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卻毫無察覺,聽了他的答案,兀自苦笑了一下,嘆了口氣,自嘲道,
“說得容易,就是因爲在乎,又有誰能真的在得知自己只不過是工具後仍然心甘情願無怨無悔的付出呢。”
她曾經無怨無悔了十年,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她將來的路會面臨着什麼,總是盡全力做到最好,哪怕十歲的她就做好了成爲他的獵人的心理準備,可是在親耳聽到那樣猙獰的字眼時,她發現自己遠沒有自己所想的那般豁達,儘管她知道,就算被打擊傷害的如此透徹,她仍然會帶着淌血的心去爲她完成任務,可是心裡,卻如何能是心甘情願的呢……
錦瑟沉浸在她的感傷裡,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動靜,只聽的“噗”的一生,有東西掉進水裡,錦瑟本能的回頭看,卻發現司徒一不見了蹤影,嚇得花容失色,連忙看水裡,司徒一在水裡撲騰掙扎着,錦瑟心裡頓時火大!
以爲在拍偶像劇麼?這麼冷的天,水裡很暖是吧?
她氣鼓鼓的懶得理他,卻聽到水裡的司徒一撲騰半天,灌了水的聲音隱約好像在說——我……我不會……游泳!
SHIT!錦瑟暗罵一句髒話,脫掉外胎和圍巾,毫不猶豫的跳下水,優美的身姿在空中劃了一個完美的弧線,堪比跳水運動員。
————
十分鐘後。
“啊嚏!”
“啊嚏!”
兩個裹着毯子的人一起打噴嚏,大眼瞪小眼。
錦瑟怒氣沖天,等着面前那個無聊透頂的男人;司徒一顯然一副做錯了事的小孩子模樣,可憐兮兮的看着錦瑟,以前還能比個蘭花指裝成僞娘博取同情,現在根本提都不敢提這檔子事,完全沒辦法耍賴撒嬌。
“我只是……只是想證明,我真的會爲在乎的人做任何事……啊嚏!”
“你還敢說!”錦瑟渾身冷熱交替嚴重,卻氣得不輕,“這麼冷的天,你要跳也跳溫泉去好嗎,淹死你我都不會看一眼,居然還不會游泳,萬一剛好我也不會游泳怎麼辦!”
“我……”司徒一的聲音如
蚊子似的聲音越來越小,喃喃道,“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嘛。”
錦瑟閉着眼睛沒有再講話,司徒一以爲她是生氣不想理自己,一個勁的道歉認錯,偷偷擡眼看錦瑟,發現她還是閉着眼像是睡着了的樣子,臉頰卻異常的潮紅,司徒一覺得不對勁,伸手輕輕的戳了一下她,她便如同沒有骨頭的人一般軟了下去,司徒一連忙一個箭步衝過去將她擁在懷裡,伸手去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竟然燙得離譜,當下急得第一次慌了手腳不知所措。
遊艇已經出海,要是現在掉頭回去,肯定來不及了,車上又沒有藥,該怎麼辦……
他一邊輕輕的叫錦瑟的名字,生怕她一睡就不醒來了,一邊內疚自責極了,要不是他那麼衝動,就不會害錦瑟成這樣了。
他動作輕柔的將錦瑟放平,幸好遊艇裡面裝備齊全,拿毯子給她蓋了一層又一層,又去找了乾淨的毛巾浸溼了敷在額頭上,一直守着她,緊張極了。
發燒中的錦瑟睡得很沉很沉,她每次一發燒都會以爲自己還是十歲之前那個有人疼有人愛有爸爸媽媽的小孩子,記憶裡有一次小錦瑟發燒,媽媽心急如焚的抱着自己上醫院,結果整整半個小時攔不到車,爸爸又剛好出差,媽媽於是愣是揹着她跑到醫院,結果醫生說耽誤太久差點燒化了腦袋,那個時候,錦瑟意識模糊,只是清清楚楚感覺到媽媽背上汗如雨下的溼了一大片,和在退燒之後,激動和後怕的淚水,那個時候,錦瑟剛剛學會一首兒歌,唱給媽媽聽,結果她聽得又是哭又是笑。
“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有了媽媽的懷抱,幸福哪裡跑。”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媽……媽媽……不要丟下我一個人,爸……我再也不會調皮了,我會乖乖的,你們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夢裡的錦瑟皺着眉頭不停的夢囈,脆弱得像個一無所有的孩子。
“媽,我好冷……好冷……”
錦瑟的身子本能的蜷縮在一起,身體傳來強烈的不適感,夢裡又回到一夜之間失去爸爸媽媽的那一幕,她無
助得快要死掉……
司徒一看着這樣的錦瑟,心痛得無以復加,將她抱在懷裡,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他像哄小孩子似的,呢喃着哄着懷裡不安的錦瑟,
“不要怕,我會一直、一直,在你身邊,永遠不會丟下你。”
真誠得如同誓言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錦瑟聽到這句話,還是在司徒一的懷裡溫暖了許多,錦瑟緊皺的眉頭終於舒緩下來,渾身也不再發抖,終於沉沉的睡過去。
司徒一就這麼一直一直抱着她,看着她安靜的睡顏,心裡暗暗發誓,永遠不會讓她的眉頭再次蹙起。
他要保護愛護疼愛她的心,堅定無比。
整整一個夜晚的悉心照顧,錦瑟的燒總算退掉了,海天相接的地平線泛起了魚肚皮一樣的白色,錦瑟撫着痛得快要裂開的頭睜開眼睛,發現她竟然躺在司徒一的懷裡,身上還蓋了厚厚的棉毯,而司徒一卻只穿了一件很薄的羊毛衫,連他的外套都搭在她的身上。
本來就睡得很淺的司徒一感覺到懷裡的動靜,驚醒的睜開眼,見錦瑟終於醒了,不禁大喜過望,隨即又一臉自責,小聲道,
“你……沒事了吧?”
錦瑟本來心裡感動,卻有些尷尬於這樣親暱的姿勢,從他懷裡跑出來,整了整衣服,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死不了!只要你別再動不動就跳海,我就謝天謝地了。”
她伸着懶腰走出房間,站在甲板上,覺得空氣好多了,回頭見司徒一還坐在哪裡一動不動,對他喊道,
“怎麼,不捨得上岸了?”
司徒一臉色微囧,低着頭還是沒動一下,也不說話。
錦瑟覺得奇怪,於是走回房間,拍了拍他的肩膀,“死人啊?”
司徒一的臉頓時因爲錦瑟這毫無意識的動作而扭曲成麻花,齜牙咧嘴,痙攣般一般。錦瑟愈發是不懂發生什麼了,看着他的眼睛,認真問,“你怎麼啦?”
“我……我手腳都……麻了……”某人一臉慘兮兮。
錦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頓時心情大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