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白老爺子指了指書房裡的一張椅子對楊天權說道。
白老爺子今天看起來有些嚴肅,不像楊天權昨天來的時候那般輕鬆隨意了。楊天權沒有說什麼,順着白老爺子指的位置坐了下來。他今天是來解決問題的,其他的一切事情都只能靠邊站。
“書房裡沒茶,想喝茶的話自己去外邊提一壺開水,我這裡有茶葉!”白老爺子坐到了楊天權的對面,自顧自的點上了一根菸說道。
楊天權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用喝茶,他看了一眼正在巴茲巴茲抽着香菸的白老爺子猶豫了一番說道:“老爺子,我……”
楊天權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白老爺子打斷了:“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今天也專門坐落在家裡等着你呢!要是今天不把這些問題都回答了,恐怕你是連飯都吃不下去了吧?!”
楊天權沉默無語。
確實,以前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的時候,楊天權其實是一種無所謂的態度。不管自己的父母是誰,不管他們在哪裡,也不管他們爲什麼丟棄自己,這些楊天權都不想考慮。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本身就有很多問題的,生老病死,婚喪嫁娶,這些事情如果都要想得那麼遠的話世間就少了很多樂趣。
以前楊天權不願意去想這個問題,因爲那樣沒有什麼意義,反而會徒增煩惱。現在有人提出來了這個問題,楊天權就有了一種急迫想要揭開謎底的衝動。如果有一個難題是你一直想要解決的,但是卻又無法解決的,那麼你會有怎麼樣的選擇呢?楊天權選擇了不去想,也不去問,雖然這個問題他一直很想知道答案。
以前不能解決,也不想解決的問題現在有人突然對你說,現在我可以幫你解決問題了,你會有怎麼樣的心情呢?
“你問吧!如果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白老爺子又深深的抽了一口煙,吐出了一個又一個菸圈說道。
“昨天我聽洛老爺子說您知道關於我父母的事情,這是怎麼回事?”楊天權看着白老爺子沉聲問道。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了。不是我人老話多,而是這件事情我也是剛剛纔發現的。”白老爺子又抽了一口煙,將剩下的半截菸頭掐滅然後繼續說道:“昨天洛大炮一定和你說了這件事情的起因。原先你在執行獵鷹計劃的時候國家並沒有準備要調查你的意思,畢竟那個時候任務緊急而且時間比較緊迫。如果國家先要調查你的資料,然後才決定要不要讓你去執行任務的話時間上勢必不夠用。所以國家決定先讓你去執行任務然後再說其他的事情!”
“嗯,我明白!”楊天權點了點頭說道。
關於這一點,楊天權還是能夠理解的,昨天洛老爺子也說過,國家讓一個人去執行這樣一個任務是十分危險的。就像洛老爺子說的那樣,如果去執行任務的這個人沒有對國家的足夠忠誠的話就可能導致消息泄露,而如果這個任務的消息泄露的話將會對國家造成怎樣的惡劣影響即使用腳指頭想想也會知道。所以,如果按照正常的程序走的話,國家會先調查你的個人情況,確認你確實適合執行這個任務纔會把這個任務交給你去執行。。而當時凌媚兒是在任務執行的前三天才接到這個任務的,國家給凌媚兒安排的其他助手凌媚兒都認爲不合適,而讓凌媚兒自己找的話凌媚兒只認定了楊天權這麼一個人。迫於當時的形勢,國家只好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楊天權和凌媚兒兩個人去執行。
“後來我知道了國家把紫色榮譽勳章頒發給了你才着手讓人去調查你的背景資料的!”白老爺子繼續說道。
“結果怎麼樣?”楊天權急忙問道。
這是他今天來這裡準備了一肚子的問題當中最重要的一個。
“結果……”白老爺子稍微遲疑然後繼續說道:“情況不是很樂觀!”
“這是什麼意思?”楊天權皺眉問道。
他從白老爺子的語氣裡聽到了一些不好的味道。楊天權感覺得到白老爺子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對於他來說一定不是一個好事。
“調查的結果顯示你是一個國家通緝的逃犯的兒子!”白老爺子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道。
“什麼?!”白老爺子說完這句話之後楊天權就徹底的驚呆了。
國家通緝的逃犯的兒子?這幾個字雖然不多,形容詞也只有一個,但是這句話卻如同實質一般直刺楊天權的內心,將楊天權的內心刺得鮮血淋漓。甚至在那麼一瞬間楊天權有一種錯覺,那就是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是不是這是在做夢?可是楊天權也清楚自己不是在做夢,而白老爺子說的這句話也是千真萬確的。
在來到白老爺子的小白樓之前,楊天權曾經有過無數關於自己的父母的美好幻想。楊天權幻想着自己的老爸是一個英勇神武的戰士,馳騁沙場殺敵報國,自己的母親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女,老爸和老媽恩愛非常,幾十年來從來沒有超過一次架,沒有紅過臉,夫妻相敬如賓。楊天權幻想着自己的父親是一個智慧果斷的成功商人,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在華夏國的商業競爭中一枝獨秀,是能夠經常出現在華夏國新聞報紙頭條的商業鉅子,母親精明幹練,賢良淑德,是一個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的賢妻良母。
而這一切的幻想都被剛纔白老爺子的一句話給打碎了。現實就像是一把錘子,把你的一個又一個美好的幻想一個一個的敲碎,而且還沒有復原的可能。
一時之間,楊天權沉浸在白老爺子的這句話當中不能自拔,表情顯得呆滯而無神。
呲啦——
白老爺子劃了一根火柴,又點着了一根香菸,但卻並沒有急於抽上一口,而是看了一眼還在發呆的楊天權自顧自地說道:“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很遙遠了。如果不是國家保留了關於你父親的這份檔案,估計你的事情還真是查不出來!”
“我的父親叫什麼?”楊天權突然問道。
白老爺子稍微錯愕,然後沉聲說道:“他叫楊凌雲!”
楊天權沒有說話,卻把這個名字深深的刻在了自己心裡。
“二十五年前,你的父親是華夏國特種部隊的一員虎將,曾經擔任華夏國三零三部隊的隊長。在一次出發執行任務前夕被人舉報泄漏軍事機密給外國情報人員,當時被國家認定爲叛國罪!你的父親在得知消息之後沒有選擇讓國家執法人員帶走審訊,而是逃跑了!”白老爺子這才抽了一口燒了一半的香菸,在菸灰缸裡彈了彈菸灰說道。
楊天權聽到白老爺子說到這裡就覺得有些敬佩自己的老爸了。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啊。自己這麼優良的基因一定是遺傳自己的老爸的。無論要做什麼事情一定要先把自己的小命保住,即使是面對國家這樣的一個龐然大物也一樣。如果明知道國家要去抓捕你你還在那裡等着國家去抓你的話,那你就是一個白癡。說什麼要等着國家還你的清白,要讓國家先把你限制起來然後等待着國家的公正審判,這些全都是狗屁。你都被限制起來了還怎麼等着公正的審判,恐怕你剛被抓起來,那些在背後算計你的人就會把你所謂的犯罪證據交給國家了,而且這些所謂的證據還會造的無懈可擊,讓你根本查不出來這些證據有什麼問題。
“你的父親在逃跑之後就被國家通緝了。當時國家認爲你的父親一定會先回家一趟,因爲當時你的母親已經懷孕了!如果你的父親被通緝,你的母親一定會受到牽連!爲了把你的母親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你的父親一定會回家安置好你的母親的!”白老爺子繼續說道。
楊天權聽到白老爺子說到這裡心裡剛纔沉甸甸的大石頭就落了地。聽白老爺子這麼說就證明當時自己的父母都是安全的,而那個時候自己正處於老媽的肚子裡。
“後來等到國家辦案人員感到你家裡的時候確實發現你的母親已經不在了!”白老爺子說道。
楊天權這下心情徹底放鬆了,情不自禁的,楊天權的心裡還有一點點的驚喜。看來自己的老爸老媽還是安全的。偷偷地,楊天權還給自己的老爸點了一個贊,在如此危機的關頭還能對老媽不離不棄,果然是一個有擔當有責任感的好男人。
“然後辦案人員就沿路一直追尋,因爲你的父親帶着你懷孕的母親不會走得太快!所以,辦案人員在追尋了一天之後,在明珠黃浦江邊追到了你的父母!”白老爺子說道。
楊天權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聽白老爺子講故事還真是驚心動魄,只不過這個故事要是發生在別人身上楊天權還能一邊嗑瓜子一邊聽白老爺子講。但這個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老爸老媽的身上,這就讓楊天權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當時辦案人員極力的跟你的父母談判,但是卻毫無進展!就在辦案人員準備強行把你的父親制服的時候有人卻開了槍!”白老爺子吐了一個菸圈,將菸頭狠狠的摁滅在菸灰缸裡。
“誰開的槍!”楊天權急忙問道。
“不知道!”白老爺子搖了搖頭說道。
“當時場面混亂,而且人員複雜,又是在晚上,沒人注意到是誰開的槍!”白老爺子繼續說道:“你的父親中槍,在辦案人員趕到躺倒在地上的你的父親的身旁的時候卻發現你的父親已經沒了氣息!”
楊天權的心像是剛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冰塊似的冰冷刺骨。
“那我的母親呢?”楊天權急忙問道。
得知了自己的父親已經死了,雖然楊天權很傷心,但這已經不是他現在最關心的問題了。他現在最關心的問題是他的母親是不是還安全着。
“我說過當時場面混亂,而這件事情又發生在晚上。當時夜色茫茫,黃埔江面上已經起了一層薄霧,辦案人員在回頭尋找你的母親的時候卻發現你的母親已經不見了蹤影!後來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白老爺子說道。
聽完白老爺子說的這番話,楊天權就啞然失笑。
這是一個有了結局但卻像沒有結局的故事。這是一個悲劇故事,但楊天權卻哭不出來。
“這就是我所知道的所有關於你的父母的事情了!”白老爺子嘆了口氣說道。
“既然我的父親是國家的通緝犯,爲什麼國家還會給一個通緝犯的兒子發勳章呢?這不是自取其辱嗎?”楊天權突然冷笑着說道。
“我能明白你的心情!”白老爺子說道。
“這件事情發生之後就有人曾經要爲你的父親平反,因爲他們說你的父親的這件案子是冤假錯案。但是又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你的父親是被冤枉的,所以這個案子一直懸而未決!”白老爺子解釋着說道。
“然後呢?國家已經知道了我的父親是一個通緝犯,那麼我的榮勳勳章是不是也要收回去了!”楊天權繼續說道。
“不,這是你應該得到的榮譽!你的父親的事情跟你是沒有關係的,國家對於這一點還是能夠分清楚的!”白老爺子用自己長滿老繭的右手拍了拍楊天權緊握的拳頭安慰着說道。
從白老爺子的小白樓走出來,楊天權的心情一直都不好。就是因爲今天知道了以前做夢都想知道的答案,可是現在知道了答案,自己的心情爲什麼會這麼的差呢?不是說了自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嗎?
剛剛離開白老爺子的小白樓,楊天權一路沿着公路慢慢的走着,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肉體。
忽然,楊天權在馬路的對面看到了一個熟人。突兀的,楊天權笑了起來。真是想睡覺上帝就送來枕頭啊!
楊天權現在心情很煩躁,正想找一個打一頓解解氣呢,現在上帝就送了這麼一個人給自己!
阿門!感謝上帝!楊天權的心裡想到。
因爲馬路的對面站着的那個人就是伊藤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