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來把信息地圖遞給我看,上面密密麻麻做滿標記,我一看這些就暈,索性移開,“好的,我知道了,不會反悔的……”
“明天早上8時,我與楊洋在校門口等你。”江來迅速寫下一長串數字,“這是我的電話,有事問題隨時可以告訴我。”
“謝謝。”我看到便利貼記的四組號碼,感覺有點頭疼,“我可以閃了嗎?”
“當然可——”江來話音未落我就衝出茶館,以最快速度消失在他們面前。我真特麼不想跟那兩個人在一起聊天,心理壓力大得要死,聊一個天折壽十年。
江來,多好一姑娘,性格不錯長得清秀,只可惜審美觀有問題,跟誰不好偏偏跟楊洋那老奸巨猾的傢伙。
楊洋呢,一開始我覺得他還算個正常人,偶爾開導開導別人感覺也不錯。但是,近期我發覺他真實的情緒波動根本看不透,有時候眼神談不上冷漠,卻很是凜冽。那種凜冽,是長期被磨礪出來的,絕非一朝一夕能裝出。
楊洋的外貌看上去和我年齡相仿,但是不僅是吳珏,甚至連那個好像來自冥界叫小衣的女人都非常尊敬他,可見楊洋這個人絕對不簡單。一個17歲左右的學生,到底要怎樣纔會練就這樣的段數。
吳珏雖性子冷淡,至少不會故意下套給我鑽。但是楊洋這個人……我不知道他雲淡風輕的笑容下到底盤算着什麼,這種被別人看透,自己卻連別人的情緒都摸不出一點門道的感覺真不爽。
受不了,完全受不了和那兩個人交流。以後如果我真有什麼問題,還是去找吳珏比較好,少招惹楊洋和江來。我揉了揉太陽穴,先把餐巾紙帶給路琪,安頓好她,再去買盆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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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買個餐巾紙去趟美國了吧。”路琪吃着蘇維斌爲她剝的橘子,蘇維斌已經被路琪整得都快兩袖清風了,哀怨地看着我。
“蘇維斌,明天你去和王老師說一聲,我不去秋遊,就說我身體不舒服。”我把蘇維斌手中的橘子奪走,果肉直接塞進他嘴裡。
“哇——嗚——!”蘇維斌把橘子吞下去,在我轉身的瞬間飛起就是一腳!我條件反射地躲過撐地一個飛腿反將過去,蘇維斌快速閃過,猛地來了一拳,我緊緊地握住反推回去,他立刻蹙眉,罵道,“你小子越來越狠,疼死了,對死黨這麼幹,不要臉。”
有嗎?我只用了4成的力而已。“是你在英國缺乏練習,虛了。”
“虛了?!”蘇維斌又氣不過想揍我, 我只好制住他,“我錯了行吧?明天哥們兒真有事,改天陪你出去浪。”
“浪你個頭!”蘇維斌恨恨道,收手,“你這小子剛剛買雪糕去了吧,手這麼涼,也不給我們帶,我錯認你了!”
“我沒有去買雪糕——”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抽回手,“我真有事,你幫哥們兒照顧路琪,回來犒勞你。”我說完就飛奔出醫院,趕緊搭車去花鳥市場。呆在植被中,我的手才逐漸恢復正常溫度。
如果說之前在十層連窟的感受是恐懼和痛苦的話,那麼現在此時只留下了茫然。乍聽到吳珏的話時,我的第一反應是想笑,拍着他的肩說真能活2、300年,你沒有開玩笑吧?聽起來真不錯。我真想看見吳珏露出一臉戲謔的表情,“說這你都信”,但這不可能。吳珏這個人太真實,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相,就這麼血淋淋擺在你的面前,連自欺欺人的機會都沒有。
短短几天,我的命運已經被徹底改寫,看似和往常一樣,實則已經徹底和從前的生活隔絕。我在十層連窟把所有的懦弱和恐懼都發泄了出來,流出血淚,那麼以後……以後我就再也不會因懦弱膽怯而哭泣,必須去適應另一種生活。
我隨意選擇了幾個盆栽,付了錢就打算先運回家。腕骨邊的印記因爲盆栽的原因竟然逐步消退,變得非常淺,很難發覺。我趕回家,把所有買的盆栽都放在房間裡,臥室換新鎖,窗戶全部打開讓氣流相通,做好這一切後纔去醫院接路琪。
蘇維斌自從我和他過招以後眼神就好像怪怪的,不過除此之外他都表現地很正常,他答應幫我交代老師明天不去秋遊,閒扯了幾句就被他們家的司機接走了。路琪追問我爲什麼不去秋遊,我只好說自己想去別處走走,她一臉壞笑地說知道了,真不知道這丫頭的腦子又在YY什麼。
今天晚上風特別大,和天氣預報的有很大出入。我照例把窗戶留一條細縫,雖然吳珏說我可以不用睡覺,但畢竟那麼多年也養成了習慣,一時也難以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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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啪嗒。”隱約能聽到水聲,像是哪裡漏水。我看到空氣中籠罩着一層濃霧,遠處好像是一座吊橋,但看不分明。我在做夢?
“噼啪!”是什麼燃燒後斷裂的聲音,就在前面。我嘗試着跑向吊橋,努力去看清眼前的景象。那燃燒斷裂的聲音很快就銷聲匿跡,再也尋不到,緊接着就傳來若有若無的哭聲。那哭聲非常詭異,像是在嘟噥着什麼,又像單純地嚎叫。我一點一點走近看上去廢棄很久的吊橋,橋因我的重量時不時“吱嘎”一響。
越向前走,霧靄越淡,等我走到吊橋的中段時,霧靄已基本散盡。我看到不遠處跪着一個身着褐色衣衫,四周有血跡的人在瑟瑟發抖,嘴脣不斷蠕動, 剛纔的聲音應該就是他發出的。
我慢慢走近他,他一直低着頭,絲毫沒發覺我的前來。他十個手指都沾滿了污濁的血跡,下巴處有一道駭人的傷口直連到鎖骨,看起來驚悚無比。
“13號是既定的命運……要想改變,他們之間必定有一個要爲此獻身……”
13號?我剛想仔細去聽,那人就猛地擡起了頭,竟然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