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總有一些人不開眼,總有一些人看不清形勢。比如亞伯。
亞伯一看到援軍來到,立馬重新變得趾高氣揚,即便看到莊重將幾個警察打的屁滾尿流,仍然是暗地裡開心不已。
莊重打的越狠,將來收到的懲治也就越嚴重。他能打的了一個警察,但是打的了一車警察嗎?所以,亞伯認定莊重必然會進監獄裡撿肥皂。
但是眼前這個老頭竟然跳出來,試圖阻止莊重。這不是破壞亞伯的計劃嗎?
所以亞伯很生氣,亞伯站起來,輕蔑的掃了一眼老人,道:“老頭,趁着菜市場沒有收攤,趕緊買了菜回家吧。一把老骨頭就不要出來裝比了,還越戰,還科索沃,你怎麼不加上伊拉克?”
亞伯這話說的嘲諷意味十足,說完,他自己都笑了起來。別說,自己這句話說的還真是很有水平。
只是,老人卻無動於衷,就像是在認真回答亞伯的問題一樣,道:“因爲那時候我已經退休了。”
“退休?哈哈哈哈,你還真當真了?哪裡來的精神病,喂,你們兩個是這精神病的家屬吧?趕緊拉走,別在這裡阻礙本少爺辦事!”亞伯笑完,指着墨鏡男兩人說道。
墨鏡男聽了,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莊重他打不過,但是揍個紈絝少爺還是跟玩一樣的。
漫不經心的走到亞伯面前,墨鏡男伸出食指衝亞伯勾了勾。
“幹什麼?我怕你啊?”亞伯一叉腰,昂頭道。
只是,接下來他就昂不起來了。因爲墨鏡男一拳揮出,亞伯的腦袋就往後仰去,然後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噗,剎那亞伯鼻血長流,染紅了地面。
“你……你敢打我!我要報警,要把你們都抓起來!”亞伯氣急敗壞的道。
他卻是忘了,警察就在他身邊,下場沒比他好到哪裡去。
“真是讓人失望的一代。”老人搖搖頭,似乎有些意興闌珊。
反倒是他看向莊重的目光充滿了讚賞,那眼神,巴不得莊重是美帝人民一樣。
“你到底是誰?”終於,地上的警察顫抖着問出了這個問題。
他已經隱約猜到了點什麼,但是還不敢確認。也許,是自己多想了呢?
“約翰·巴蒂斯。”老人轉頭,如同當初入伍那年,鄭重說出這個聲震美國的名字。
“約……約翰巴蒂斯?”那警察一顫,愣住了。
這個名字實在是太熟悉了,因爲這是一個流傳在無數青少年心中的神話。只是,這些年關於這個神話的消息很少,所以許多人都淡忘了。但是一旦提及到這個名字,人們總是還會由衷的說一句“英雄”。
從越戰到科索沃,時任陸軍參謀長的約翰巴蒂斯一直擔當着軍魂的角色,他年輕時候的故事激勵着一代又一代的新兵。直到後來海軍、空軍成爲主流軍隊,陸軍地位一落千丈,他才退休。這也是爲什麼他沒有參加伊拉克戰爭的原因。那時候的伊拉克戰爭已經幾乎不需要陸軍指揮了。只是導彈飛機一通炸,然後進駐就行了。
而更加讓人敬佩的是,約翰巴蒂斯在退休後,就選擇了將大部分家產捐獻,做起了慈善事業。並且成立了一個反戰聯盟,開始積極爲世界的和平而奔走努力。
最希望和平的,恰恰是這些戰爭參與者。
“沒錯,如假包換。”老人道。
警察只覺滿嘴苦澀,怎麼會惹上這麼一個人物?雖然約翰巴蒂斯已經不再擔任軍職了,但是在五角大樓裡,曾經當過他手下的兵不計其數,只要他一句話,甚至都會影響到一些決策。
自己竟然會想要把他帶進警局,還真是活得不耐煩了。那些個大頭兵可不會講理,到時候拆了警局都有可能。
想到這,警察彷彿看到了自己悲哀的未來,自己一定會被當成替罪羊推到公衆面前,用來平息公衆的怒火的。屆時自己將會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甚至連工作都找不到。
警察絕望的捂住了臉,已經開始後悔爲什麼要參與到這件事情裡來,就因爲亞伯給的那一點好處嗎?
亞伯本來還非常憤怒的,但是在聽到老人報出名字後,也是傻眼了。
他再愚蠢,也聽過這個老人的傳奇故事,甚至,一度眼前這個老人都是他的偶像,做夢都想跟他近距離接觸一下。沒想到今天真的近距離接觸到了偶像,卻是以一種異常拙劣的方式。
“姑娘,你當初借了他多少錢?”這時候,約翰巴蒂斯忽然問安德莉亞道。
安德莉亞猶豫了一下,道:“六萬美金。”
“來,給我。”約翰巴蒂斯從安德莉亞手裡拿過錢,然後數出了六萬美金,扔在了亞伯的面前。
“從此你們兩清了,有意見嗎?”
亞伯木然點頭,根本就沒有了任何敢於說不的勇氣。
約翰巴蒂斯點點頭,然後將剩下的錢還給了安德莉亞,輕聲道:“以後如果有困難可以找我,不要去招惹這些人。”
安德莉亞有點懵,“哦”了一聲,卻是還沒反應過來。
約翰巴蒂斯見狀,只是笑了笑,然後厭惡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幾個警察,輕叱一聲:“滾!”
語氣雖然不重,但是自由一股上位者的威嚴。
這話如同大赦,讓幾個警察本來絕望的心看到了一絲希望,當即從地上爬起來,屁滾尿流的走了。
亞伯其他本事沒有,見風使舵的本事還是有的。也是利索的爬起來,上了車就跑了。
轉眼間,方纔還喧囂不已的農貿市場,變得鴉雀無聲了。
莊重就站在一旁看着約翰巴蒂斯處理整件事情,一句話不說。
“小朋友,怎麼不說話?”約翰巴蒂斯注意到莊重態度,笑呵呵問道。
莊重呵呵一聲道:“您都處理完了,我還能說什麼?”
其實莊重是不滿的,因爲約翰巴蒂斯根本就是在變相包庇了那亞伯還有那幾個警察。看似他們丟臉了,但是實質影響並不多。
似乎看出了莊重的不滿,約翰巴蒂斯輕輕道:“其實很多時候暴力不能解決所有問題,暴力的最後往往是什麼都得不到。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個笑話?”
“什麼笑話?”
“話說五角大樓近日發現太多的將軍了,於是他們提出了提前退休的獎勵計劃。馬上退休的人,讓他們允諾給予全額的年金,同時對退休者身上任何兩點間的直線距離,每英寸給予一萬美金。第一位將軍接受了,他要發放津貼的人從他伸長的手量到腳,有六英尺,他拿到了七十二萬美金。第二位將軍要求從他的頭頂量到腳底,有八英寸,他拿到了九十六萬美金。第三位將軍被問到從哪兒量時,他告訴發放津貼的人說‘從我那個頂端量到蛋蛋的底部’。發放津貼的人說好,但建議他最好去給軍醫商量。軍醫軍醫要將軍脫下褲子,他照做了。軍醫將布尺定在將軍的老二頂部要量時,我的天啊,他說‘你的蛋蛋呢?’你猜那位將軍怎麼回答?”
莊重搖搖頭。
約翰巴蒂斯一笑,道:“將軍回答說,在越南。”
在越南,距離確實夠遠了。也許國防部都給那位將軍都不夠。
而這也從側面說明了這些將軍爲國家犧牲了什麼。
“雖然這只是一個笑話,但是卻殘酷無比的反應了現實。戰爭進行到最後,回頭看看往往發現已經不知道當初爲何而進行了。而且更加糟糕的是,這時候人們還會發現竟然存在一種比戰爭更加有效的解決方式。只是,已經沒了回頭路,只能繼續犧牲下去。等戰爭結束,犧牲已經比所得都要大,而收穫的除了悲傷外還有仇恨。你說,值得嗎?”約翰巴蒂斯道。
“不值。”莊重道。
“是啊,不值。可是在這世界上仍然有無數人爲之瘋狂。因爲他們都只看到了眼前。就像是你,殺了那個警察又能怎麼樣?心中一時爽了而已。到最後你不得不面臨全美的通緝。”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如任由他欺負了?”莊重反問道。
“不,也許你不知道當初我上戰場的時候,雙腳都是發軟的,我抱着槍瑟瑟發抖,直到被趕上戰場。面對生死的瞬間,才真正恐懼到忘記了恐懼。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能夠足夠強大,或許就能結束這一切。所以我後來一直在努力往這個方向走,只可惜,能做到的不多。”約翰巴蒂斯喃喃道。
莊重聽明白了。老頭的意思是,當你弱小的時候你可以因爲生存而漠視一切。但是當你具備了一定的力量,便應該因爲生命而敬畏一切。就像是他後來所作的,反戰。而不是一味靠着碾壓別人的力量,繼續碾壓。
“謝謝。”莊重對約翰巴蒂斯道。
“應該是我謝謝你纔對。因爲你救了我的命。”約翰巴蒂斯一笑,道。
然後衝莊重揮揮手:“那麼,再見了,年輕人。”
“再見。”莊重也揮手。
墨鏡男跟持槍男神色複雜的看了莊重一眼,隨後扶着約翰巴蒂斯遠去,就像是一個散步的普通老人。
時光將他的所有棱角跟硝煙抹去,只剩下了寧靜。一如每個人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莊重,我們也走吧。這是剩下的三萬美金,還給你。”安德莉亞道。
莊重搖了搖頭:“我們說好了這是你的工資,拿着吧。難道你還想反悔不成?”
安德莉亞不由臉色一紅,辯解道:“當然不是,我不是那種人。好吧,那我先拿着了。謝謝你,莊重。你真是一個好人。”
“我也這麼覺得。”莊重衝安德莉亞眨眨眼,兩個人同時笑了起來。
當兩人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不早了。
本來十幾分鍾就能完成的事情,兩人硬是拖了將近一個小時。
安德莉亞正擔心母親會不會責怪呢,開門之後,卻看到了讓她驚訝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