖,而且現在用的靈力有一大半都屬於藍悠,等你以後恢復,謝她就行了。”
吳珏沉默不語,眼神又恢復成往日平靜無波的樣子,看不分明裡面的思緒。他的眸子清澈地像是一汪泉水,又像一面明鏡,能映照出任何事物。半響,他才道,“傷口怎麼樣?”
“血早就止住了,沒事。”
“……”吳珏順着我的目光望去,瞥到白布上淺淺的紅色,輕聲嘆息,“你又何必強撐?這種程度的寒氣,你就冷得全身發顫,這不是一個高階術法師該有的水平。如果可以用術法治療,你又何需……割腕喂血給我?”
“……哦,那個是因爲——唔……”風雪襲面,我剛想說什麼就硬生生吞了一口雪花,“我來心境的時候,不知爲什麼需要多點能量的治療術法都不能用,只好出此下策。而且現在看來,靈血比其他治療都要有效果,這個方法挺不錯——”
吳珏聞言突然嘔了一口血,我驚得立刻停下腳步,“吳珏?!”
吳珏費力地看了我一眼,上氣不接下氣地咳着,鮮紅的顏色出現在他蒼白的臉頰之上,看起來有種詭異的絢麗。我心裡難受,費力使用術法將一部分雪鏟乾淨,尋一個落腳點,再用靈力幫他順氣,又暗暗輸了一部分生命能量給他,吳珏的痛苦才稍稍減輕。
處理好這一切,我重新托起吳珏,加速跑向前方的小屋,“你看……前面有戶人家……再等等……我的血……”
“別再用你的血了!”吳珏幾乎是喊出聲的,然後開始輕微地喘息,好一會兒才停止。我心緒如同亂麻,將吳珏的行爲前後聯繫起來思索,“好,我不用。剛纔是我惹你生氣了,對不起……”我肯定是剛纔說錯話了,吳珏最不願虧欠他人,他必是認爲靈血於我而言就是性命般珍貴的東西,我是不要命地去救他,這纔會連基本的寒氣都抵禦不了。
而我剛纔又說了那種話……他定是以爲我幹了傻事,而且還覺得很值得,自我感覺很良好,一時氣急纔會……
神,我剛剛做了什麼?
終於意識到了前因後果,我恨不得拿個棒槌對着自個兒腦袋猛敲一陣,忙道, “吳珏,我真沒啥大事,你別……吳珏?吳珏!”我心猛地一顫,發覺吳珏已昏死過去,脈搏輕地如同懸絲,幾乎探尋不到。
………………
不知是不是這段時間老實本分做事,那個屋子很大,房間挺多,主人竟是一對醫生夫婦,碰巧又有急救的藥,費了半天勁給吳珏餵了點,又是塗抹又是扎針,總算穩定了情況。吳珏受了嚴重的傷,在天寒地凍的地方呆了那麼久,剛剛給傷口消毒就高燒不退,一直到黃昏時段情況纔好了些。
至於我,有藍悠靈力護體恢復得極快,就是術法使用仍有限制。上天終於眷顧了我們一回,醫生夫婦都是很善良的老人,醫術精湛,吳珏這麼嚴重的傷情也在慢慢好轉。
晚上9時左右,吳珏終於醒了過來,燒也退得差不多,只是這一病一傷大半條命基本去了,憔悴地我都心酸。
吳珏要了些水喝,他的嗓子因爲高燒都變得有些沙啞,原本就不喜歡多話,這樣就更沉默了,醫生夫婦幾次去看他,他除了說一聲謝謝就再也沒出聲。
我把手腕上已經結痂的傷疤給他看,然後忙着打水熬藥。照顧吳珏的時候,也跟着醫生夫婦學了藥物的配製和醫術,我這種在醫療上幾乎沒什麼天賦的人都學會了不少東西。
吳珏在休養的這幾天連我都不說話了,以前他還會因爲我是個菜鳥,和我費口舌講講歷史緣由,注意事項什麼的,現在成日成日地悶着,一語不發,唉!這麼下去就算沒病也會悶出病。
我借了些歷史文化方面的書給吳珏看,我唯一知道他的興趣就是讀史書。最近我發現,吳珏對養護植物也有了點興趣,就把這裡特有的幽冰草弄了點到吳珏的房間去,然後繼續跟着醫生夫婦學習醫術。
心境世界的時間軸比外界快了不知多少倍,比箬子地的還要快得多。吳珏的傷病逐漸好起來,只是一開始腿部沒什麼力氣,還需要輪椅代步。我就趁着天晴帶他出去轉轉,欣賞下雪原風光。
這樣平靜的日子又過了好多天,藍悠告訴我大部分魂識已經修復完成,只剩下最後一縷。
又是晴朗的一天。
今天不知爲什麼,我老覺得心慌,沒有往日的平和。我破天荒地沒有帶吳珏出屋,選擇和他一起看書寫毛筆字。
傍晚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慘叫,我看到一個巨大的漩渦門出現在天際,周圍遍佈着黑紫色的雲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