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初話音一落,就感受到脖頸處有一道真氣緊緊的扣住他的喉嚨,沐雲初絲毫不懷疑,這股真氣可以在瞬間便要了他的性命。
那扣住他喉嚨的真氣漸漸鎖緊,沐雲初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大腦也越來越混沌,心中不免苦笑,果然知道太多的人,都活不長。
然而就在他以爲自己要死了的時候,脖頸處忽然爆出幾根藤蔓將那股真氣頂住,而此刻白九夜也沒有繼續下手,而是收回了真氣。
“五行木,果然是你!”
沐雲初喉嚨得到釋放之後便大口大口喘着氣,如今身份已經暴露了,他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
“相傳五行軍嫡系都有五行元素護體,在生命垂危之際,五星元素會自行反抗進攻保護主人身體。如今看來倒是不假!”
沐雲初苦笑:“原來你是剛剛在我暈倒的時候才發現了我的身份,我今日還真是不該出診啊。”可惜啊,他實在沒辦法看到那麼多人在他眼皮底下枉死,終究是醫者父母心。
白九夜淡淡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本王身份的?”
沐雲初笑笑:“你是指哪個身份?”
白九夜微微皺眉,他不太喜歡這個風光霽月的沐太醫,尤其他還救了墨靈犀兩次,讓他感覺非常有威脅。
得不到白九夜的迴應,沐雲初繼續道:“我在皇宮裡找到了鬍子峰的屍體……哦不,應該是叫做骨灰吧!修煉冰元素的人不少,但是修煉玄寒真氣的人卻不多,最重要的是那一招碎寒千刃是前朝獨孤氏的不傳之秘。”
聽到這裡白九夜微微舒展了眉頭,那一招已經很多年沒有在世上露過面了,如今沐雲初認得只能說明……
“你是木族的族長!”不是疑問是肯定。
沐雲初苦笑一下,緩緩睜眼看向帳篷頂,眼神似乎沒有對焦的說道:“木族只餘我與祖父二人,族之不存,族長何在。”
白九夜陷入了沉默,當年一戰他也有所耳聞,五行軍被困於鳳雛山山坳,幾乎是全族覆滅屍骨無存。如今還有木族嫡系,也是上天眷顧了。
短暫的沉默之後白九夜開口道:“你可願跟隨本王?”
沐雲初側過頭看向白九夜淡淡開口道:“五行軍誓死效忠藍氏戰魂!”
此刻的沐雲初說話有氣無力,可是白九夜卻從其中聽到了不容置疑的堅定。
白九夜開口道:“藍氏是叛徒,而且他們已經死絕了!”
沐雲初似乎很不喜歡白九夜這般說詞,開口道駁斥道:“母慈兒孝順,君明臣效忠,藍氏戰魂絕對不會背信棄義不忠不孝,我不信他們會背叛!”
白九夜對沐雲初這種死忠的想法十分不屑,冷笑到:“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只是不同人需要的背叛籌碼不一樣罷了!”
沐雲初冷哼:“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招攬於我,就不怕我也有一天會背叛麼?”
白九夜冷笑道:“沒有人會比本王給出的籌碼更大!”所以白九夜不怕跟隨他的人背叛。
沐雲初似乎對白九夜這種盲目的自信感覺有些好笑,忍不住問道:“那請王爺說說,到底能給在下什麼樣的籌碼呢?”
白九夜收斂笑容,一臉嚴肅的說道:“掃四國,定八方,一統四方,復我孤氏百年皇朝,報五行軍血海深仇!”
寥寥數語,竟把慣於平靜的沐雲初說的心情激動了起來。
沐雲初陷入了沉默,就在白九夜以爲沐雲初已經接受了他的招攬時,沐雲初開口道:“木族只能效忠於藍氏,若是楚王殿下能爲藍氏平反昭雪,木族必將追隨藍氏,助獨孤少主一統四方!”
沐雲初說完便閉上了眼,不想再開口。
白九夜則是暗暗磨了磨牙,沐雲初根本就是在強人所難,因爲對於白九夜來說,不僅僅四國是他的敵人,那藍氏更是他頭號的仇人!
當年若不是父皇將星兒託付給藍氏,星兒也不會落得個生死不明的下場。
白九夜冷哼一聲,摔門而出!
本來還在跟唐翩翩爭論的唐駿,看到白九夜面色不愉的出了帳篷,兄妹二人立刻收了聲,乖乖的站在一旁。
白九夜將輪椅行駛到唐翩翩面前,唐翩翩下意識的往唐駿身後躲了躲。
白九夜皺眉道:“唐駿,問清楚!”說罷便先一步離開了。
唐翩翩和唐駿都送了一口氣。
唐駿轉過身啪的一聲敲在唐翩翩頭上,氣呼呼的說道:“你個死丫頭,你早就認識五行木是不是?趕緊給我說清楚,要不然我立刻送你回蜀地!”
唐翩翩捂着被敲疼的頭頂,噘着嘴不滿意的說道:“大哥,你又敲我頭,都被你敲傻了!”
“嘖……你還敢頂嘴!趕緊說!”
唐翩翩知道是躲不過了,便跟着唐駿到了一處沒人的地方開始講述起童年往事。
原來在唐翩翩四歲那年隨着父親出去採藥,卻被一隻小兔子吸引了注意力,年幼的翩翩跟着兔子越跑越遠,最後落入了山戶的捕獸陷阱中,好在她年紀小身體很輕,雖然落入陷阱但是衣服被陷阱側壁的石頭勾住,沒有摔進去。
要知道里面可都是削尖了的木樁。
而唐翩翩卻因爲突入起來的變故嚇暈了,所以唐家主在找翩翩的時候沒有找到人,就先回唐門去搬救兵了。
與此同時,沐雲初和其祖父剛巧也在那片林子裡找藥材,意外聽到唐翩翩哭喊。
祖孫二人尋聲找過去,便看到掛洞壁上的翩翩,然後沐雲初的祖父便用自己的捆仙藤將唐翩翩捲了上來。
唐翩翩當年年幼,看到有人會射出藤條,還以爲是山裡的神仙,就稱呼沐雲初的祖父爲大葉子爺爺。而沐雲初後來用藤條做了一個揹簍,將翩翩放在裡面,所以翩翩就稱呼沐雲初爲小葉子哥哥。
祖孫二人救了人之後,在山中過了一夜,天還沒亮就聽到唐府衆人來找人的生人。
祖孫二人並不想居功,也不想暴露自己,就把唐翩翩放在了原地。並告訴翩翩不能告訴別人見過他們。
年幼的唐翩翩以爲他們是神仙,便欣然答應了。
事情過去之後祖孫二人似乎都忘了,只是一個小插曲,只有在唐翩翩這個小姑娘心中,留下了烙印。
唐駿聽完回想一下,當年確實翩翩走丟過一次,確認情況之後,唐駿就稟告給了白九夜。
而另一邊十七也已經找到了白九夜將墨靈犀在晟府的事情簡明扼要的稟報了一遍。
聽到墨靈犀被抓了,白九夜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人呢?”
十七連忙跪在地上:“殿下贖罪,屬下按照王妃娘娘的吩咐,先行一步過來,王妃娘娘被押送,要遲一些。”
然而十七話音剛落,就看到一批官兵帶進來二十幾號人,其中爲首的就是一臉紅斑的墨靈犀。
那些押送他們的官兵是御林軍的,倒是十分規矩對這些百姓也沒有爲難,進入疫區之後就把她們手上是繩索都解開了。
墨靈犀遠遠的就看到白九夜,得了自由之後就朝着白九夜跑了過來,然而她看到十七的時候,腳步又頓了頓,有些不安起來。
墨靈犀在心中暗暗想着:“十七肯定把事情都跟白九夜說了,那白九夜會不會覺得她是妖怪啊?會不會開始牴觸她?要知道古人都是很迷信的,他會不會覺得她是惡靈纏身啊?”墨靈犀有些踟躕。
白九夜看到墨靈犀眼中的不安和擔憂,再想想十七剛剛稟報的話,無奈的嘆了口氣。
“過來!”白九夜對着墨靈犀伸出手。
墨靈犀猶豫了一瞬,還是乖乖的走了過去,然而一靠近,白九夜就拉住她的手。然後蹙着眉看着那白皙的手腕上的明顯捆綁的紅痕。
而墨靈犀看到白九夜臉色不好,幾乎下意識的說道:“我不是妖怪!”
白九夜手上動作一頓,然後無奈的瞥了一眼墨靈犀,隨後兩隻手開始幫墨靈犀揉捏起手腕來。
帶着內力的按摩讓墨靈犀感覺手腕傳來陣陣灼熱,待白九夜拿開手之後,墨靈犀發現自己手腕上的綁痕明顯變淡了。
“此地無銀!”白九夜沒好氣的放開了墨靈犀的手。
墨靈犀尷尬的笑了笑,似乎也感覺到自己好像太急切了些,顯得很心虛。
“你臉上的紅斑是怎麼回事?”白九夜問道,語氣中帶着絲毫不掩飾的擔憂。
墨靈犀笑笑:“這個啊,沒關係的,我用了點藥,讓自己體內的毒快速發作。”墨靈犀需要讓自己看起來病情十分嚴重,這樣當容澤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纔會被瘟疫吸引注意力,無暇去想其他的事情。
白九夜眉頭緊鎖:“可有解藥?”
說起這個墨靈犀嘆了口氣:“目前還沒有,我需要一點時間……呃……睡覺……”墨靈犀要陷入沉睡才能讓神識完全進入解毒空間然後進行研究。
“睡覺?”白九夜疑惑。
墨靈犀尷尬的呃了一聲:“呃……你就當我在冥想吧!”
雖然白九夜對墨靈犀的這個說法感覺很奇怪,但是他卻相信墨靈犀不是無的放矢的人。白九夜暗暗想着或許她真的要在睡夢中才能配出解藥的藥方也說不定。
古人也曾有夢中練拳的說法!
想到這裡白九夜點了點頭,命人給墨靈犀單獨扎一個帳篷。
今夜註定是個無眠夜。
墨靈犀表面睡了一夜,實際卻是在解毒空間內不停的分析、淬鍊、配藥。
她之前開的方子是爲了爭取時間,那藥方只能延緩毒性發作,可是卻無法阻止毒性的蔓延和傳播。
換言之,這種瘟毒還是會繼續傳染,而且還是會有人死,只是死的不會那麼快而已。
而白九夜則是靜靜的坐在墨靈犀的矮榻邊上,手中把玩着那個精緻的鐵盒。
按照白九夜的記憶,這個鐵盒他最初見到是在墨靈犀孃親的遺物中,之後就沒有見墨靈犀拿出來過,今日十七說墨靈犀就是用這個鐵盒把那些兵器都收走了,白九夜是不信的。
因爲在回京的路上,他看到的墨靈犀是憑空取物,當時墨靈犀身上的衣服都是他換的,根本沒有這麼一個鐵盒。
白九夜不是傻子,前後思忖一下便猜到這是小姑娘的障眼法。
這樣也好,身懷至寶總比身有異能要來的安全些。不過白九夜仍舊囑咐了十七,這件事除了知情人之外,誰都不能再說。
……
次日晨。
守候在墨靈犀身邊的白九夜,還沒有等到墨靈犀睡醒,卻等來了一道讓他怒火沖天的聖旨。
聖旨洋洋灑灑寫了百字餘,無非就是歌頌一遍白九夜的豐功偉績,又歌頌一遍墨靈犀的大仁大義。
最後才說出重點,北宮烈有治療瘟疫的藥方,但是需要用墨靈犀來交換!
“欽……”此字還沒說出來,一顆頭顱便咕嚕嚕的滾到了遠方,傳旨的公公似乎還看到了自己那沒有頭顱的身子倒在的地上,從那斷開的脖頸中冒出汩汩鮮血染透了那一抹黃絹!
“三哥!”同樣守在帳子外一夜的唐駿看到白九夜竟然直接動手消掉了傳旨公公的頭顱,便知道白九夜此刻必然是怒極了!
唐駿也是憤怒不已,搶奪妻子,這種事放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都無法忍受,更何況驕傲如白九夜,北宮烈和天威皇帝行爲根本就是要打白九夜的臉!
來傳聖旨的不止有這個小公公,還有皇帝派的一隊侍衛,而領頭的正是那記吃不記打的太子白榮睿。
那傳旨公公的頭顱不偏不倚的滾到太子腳下,嚇得太子兩腿一軟,哐當一下就坐到了地上。
“白……白九夜,你……你太放肆了……你太放肆了,那是父皇的聖旨……聖旨!”最後兩個字太子幾乎是扯着脖子喊得,似乎感覺聲音大一些便能給自己壯壯膽。
白九夜冷哼一聲:“他若做夠了這個皇帝,大可直說!”
嘶……周圍響起一陣接着一陣的倒抽氣聲音,其中最爲驚恐的便是太子,因爲他從白九夜直視他的眼睛中看到了殺意!
是的那種毫不掩飾的殺意,嚇得太子連準備好的說詞都忘的一乾二淨了!
身後的侍衛們也瑟瑟發抖,他們都不想成爲下一個頭顱落地的人,所以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攙扶太子。
太子坐在地上往後蹭了幾下,然後忽然緊張的解釋到:“九皇叔,九皇叔,是小十四啊,十四皇弟也染病了,父皇他是實在沒辦法了,太醫院束手無策,染病的不過一日就會死。父皇也是愛子心切啊!”
威逼沒有用,太子就打算走苦情的路子。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疫區,裡面本就都是染病的百姓,在聽到太子提起一日就會死的事情,衆人也都開始變了臉色擔憂起來。
自從昨夜他們都服用了王妃開的湯藥之後,倒是身上的紅斑漲的慢了很多,可仍舊是全身發熱發癢。
而且也有人陸續堅持不下去。
如今聽到太子說有治療的方子,那些患病的百姓自然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一臉希冀的看着這邊的情況。
太子的視線從白九夜身上轉移到那些滿臉期待的百姓身上,眼珠轉轉,騰地從地上站起來,大聲道:“九皇叔,侄兒知道你和九皇嬸鶼鰈情深,可事有輕重緩急,如今咱們京城乃至整個夏州的百姓都性命危急,九皇叔身爲夏州戰神,夏州的保護神,就不能爲了數萬萬人的性命做出一點犧牲嗎?侄兒相信,九皇嬸她也會胸懷大義的!”
聽完太子的話,白九夜也當即就想反駁,別人的死活與他何干,他從來就不是悲天憫人的人。他只在乎他的自己人。
然而還沒等白九夜開口,就聽到一道清亮的聲音從他背後響起。
“白榮瑾你少噁心我了,看你那副老態龍鍾的德性都能做別人爺爺了,還叫我嬸子,我墨靈犀美貌如花,人品端正,沒有你這麼又老又醜卑鄙下流的侄子!”
墨靈犀大步從帳篷裡走出來,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又看了一眼那聖旨,她剛剛被吵醒,沒有聽到之前的聖旨,不過雖然她不知道聖旨的內容,但是想來能讓白九夜這麼憤怒的,那肯定不是什麼好事了。
白九夜看看墨靈犀,意外發現此刻墨靈犀臉上竟然沒有那些紅斑了,難道是配置出解藥了?
而太子被墨靈犀這麼一罵頓時愣住了,老態龍鍾?他也是俊秀非凡雙十年華好不好!
太子氣得直磨牙,他自知罵不過墨靈犀,便對着周圍的百姓聲情並茂的說道:“這瘟疫來勢洶洶,父皇心力交瘁已經幾日沒有閤眼了,好在北陵太子說他手上有治病的良方。諸位百姓,請隨孤一同跪求楚王和楚王妃吧!雖然烈太子要求確實不妥,可爲了百姓的安危,求楚王胸懷天下,求楚王妃悲天憫人。救我夏州子民於水火!”
太子說完便甩開衣袍雙膝跪地。那撲通一聲震得墨靈犀都不由得往後撤了撤頭。
而隨着太子的這一舉動,那些跟來的侍衛最先跪下,隨後便看到圍觀的百姓窸窸窣窣的跪下。
“求楚王殿下救我們,求王妃娘娘救我們!”百姓的呼聲一聲高過一聲。
人都是自私的,尤其面對死亡的時候,自己生命和別人的幸福相比,似乎太容易選擇了。
白九夜看到那些昨日還對墨靈犀感激不盡的百姓此刻竟然如此逼迫她,頓時怒火中燒,恨不得一招下去把他們都弄死算了。
而就在白九夜準備這樣做的時候,墨靈犀緩緩上前一步雙手捏住了白九夜的肩膀。
感受到肩膀上傳來力度適中的揉捏時,白九夜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放鬆了。
墨靈犀微微俯下身子,在白九夜的耳畔柔聲道:“殿下守了我一夜該是累了吧,接下來就交給靈犀好了,殿下在一旁好好看戲好麼?”
聽着墨靈犀的柔聲軟語,白九夜感覺自己瀕臨暴怒的心情瞬間就被撫慰了,伸手拉住墨靈犀小手,同樣溫柔的迴應道:“好!”
唐駿和唐翩翩兄妹倆對視一下,都在對方眼中看到震驚,瀕臨暴怒而且剛剛殺過人的白九夜,竟然就這樣被安撫下來了?簡直不可思議!
唐翩翩看向墨靈犀忍不住嚥了咽口水,心中想着自己在她手上吃虧倒也不算多丟臉的事兒了,沒看她連白九夜都能搞定麼。
太子跪在地上低着頭,嘴角噙着得逞的笑意,他倒要看看,墨靈犀要怎麼解開這個死局!
白九夜不是夏州保護神麼?墨靈犀不是慣會收買人心麼?現在這騎虎難下的局面,看她怎麼解!
墨靈犀緩緩走前一步,面不改色的從那無頭屍體旁撿起那沾染了鮮血的聖旨。
太子低着頭隱約能看到墨靈犀的舉動,心中便是一喜,看來這墨靈犀是接旨了。
可惜太子實在是想太多了,墨靈犀只是好奇那聖旨究竟寫了什麼讓白九夜這麼暴怒,讓太子那麼得意。
當她從頭看到尾之後頓時心中也升起一抹怒火,她氣得不是皇帝下的聖旨,也不是北宮烈提出的交換條件,而是北宮烈居然爲了得到她對全城的百姓下毒!?
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這邊兒有病,那邊兒就有藥?這明擺着就是北宮烈的手筆,就算不是他也跟他脫不了關係!
這種慘無人道的手段簡直令人髮指!
那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啊,那都是一個個破碎的家庭啊!
墨靈犀氣得手都有些顫抖了,最後狠狠的將那聖旨撕拉一聲撕成兩半,然後啪的一下,重重的摔在太子的頭上,破口大罵了一句:“滾!昏君!”
譁……
衆人譁然!
就連唐駿和唐翩翩都倒抽了幾口涼氣。
他們剛剛還以爲墨靈犀安撫了白九夜,好歹也是個理智的,誰曾想她竟然更暴躁,手撕聖旨!辱罵皇帝!還打了太子!
就連太子都被墨靈犀突如其來的暴躁給打懵了!
一時間竟然就愣愣的看着墨靈犀,彷彿無法接受剛剛的一幕。
墨靈犀狠狠的白了一眼太子,不屑再給他一個眼神,而是看向那些跪在地上的百姓。
從醫多年,墨靈犀早就看淡了人情冷暖,在面對生命抉擇的時候,墨靈犀自認不會去責備他們的選擇,但也不會好心到什麼事都以德報怨。
百姓中並不是所有人都跪下,也有寥寥數人站在那裡。
而墨靈犀一眼就看到其中一個小姑娘,那個小姑娘正是昨晚問墨靈犀她會不會死的那個。
墨靈犀朝着小姑娘招招手,小姑娘便乖巧的走到墨靈犀面前。
“你叫什麼名字?”墨靈犀問道,
小姑娘開口答:“小雙”
墨靈犀點點頭繼續問道:“小雙,告訴我,你爲什麼沒跪下呢?”
小雙兒有些害怕,語氣有些顫抖的說道:“王妃娘娘說會救我的,如果王妃娘娘去了北陵,那誰救我呢?”
“可是他們說有治療這病的良藥呢!”墨靈犀繼續說道。
小雙兒咬着下脣,雙手緊緊攥着衣襬,彷彿緊張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墨靈犀見狀緩緩蹲下身,雙手扶住小雙兒的雙臂,柔聲道:“告訴我,爲什麼不想要他們的良藥呢?”
墨靈犀的溫柔似乎安撫了小雙兒的不安,小雙兒低聲道:“爹爹說過,解鈴都是繫鈴人。他們有良藥,是不是也是他們……他們帶來的病魔呢……我……我好怕……”
小雙兒的話聲很輕,可卻如冰水入油鍋一樣,頓時讓在場每個人的腦海中都炸開了花。
是啊!北陵人怎麼會突然就有如此對症的良藥呢?
這瘟疫滿打滿算也就四日,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策的病,北陵一個隨行大夫就研究出良藥了?
衆人心裡頓時打起了鼓,就連太子都驚愕了一陣,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他一心就想來給白九夜和墨靈犀添堵自然是想不到的。
周圍的百姓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那北陵人極有可能是帶來病魔的人,他們的藥真的能喝麼?
人心開始動搖了。
墨靈犀勾脣一笑,拍拍小雙兒的頭柔聲道:“別擔心,本王妃不會讓你失望的!”
墨靈犀說罷便從腰間取出一顆丹藥,其實是從解毒空間取出來的。她將丹藥遞給小雙兒,小雙兒毫不猶豫的就吃了下去,那丹藥甜甜的,入口即化,竟然很好吃。
墨靈犀對於小雙兒的信任十分欣慰,然後拿出她的九星針,分別刺入小雙兒而後的兩側的風池穴,額頭兩側的太陽穴、下顎兩側天容穴、臉頰側面上關穴,最後一根刺入了眉心中間印堂穴!
隨着九根金針刺入之後小雙兒的表情立刻變得痛苦起來。似乎有要掙扎的跡象。
墨靈犀看了一眼白九夜,白九夜立刻隔空一點,小雙兒就被點住了穴道無法動彈了。二人之間的默契竟然到達了一個眼神就明白對方心意的程度。
看到墨靈犀對小雙兒做的一些列舉動,周圍的人也都明白這是在救小雙兒,不由得把呼吸的都放輕了。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在雙兒頭上的九枚金針便開始緩緩流出黑色血。而隨着那些黑血流下,小雙兒臉上的紅斑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了。
而小雙兒也從剛剛緊皺眉頭緊咬牙關的樣子漸漸變得表情平和了下來。
待那些金針不再流血之後,墨靈犀緩緩把針拔下來收起來,而白九夜也隔空解開了小雙兒的穴道。
小雙兒被解了穴之後立刻驚喜的喊道:“王妃娘娘,雙兒不熱了,雙兒不癢了,雙兒是不是好了?”
墨靈犀點點頭,溫柔的摸摸小雙兒的頭:“是的,你沒事了!”
雙兒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不等墨靈犀攔着就,鐺鐺鐺的磕了三個頭:“謝王妃娘娘救命,謝王妃娘娘救命,雙兒要趕緊去看看癱瘓在牀的爹爹,雙兒昨日被抓走,爹爹肯定要急死了!”
墨靈犀上前扶起小雙兒,白九夜揮揮手,便出現一個楚王府的侍衛,很明顯,這個侍衛是要送小雙兒回家的。
周圍的百姓見狀連忙調轉了態度,哭喊着要墨靈犀就他們一命。
墨靈犀沒有拒絕,也沒有迴應,只是看着雙兒漸行漸遠的背影,似乎不爲此刻的高呼聲所動。
而白九夜則清楚的捕捉到墨靈犀眼中一閃而過的憂慮。
事情好像沒有他們表面看到的那麼順利……
墨靈犀沒有愣神太久,很快轉頭看向太子,此刻太子完全被剛剛的一幕震驚了,他沒想到這墨靈犀居然這麼厲害,居然連瘟疫都能治療。
那這下怎麼辦?不但不能把墨靈犀送去北陵受苦了,反而讓墨靈犀和白九夜成爲夏州百姓心目中的神祇,這……這他孃的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墨靈犀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震驚又痛苦的表情,緩緩走近他,然後俯身用只有二人之間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小雙兒剛剛有句話說的沒錯,解鈴還須繫鈴人,呵,太子殿下可別把身子糟蹋空了!儘快去找該找的人吧!”
白榮睿僵在原地,腦海中不停反覆着墨靈犀的那句話,什麼叫解鈴還須繫鈴人?她也知道自己慾求不滿的事情?該找的人是誰?不是她下毒的?
解鈴還須繫鈴人……解鈴還須繫鈴人……太子眼眸猛地睜大,忽然恍然的想到一個人!
白榮睿當日的記憶空白了一大塊,所以他只能循着自己記憶,想起了那個關鍵人物——柴燕燕!那個當日與他牀笫之歡之後就再沒見過的女子!
難道真的要從她身上才能尋到紓解?白榮睿光是想想就開始胸口發熱,身體起了變化!
然而此刻沒有人去理會白榮睿的發呆,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風華絕代的楚王妃身上。
墨靈犀款款走向白九夜,臉上帶着溫柔恬淡的笑意,柔聲道:“殿下,咱們去會會宮裡那些王八蛋吧!”
噗……
唐駿沒忍住笑了出來,這墨靈犀剛剛溫柔款款的樣子,不知道還以爲她要說情話呢,誰知道一開口竟然把宮裡的人都罵了!
唐駿表示他也很想進宮去看看熱鬧啊!
白九夜倒是在墨靈犀溫和的笑容中看出了她眼中的怒火,看來這次小姑娘真的是對北宮烈動了殺心了。
白九夜勾脣一笑:“好!”她想殺誰,要殺誰,想做什麼,要做什麼,都——好!
——
皇宮。
十四皇子的寢宮已經被徹底封鎖了,裡面除了有近身伺候的宮女太監,便是誰都不能進。
皇帝在御書房來回踱步,焦急的等待着去傳旨的太子。
而北宮烈則大喇喇的坐在下首位置品着茶,那據說有藥方的青袍老者就站在他身後。
對於北宮烈,天威皇帝是憤怒的,能成爲一國皇帝,也不至於看不出北宮烈那昭然若揭的心思!
那些染病的人,那些死去的人,都是他夏州的子民,就算他再怎麼看不順眼白九夜和墨靈犀,可也不會昏庸到和外人聯手謀害自己臣民的事情。
可此刻十四皇子都已經危在旦夕,天威皇帝實在是顧不得那麼多了,只能先對北宮烈妥協。事後再做計較。
瘟疫的肆虐,羣醫的束手無策,昨夜容澤搜城的無功而返,今日的十四皇子染病,再加上此刻北宮烈的威逼利誘,天威皇帝感覺自己短短几日就老了十幾歲!
該死的,都是因爲墨靈犀,都是因爲白九夜,若不是墨靈犀那張紅顏禍水的臉,何至於被北宮烈看上?
若不是白九夜護着墨靈犀,這北宮烈何至於用此破釜沉舟的法子,逼迫他們將墨靈犀送出去?
皇帝將此刻面臨的困境和自己的憤怒一股腦的都怨在了墨靈犀和白九夜的身上。
卻不想想當初是誰賜的婚?
……
“楚王殿下到,寧安縣主到!”隨着太監的高聲稟報,御書房裡的幾人紛紛看向門口。
而北宮烈更是急不可待的站起了身。
白九夜帶着墨靈犀緩緩進來。
皇帝一看白九夜親自帶着墨靈犀過來了,就又忍不住捏了捏眉心,雖然他下了聖旨,可白九夜抗旨又不是一次兩次了,在天威皇帝心裡,真不覺得白九夜會乖乖的將墨靈犀交給北宮烈。
可此刻十四皇子很需要解藥啊!
皇帝只好硬着頭皮道:“老九啊,夏州百姓都會記得你的犧牲的。”
白九夜挑眉看了皇帝一眼,沒有理會。
皇帝被白九夜高傲的態度氣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兩個人進來不行禮就罷了,連他這皇帝的話都不應聲,簡直目中無人!
皇帝喘着粗氣看向北宮烈,那意思就像在說,你自己看着辦吧。
北宮烈冷笑一下徑自走到墨靈犀面前,聲音放柔了幾分說道:“墨姑娘,可是要與本太子走了?”
墨靈犀款款一笑,那笑容裡看不出是友善還是牴觸,只是那笑容太過於明媚,竟然房間裡的幾個男人都有一瞬間的愣了神。
墨靈犀柔聲道:“承蒙太子殿下厚愛,只是我昨夜去了疫區,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染了疫病,不妨讓這位……”墨靈犀轉過頭看向青衣老人繼續說道:“不妨讓這位高人給靈犀瞧瞧病竈?”
聽到這話,北宮烈頓時咧開嘴笑了,北宮烈心想,看來墨靈犀八成也是看到那瘟疫棘手,心裡害怕,所以才這般急切的想要先得到解藥吧。
這也難怪,面對生死有幾個人泰然處之的!
北宮烈揮揮手:“青老,給本太子未來的愛、妃,好好看看!”北宮烈把愛妃兩個字咬的特別重,說罷還對着白九夜挑眉一笑,那言語中的挑釁意味不言而喻!
白九夜卻始終保持着冷淡樣子,似乎完全不爲所動。
這樣一來反倒是讓北宮烈和天威皇帝都拿不準白九夜的態度了。
這是毫不在意?
墨靈犀也不理會皇帝,徑自朝着一個位置坐了下去,而那被稱作青老的老人皺着眉頭表情十分不情願的坐到墨靈犀旁邊的椅子上,二人中間相隔一個茶几。
墨靈犀將手放在茶几上,示意青老診脈。
青老沒有立刻診脈,而是從袖中取出一方絲帕墊在墨靈犀的手腕上,然後用左手將右手的袖口都挽起來,最後輕輕的把那粗糙的三根手指的指尖部分放在鋪着錦帕的墨靈犀的手腕上,那樣子看起來十分的小心翼翼,謹慎的不得了。
墨靈犀眸光閃了閃,心裡有個不太好的預感。
墨靈犀將心中想法暫時按下,不動聲色的讓青老診病。
可那青老,還沒等他診出墨靈犀是不是也染了瘟毒,就忽然感覺全身升起一股燥熱,胸腔中也有一團火似的東西直衝下腹。
而唯一能讓他感覺涼意的就是手指下隔着薄薄錦帕的女子手腕。
青老幾乎是本能的一把握住墨靈犀的手腕,看樣子順勢就要從袖口伸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