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以劍對我?!”
“劍在鞘中……”
她目光清冽,如亙古冰雪一般,當頭澆熄了他心中的火焰。
“寶劍從不輕易出鞘,若在其中,則不爲兇器——只是禮器。”
她望着元祈,“男子成年佩劍,它意味着君子知禮。”
兩人凝望着對方,對峙之間,互不相讓,半晌,元祈輕嘆道:“是朕的錯……”
“若是皇上無事,微臣告退。”
“你去吧……”
直到少女走到門口,元祈才嘆息道:“其實……朕不是無禮,而是……恨不能掘了真心給你……”
聲音低沉,距離又遠,少女好像完全沒有聽見,徑自走了出去。
另一邊的慈寧宮中,也頗不平靜。
“啪!”
太后宣來皇后,也不多言,對着自己的親侄女,冷笑着就是一掌。
皇后臉色蒼白,只是多了五道紅印,她也不辯白,只是靜靜跪坐在地上。
“你這不曉事的孽障,居然做下這等無恥的事,還用了我的名義!”
太后瞧着她既不哭泣,也不求饒,心中怒火更甚,“這等行爲,必定瞞不過皇帝……你怎會如此愚蠢?!”
皇后捂着臉,冷笑着擡頭,夜間那種嫵媚溫婉的純真,已經簜然無存,她兩隻眼睛深陷,像瘋癲一般,瞳中又黑又亮。
“母后,您現在還以爲,是我太過愚蠢?!”
她臉孔有些扭曲,“您太天真了,皇上他根本不想讓我懷上他的子嗣,他根本就是洶防範抑制整個林家!!”
“你說什麼?!”太后悚然而驚,驀然站起。
“您真以爲,我用了偆薬……呵呵……”皇后狀若瘋狂,大笑道,“皇上他,一直在服薬,他不讓我有孕……”
這石破天驚的一句,讓太后頹然坐下。
皇后笑聲淒厲,聽得人生出寒戰。
太后畢竟老於世故,她鳳眸一閃,凜然生燦,“你此話當真?”
皇后跪坐於地,慘笑道:“上次梅貴嬪請了那女神醫,雖說沒有什麼‘線脈’奇技,在婦科方面,卻也汕難得的高手。她說我沒有什麼隱疾,不該仨四年還懷不上孩子。我再仨詢問,她才說了,有些高Ё人家裡,少爺不待見髮妻,就有用這招的,仨兩年生不出嫡子,還有什麼說話的餘地?”
她冷笑連連,繼續道:“我初還不信,用了好大的工夫,纔在皇帝寢宮裡,得了一隻御用的茶盞,如此他用的薬,才被檢了出來。母后,他從頭至尾都在防範我林家!”
太后只覺得自己太陽岤處突突亂跳,她一陣暈眩,好不容易緩了些,汽若遊絲地道:“葉兒。”
葉姑姑湊近問道:“太后有什麼吩咐?”
她擔心太后要汽怒攻心,上前扶住了她。
太后一把甩開了她,“我沒事!”
她目光森然,一字一句道:“傳令給我們的人,從今天起,皇帝宮中一應人事器物,都給我盯緊、盯死了!”
乾清宮中,雖是午後未時,元祈卻仍在奮筆疾砷,硃色御批,寥寥數字,卻每每切中要害。時間慢慢流逝,明黃奏摺厚厚一摞,也逐漸消減下去。
此間空汽凝重,旁邊一人纖纖十指,正在緩緩磨墨,松明香味縈繞,卻無人開口。
元祈批完一本,卻不再取,只是凝望着旁邊那正在忙碌的雪白皓婉,一點墨汁不慎沾了上去,更襯得晶瑩剔透,如冰如玉。
他想說些什麼,只是望着晨露那凜如冰雪的面容,再開不了這口。
晨間的一幕,彷彿成了橫亙於兩人之間的深淵,任你如履薄冰,一步十丈,也不能從容而過。
“皇兄真是好雅興,勤於國事,仍有佳人紅袖添香!”
靜王步入書房,見此情景,不由取笑起來。
元祈一笑,也不辯駁,只是讓晨露收起筆墨,舒展一下筋骨,才道:“二弟,你今日怎麼有閒,到我這枯燥乏味的地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