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荀天不明白冷凝煙問這個做什麼,但還是從腰間取出了:“服毒後一刻鐘內服用纔有效,不知少主要這個何用?”
冷凝菸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笑容,幽幽的說道:“跟墨靈犀玩一個遊戲……”
焱荀天還想多問幾句,但是冷凝煙沒有多說,只是將焱荀天送來的給她的解藥服下之後,吩咐焱荀天在城外等消息。
“少主讓屬下等什麼消息?”
冷凝煙冷笑一下,開口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焱荀天用眼角瞥了一眼冷凝煙,忽然發現少主在算計人時候臉上的陰狠,還真是和宮主如出一轍,相比之下,身爲表姑孃的墨靈犀,就顯得太過於仁善了。
仁善有仁善的好,陰狠也有陰狠的妙。慈不掌兵,善不爲王,對他這種人來說,跟着一個有野心的主子,自己的將來纔有指望。
況且畢竟冷凝煙纔是宮主的親生閨女。那墨靈犀天資再怎麼好,也只是個外姓女,連親爹都不知道是誰!
想到這裡,焱荀天決定不管冷凝煙如何對付墨靈犀,他都不插手了,腦海中只把墨靈犀當成冒充藍尛尛的女子,而不是藍雲諾的女兒。
這邊兒冷凝煙心滿意足的回到了許府,那邊唐駿也來到了白九夜的房間。
“三個,乾坤化宇圖上標註的地方似乎是大商皇陵附近,我帶人去走了一遭,前面的地形相似,可後面路就走不對了。”
原來唐駿被白九夜派去探路了。
唐駿將自己畫的地圖拿出來給白九夜看。
白九夜拿出乾坤化宇圖,發現前面部分路線地形確實很像,但是走了不過五分之一後面的就不同了。
唐駿繼續解釋道:“我們按照圖上,大概走了類似的距離,但是所到之地是皇陵後面的一片荒地,黃土乾草,沒有任何生機的一片荒原。而且越走越荒蕪。”
白九夜看着鋪在桌面上的地圖,大商朝世世代代定都寒城,除了寒城有天險之外,更重要的是,離開寒城翻越鴻蒙山之後,距離異族蠻夷就只相隔一片戈壁了。
所以寒城既是大商的都城,也可以算是四方大陸的衛城。無論後來的皇帝如何昏庸無道,但孤氏大商保護四方大陸千百年沒有被外族侵佔,是無法磨滅的事實。
都說皇室之人死了之後要尋一處靈脈來作爲皇陵,可孤氏有祖訓,將所有孤氏一族的亡魂都葬於這片戈壁,爲的就是死後也能鎮守一方,讓異族不敢輕易踏足。
祖先此種行爲,白九夜是由衷敬佩的。這也是他身爲孤氏子孫的驕傲。
正是因爲如此,白九夜始終不能相信,當年四大家族圍困樓藍城的時候,曾祖父會棄寒城而逃,會用銅水澆築城門。
捏了捏眉心,白九夜決定不再去想過去的謎團,先解決眼前的問題。
“乾坤化宇圖上面這兩句詩,應該是關鍵,還有那藍色的液體,也是非比尋常,你且先住下,等姑姑身體好些了我們再走一趟。”
唐駿點點頭,然後開口道:“三哥,你臉色不好,受傷了?”唐駿下意識就要給白九夜診脈,卻被白九夜不着痕跡的躲過了。
“我沒事,你有空就去看看姑姑,或者去城外替我看看你三嫂。”
唐駿愣了:“三嫂怎麼了?”
白九夜把唐駿不在的這兩天,發生的事跟唐駿說了一遍,唐駿臉色變得有些複雜了。
“怎麼?你想說什麼?”白九夜看不得唐駿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唐駿撓撓頭,最後還是把心中想法說了出來。
“三哥,我比較愚鈍,只能用表面現象來分析問題。”
“你要分析什麼?”白九夜好整以暇的看着唐駿。
唐駿撇撇嘴,開口道:“日月紋龍佩的盒子在從三嫂那得到的,乾坤化宇圖也是從三嫂那得到的,雲諾夫人給三嫂留下四件遺物,便有兩件都是與孤氏有關的,再加上雲諾夫人來不及帶走的那一瓶藍色的液體,這一共就是三樣了。”
“三哥,你好好想想,如果換成你,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都託付給自己不信任的人嗎?會把關於孤氏命脈的乾坤化宇圖託付給背叛孤氏的藍氏一族嗎?”
白九夜本以爲唐駿說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可他聽完之後頓時愣住了。
是啊,他怎麼沒想到呢?
一直以來他都被藍氏背叛孤氏這件事情困住了神經,根本沒去想這些問題的合理性。他的父親,怎麼會把重要的東西交給背叛自己的藍氏,給不交給忠心於自己的許氏呢?
唐駿見白九夜臉色變了,心下稍安,世上難得有情人,他不希望三哥三嫂因爲立場不同生出嫌隙,葬送了大好姻緣。
“我去看姑姑,你出城去呆在你三嫂身邊。”
唐駿表情有些扭曲了,三哥這個時候說的呆,可不是簡單的呆,而是要死皮賴臉的留在那啊!
他想拒絕,白九夜已經先一步離開了房間。
——
咄咄咄,敲門聲響起,正拿着黃曆看日子的孤念殤微微皺了皺眉,揮手讓許二老爺先出去。
許二老爺恭恭敬敬的拿着黃曆牌打開門,看到白九夜,尊敬的行了個禮:“少主。”
白九夜瞥了一眼許二老爺,見他形容消瘦,眼底散着淤青,看來這段日子也不好過,就沒再理會他人老入花叢的事情。
這種事情,只要姑姑不追究,他一個晚輩若是追究了,反倒讓姑姑難堪。
“姑姑。”
“阿夜來了,有什麼事麼?”孤念殤坐在桌子旁,氣色看起來好了幾分。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孤念殤看着臉頰都呆了幾分紅潤。
白九夜不明白孤念殤在喜悅些什麼,但是看姑姑沒事,他多少放心一些,畢竟他接下來的問題,很可能引起姑姑的不適。
“姑姑,我想知道,當年落霞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說親眼看見藍風承殺了我父親和星兒,姑姑能再跟我細說一下麼?”
孤念殤聽白九夜這麼問,頓時怒從中來。
“你這是懷疑姑姑?是墨靈犀讓你來問的?她竟然對你還不死心?!”
三個問題連珠炮一樣砸向白九夜,讓白九夜沒來由的一陣心煩,不過爲了得到答案,白九夜還是耐着性子說服道:“姑姑,我是孤氏後裔,難道不應該瞭解一下當年的實情嗎?”
“什麼實情,姑姑給你說的就是實情,難道你認爲姑姑會騙你嗎?那是姑姑親眼所見……”
白九夜也急了,語氣有幾分憤怒:“親眼所見也未必是真!”
孤念殤愣住了,什麼叫親眼所見也未必是真,這小子難道以爲她會編造大哥死訊來比他復國嗎?
看到孤念殤臉上受傷的表情,白九夜深呼吸一口氣,穩住自己情緒之後,才儘量柔聲的說道:“姑姑,我只想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說你親眼看到藍風承殺了父皇,那麼你有沒有深究其原因?據我所知藍氏一族這些年跟我們一樣,都隱姓埋名。雖然藍風承現在位居西域高位,但是他一直以來用的都是西陵姓氏,與我用白姓氏一樣。同樣忍辱負重。”
“姑姑,我不是不信任您,只是我不想恨錯了人,報錯了仇,殺錯了無辜。”
白九夜情真意切,說話也有理有據,孤念殤無法反駁。她只是看着白九夜苦笑一下:“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能左右你的想法到如斯地步。”
白九夜不喜歡聽孤念殤說墨靈犀的不好,表情沉了沉,開口道:“姑姑,接下來的話侄兒再跟您說一次,這是最後一次,是我喜歡犀兒,是我纏着她不放,是我惺惺念念希望她愛我接受我。她完全不是你腦海中那種纏着我的女人。我不喜歡聽到任何詆譭她的清譽。”
孤念殤不屑:“未婚先孕,談什麼清譽。”
白九夜噌地一下站起來,轉身就要走:“姑姑既然不肯說,那侄兒就不打擾了!”
白九夜臉色陰沉的往門外走,孤念殤也被白九夜的態度氣着了,可是眸光一轉,看到桌面上兩張紅紙,孤念殤連忙開口叫住白九夜:“站住,你不想知道當年情況了麼?”
白九夜沒回頭:“姑姑會說麼?姑姑說的會是真話麼?”
呼……呼……孤念殤氣結,深呼吸幾口氣,緩了好一會兒纔開口道:“我會騙人,這個東西總不會騙人!”
白九夜轉過頭,看到孤念殤從枕頭下面拿出一個小盒子,小盒子打開裡面赫然裝着一顆回憶珠。
白九夜的瞳孔猛地睜大,下意識就上前伸手拿,卻被孤念殤啪的一聲扣上了盒蓋。
白九夜有些怔愣的看着孤念殤,孤念殤開口道:“這顆珠子,記錄了當年藍風承的惡行,姑姑本想你大業有成之後,將這東西昭示於天下,證明藍氏是天下的罪人,是孤氏的判臣,可如今你既然想看……”
白九夜看向孤念殤,以他對姑姑的瞭解,姑姑這個表情,接下說出的條件必然不容易。
“如今你既然想看,那便聽姑姑的話,與芯竹完婚。”
與許芯竹完婚?!
白九夜矇住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娶許芯竹,若是說年幼的時候定親,他心中同意照顧許芯竹,那麼自從遇到墨靈犀之後,他心中就再也沒有想過其他女子。
尤其許芯竹和許芯荷當初在平川城犯下那樣的大錯,他沒動手懲治她們就已經很好了,怎麼可能娶她。
“不可能!”白九夜回答的十分乾脆。
孤念殤氣的個倒仰。
她雖然心中早有了準備,白九夜不會輕易答應,但是也沒想到他竟然絲毫不給她這個姑姑的面子,答的這麼幹脆!
孤念殤咬牙道:“阿夜,你認爲許氏爲什麼忠心,真的因爲許二娶了你這個不會下蛋的姑姑嗎?他們一心想捧自己的女兒做皇后啊!這年頭誰會心甘情願爲他人做嫁衣,誰又會不求回報的忠心護主,阿夜你起事在即,賣許家一個安心有那麼難嗎?”
孤念殤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好半天才緩過一口氣繼續說道:“阿夜,姑姑知道你不喜歡芯竹,姑姑也不強求你喜歡,你就把她娶回來好好養着她就好了,難道你身邊多一口人吃飯還養不起嗎?他日你喜歡別的什麼姑娘,大可以再納進門,成爲皇帝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不是很正常麼。”
孤念殤覺得自己說的合情合理,有理有據,白九夜就算心中不痛快表面也應該服軟了。可沒想到白九夜直接冷冷的一句:“我這輩子除了墨靈犀,誰都不會娶!”
孤念殤被這句話震得腦仁疼,在椅子上差點坐不住。她剛剛和許二爺正在討論黃道吉日,就是要趁着白九夜在雪域這段日子把事情先敲定了。
桌子上兩張紅紙寫的是白九夜和許芯竹的生辰八字,二人天造地設的一對兒,這混小子怎麼就這麼拗呢!
孤念殤咬牙道:“行,你不娶,那你給許家一個安心總行吧?你要了芯竹,讓她生下你的子嗣,這樣一來許家就安心了,到時候你願意娶誰娶誰。姑姑輔佐你一個也是輔佐,輔佐小皇孫也是輔佐!”
孤念殤說的是氣話,但是白九夜卻聽出了另外一層信息。
白九夜蹙眉看着孤念殤,開口質問道:“許芯竹沒有失去生育子嗣的能力是不是?”
孤念殤心裡咯噔一下。臉色瞬間退的沒有血色了。
該死的,她竟然說漏嘴了。
看到孤念殤這個表情,白九夜還有啥不明白的。
聲音陡然冷了下來:“你們當年一同算計我?!”
孤念殤連忙開口解釋:“不……不是的阿夜,你聽姑姑說,這受傷……受傷也是能治好的是不是,當年受傷嚴重,都這麼多年了,自然痊癒了。”孤念殤眼神躲閃,不敢和白九夜對視。
白九夜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他們孤氏的公主,還是許家的媳婦兒?
白九夜攥了攥拳頭,最終也沒能對孤念殤說出什麼狠話,只是憤怒的摔門而去。
孤念殤重重的坐回椅子上,雙手無力的撐住額頭。
片刻後,一直沒走遠的許二老爺輕輕推門進來,看到孤念殤頹廢樣子靠在桌子上,心裡也是不忍。
許二老爺坐到孤念殤身邊,把人輕輕往懷裡帶。
孤念殤沒有反抗,她現在太需要一個依靠了,一直以來依靠的侄子靠不住,她除了靠夫君,還能靠誰。
“殤兒,不如就按大哥說的吧……”許二老爺勸到。
孤念殤無力的搖搖頭:“藍氏以女爲尊,可孤氏沒有這個說法,況且……”孤念殤臉上垂下眼淚,吧嗒吧嗒的落在許二老爺身上。
“況且我子嗣無緣,我對不起孤氏,更對不起你。”孤念殤趴在自己夫君胸口嚶嚶啜泣起來。
許二老爺眼珠轉了轉,柔聲道:“那咱們就善待那個墨姑娘,讓她把肚子裡孩子生下來,那畢竟是少主的血脈,到時候孩子生出來抱到你身下養着,少主心中無天下,殤兒可以輔佐皇孫啊。”
孤念殤猛地擡起頭,一臉憤怒的說道:“不行!那是藍氏女,我管她跟藍風承叫爹爹還是叫舅舅,總之她身上有藍氏的血脈,就絕對不可以繼承孤氏的江山。”
“那……唉!那該如何是好啊,難道要讓少主再跟別人生一個麼……”許二老爺說者似乎無意,孤念殤聽着卻確實有心。
孤念殤雙眸微眯,既然不能逼迫白九夜和許芯竹成親,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孤念殤把自己的想法跟許二老爺說了一遍,許二老爺立刻搖頭拒絕:“殤兒,不可啊,強扭的瓜不甜!”
孤念殤咬牙道:“甜不甜的,也要先扭下來才知道!”她絕對不會放任藍氏女生下孤氏皇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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