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的莊重,此時滿面的嚴肅,他反覆考慮着之前浮現在心中的一個想法,不知道這麼做到底對不對。
很有可能,這麼一個決定就會將許多人拖入萬丈深淵,當然也很有可能會讓許多人獲得無上榮耀。
及至走到了莊重住宿的酒店門口,莊重都沒能拿定主意,心煩意亂之下,摸出了三枚道德母錢,隨手一拋,卻見呈現在掌心的是一個天地否卦。
這個卦象卻是有些講究,卦辭曰:虎落陷坑不堪言,前進容易退後難。謀望不遂自己便,疾病口舌有牽連。
一般對於這個卦象的推斷是:佔財可成,貴人遠行,出行不宜,事事晚成。
看似是一個還算吉利的卦象,但是斷詞最後那個“事事晚成”可是大有玄機。
莊重很早前也曾幫人佔出過此卦,便說那人所求之事一定能夠順利,誰料想幾天後那人卻是遭遇劫難,原本做生意的錢都賠了一個精光。莊重爲此自責不已,而讓人驚訝的是,半年後那人重新出現,說之前騙他錢財的人抓住了,他還因此結實了好幾個也被騙的老闆,因此談成了好幾筆大生意。
到此莊重纔算明白這事事晚成是什麼意思,也就是說當下未必是吉象,很有可能是一出悲劇。
莊重所要做的事情可容不得丁點的悲劇,這種事情一旦出現悲劇那就無法挽回了。
想畢,莊重搖搖頭,準備將道德母錢收起,而之前一直考慮的那件事情也準備作罷。
誰知,就在他要收起道德母錢的時候,忽然從酒店裡快步走出一個女人,啪一下撞在了莊重身上。
莊重不至於被一個女人撞得東倒西歪,輕輕一晃,隨即站穩。
那女人道一聲抱歉,就急匆匆走了,似乎有急事。
莊重笑笑,沒說什麼。但是當他低頭看向手心,猛然發現原本是一出天地否的卦象,此刻竟然翻了一個個,變成了另外一幅卦象。
火天大有!
卦辭曰:砍樹摸雀做事牢,是非口舌自然消。婚姻合夥不費力,若問走失未脫逃。
這個卦象的斷詞是:恍惚不做,拿穩下手,若求名利,到處自有。
也就是說,只有拿穩了,下定了決心,才能名利“到處自有”。優柔寡斷是不可能得到的。
莊重愣愣看着手裡的道德母錢,半晌後,忽的大笑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枉我一直勸別人莫過於迷信命數,自己反倒着了魔。”
以前莊重跟人講命,總會說一句“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貴人十養生”。
這麼一句話幾乎將所有可能影響人生的東西都概括了進去,除去命運這種玄妙的東西之外,積德、讀書、敬畏、人際、養生等也佔據了相當大的比重。這都是可以主觀改變的東西,甚至可以影響到先天性的命理。你見過古代大儒們天天研究這些命數?他們埋頭讀書幾十載,卻也一鳴驚人、一飛沖天了。這就是人類主觀能動性的力量。
就好似國術裡的拳意,拳意是心性跟拳術精神的結合,他不是天生自帶的,卻以一種玄妙的狀態存在,影響到人的實力。
剛纔莊重畏畏縮縮,不敢將心中想法實施,卻就是犯了這個忌諱。
現在被人撞了下出現的卦象,卻是提醒了莊重這一點。
笑完,莊重不理會旁邊人驚詫的眼神,回了自己房間。
而回去後的第一件事,莊重就給前進等人打了電話,回國計劃暫停,等待下一步指令。
然後莊重就洗澡睡覺,進入了養精蓄銳狀態。
第二天,依照莊重所說,陳震虎早早來到了洪門。而楊戟也接到了莊重的通知,也來到了洪門。
本來今天便是龍頭讓位之日,加上莊重這番神秘的邀請,更是增添了幾分凝重氣氛。
上午九點十分,龍頭大典就已經開始,趙凌志並不想過多的渲染,只是簡單講了幾句,進行了一些必要的禮儀,就沒有再做什麼。算起來,這應該是洪門歷代最簡樸的繼任大典了。
而且洪門交好的一些個社團、官方、企業的人,都沒有被邀請來。趙凌志卻是打算日後再分別上門拜訪。
這就是作爲龍頭的無奈之處,明明不喜歡跟那些人打交道,卻還是不得不去做,遠沒有以前自在。
一上午,大典便結束,而莊重便趁着中午午飯時間,將幾位大佬都邀請到了一個飯桌上,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什麼?莊重你瘋了?”一聽到莊重的想法,幾乎所有大佬都是一副震驚的模樣,懷疑的看向莊重。
如果不是瘋了,莊重會提出這種瘋狂的計劃?
見諸位大佬質疑,莊重只是笑眯眯道:“瘋是沒有,狂倒是真有些。有恩報恩,有怨抱怨,這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怎麼能說是瘋了呢?”
“可是……抱怨也不是在這種時候啊。你這時間點挑的未免也太倉促了。”陳中洛擔憂的道。
“是啊,如今洪門剛剛經歷動亂,方興未已,一下就搞這麼大動靜,恐怕會讓洪門陷入二次危機的。”趙凌志也道。
“有危機肯定就有機遇,兩位難道不覺得這是重振洪門信心跟聲威的最好時機嗎?洪門這一年來不止聲望跌到低谷,就連上下諸多弟子都被未來產生了懷疑。懷疑洪門還有沒有頂樑柱,懷疑洪門還有沒有一往無前的勇氣,懷疑洪門還是不是以前那條過江的龍。誠然,給你們一年半載的休養時間,洪門或許會恢復一些表面上的元氣。但是心中的信仰崩塌了,又怎麼重樹?我這番話也許楊先生理解最爲透徹。”莊重認真道。
見莊重說到自己,楊戟不由點點頭:“雖然莊重的計劃真的嚇到我了,但是他說的沒錯。現在的洪門跟當年的大圈十分類似,內外交困,被本地勢力跟東南亞社團打壓的無處容身,整個幫會的成員都是霜打的茄子,甚至不乏背叛者。說句自大的話,那時候如果沒有我帶來的空降兵,大圈很有可能已經在加拿大消失了。”
聽了楊戟的話,陳中洛跟趙凌志對視一眼,全都搖搖頭。顯然楊戟說的正中他們心底的擔憂。
社團這個東西不像是企業,它構成的主題仍然是鐵與血,企業一時虧損可以再做回來,社團一旦衰敗了,沒了血性,那就只有被吞併的命了。黑澀會,黑澀會,一個黑字道盡一切。
但是,莊重的提議他們還是覺得有些操之過急。
一時間飯桌上陷入沉寂,衆人無心吃菜,更是無心喝酒。
忽然聽得啪一聲,卻是陳震虎驀然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狠狠摔在了桌子上。
“我支持莊重的提議!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一個字,幹!這一年我可受夠了那羣猴子的氣,媽的看着他們一次次在我們頭上拉屎,一次次在我們的地盤上耀武揚威,我就想幹他們!以前一直想不通爲什麼雷豹會忍讓,現在知道他跟猴子有勾結了,這讓我更加恨那些人了。好好一個兄弟被帶壞,不給他們點教訓,難道還繼續忍讓嗎?我陳震虎直性子一個,不多說,四個字——生死看淡,不服就幹!”
生死看淡,不服就幹。陳震虎這句話卻是讓在場所有人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