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珂,我知道你武功不錯,可是這次夜襲,除了我們精兵營,其他人一律不知。”司空玉澤爲難地壓低聲音,“雲小公爺不同意營救殿下,怕貿然行動會讓更多人被俘,爲此,南風夫人還和他吵起來了。”
“不同意營救?!他爲何不同意?”柳曼槐心裡咯噔了一下,也是,雲梨落巴不得歐陽元朗死吧。畢竟,歐陽元朗是向着歐陽元青的。
可是,他向來在人前擅長僞裝,怎麼這次這麼直接地將心中4見不得人的想法說出來了?
“雲小公爺說蒙亞圖雖然生擒了厲王殿下,但想必不會要他的命,否則當場就可以殺了他,何需多此一舉?雲小公爺還說,蒙亞圖這麼做要麼是要和皇上談條件。要麼就是要以殿下爲餌,誘殺前去營救殿下的人。”
司空玉澤眼眸暗了暗,“所以,雲小公爺堅決不同意南風夫人帶人去救殿下,夫人這才決定悄悄帶上我們精兵營的數十人去夜襲,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你心裡是不是也覺得雲小公爺說的有道理?”柳曼槐敏感地捕捉到司空玉澤話裡的一絲猶豫。
“也許吧!”司空玉澤嘆了一聲,“抓了殿下之後,落國軍營定是重重防備。夜襲救人,人太多就會暴露目標,可人太少,很可能就是前去送死。南風夫人雖然勇敢,可她畢竟是個女人,和蒙亞圖相比,還是差了很多……”
“司空,你們怕死麼?”柳曼槐眨了下眼睛。
“誰都不想死。”司空玉澤笑了笑,“可是,若死得其所,也無所謂不值得。殿下是我離國大軍的主心骨,若能以我們的命換回殿下,我不怕死!”
“今晚被南風夫人選上的人,大都和你想法一樣吧。”柳曼槐的聲音有些低沉,“所以,你們其實抱定了必死的決心,所以,你來找我是有話要說,所以,你不想我和你們一起去送死!”
“陳珂,哥哥我是爲了你好,也是爲了這三軍!你醫術不錯,軍營需要你,將士們需要你。而我們就算是死了,精兵營的兄弟們還在……”
“司空,誰都是不可替代的,這軍營裡的每一個將士都不該白白犧牲。你們今夜這麼貿然前去是很冒險,若帶上我,我雖不能保證大家都會活着回來,但我能保證儘量讓每一個人都活着!”柳曼槐直視着司空玉澤,“我很擅長用毒,有我在,你們能順利潛入落國軍營。”
“你擅長用毒?!”司空玉澤眼睛一亮,“真的麼?”
“這個時候,我像是在開玩笑麼?”柳曼槐的拇指從鼻子上滑過,“總之,帶上我,你一定不會後悔!”
“既然如此,我就豁出去了!”司空玉澤拍拍柳曼槐的肩膀,“你我兄弟同進退!”
“爺,海東青回來了。”此時,前往西涼山的官道上,一家客棧的上房內亮着光,華池抓着那海東青推門走了進來。
“這麼快?!”歐陽英睿蹙了下眉,“莫非真的有事發生?”
自從他的腿“奇蹟”般地提前恢復後,歐陽離辰三天兩頭地就派人來問他可否大安了,是否可以領兵出征。
歐陽英睿自然一番豪言壯語,哪怕腿腳還有些不太方便,但爲了離國疆土的長治久安,他也要立即奔赴邊關。
於是,歐陽英睿就這麼名正言順地向着西涼山出發了,且破天荒地,第一次沿途沒遭遇什麼暗殺。只是,因爲“腿傷剛愈”,一路行來,他都是坐在馬車上,前行的速度也不敢太快,唯恐引起某些人華裔。
不過,這兩日歐陽英睿總是心神不寧,總覺得要出事。華池華藏按他的命令一直用海東青與邊關的暗樁通信。
此刻,取下縛在海東青腳下的密函,歐陽英睿一目十行,眉頭皺得更緊了。
“爺,出什麼事了?”華池心裡一緊。
“元朗被俘。”歐陽英睿揉了揉眉心,“還是太大意了。蒙亞圖哪裡是這麼容易對付的?”
“爺,那可怎麼辦?”華池一愣,“衛將軍有傷,雲梨落與厲王殿下本就不是一條心,說不定心裡正暗自歡喜,厲王殿下落到蒙亞圖手裡,豈不是很危險?”
“想必衛汐雪拼了命也會去救元朗,只是,她那個性子,有勇無謀,過於直率,肯定不是蒙亞圖的對手,去了怕是會把自己也弄得身陷囹圄。”歐陽英睿輕聲一嘆。
“爺,我們離西涼山還有一段路程,就算日夜不停地趕路,也要好幾日才能趕到。這要如何是好?厲王殿下被擒,軍心一定會亂。若是衛小姐也被擒,還沒等我們趕到,三軍指不定就會出什麼亂子。世子妃還在軍中,會不會也有危險?”華池突然覺得問題嚴重。
“丫頭是個聰明人,不會讓自己輕易陷入險境的。”話是這麼說,其實歐陽英睿心中隱隱還是有些擔心,隨即吩咐華池,“去查,爺要知道蒙亞圖師從何人,練的哪個門派的武功。還有,看看他這一年來身邊可曾出現了什麼高人,他的武功突飛猛進是否因爲服用了丹藥,是誰給他煉的丹藥。若能設法弄到丹藥或是煉丹剩下的藥渣,那便更好!”
“是,爺!”
子時,十餘個黑衣人集結在軍營遠離主帥營帳的一角,領頭的便是衛汐雪。她目光一掃,停在了柳曼槐身上,眉一蹙,“你是誰?”
柳曼槐心中暗暗佩服,果然是將門之女,眼睛挺毒,這樣也能看出自己是混進來的那一個。
“回夫人,在下陳珂!”柳曼槐拉下面巾,露出那張平淡無奇的臉。
“陳醫官?”衛汐雪一愣,臉色一下就變了,環視衆人一眼,“誰泄的密?”
“是我!”司空玉澤沒有隱瞞,“陳珂他武功不錯……”
“開什麼玩笑?”衛汐雪眼裡飄過不贊同,“陳醫官醫術的確過人,可他這個子,這身材,如何與精兵營的士兵相提並論?若想多要一個人,我不知道在精兵營選麼?”
“沒想到南風夫人也會以貌取人,看來你並未得到衛將軍真傳。”柳曼槐輕輕打斷衛汐雪的話,從懷裡摸出一個瓶子,倒出十餘粒丹藥,一一放到衆人手裡,“這藥可以避毒,也能防迷煙,等下我會對落國人用毒,各位先服下吧!”
“你擅長用毒?”衛汐雪有些意外。
“南風夫人就當在下自己前去,與你們遇上後結伴同行好了。”柳曼槐並未多看衛汐雪一眼,將最後一粒丹藥遞給她,拉上面巾,身子一躍,直接出了營房,沒入黑暗之中。
“好輕功!”有人低低讚了一聲,衛汐雪眼眸一深,服下丹藥,手一揮,衆人也都跟了上去。
衆人掠出營房,遠遠地看見柳曼槐就在前面,可是,不管他們如何追趕,都不曾縮短半點與她的距離。不過,她似乎也在刻意等着衆人,始終和後面的人不遠不近。
她那瘦弱的身影就似暗夜的精靈,衝破了黑暗的夜色,直插向敵人的心臟,此刻竟讓人無法小覷。
有一瞬,衛汐雪覺得這個背影是如此的熟悉,可來不及細想,柳曼槐已經做了一個手勢,衆人停下了腳步。
只見柳曼槐身子一晃,前方一處山石突然動了動,接着,兩個暗哨倒在了地上,悄無聲息地見了閻王。她這纔回頭對身後招了招手,自己在那山石旁趴了下來。
“落國人放在這山崖上的暗哨已經解決了。”司空玉澤臉上一喜,“我們走!”
衛汐雪眸光微閃,這個陳醫官,真的讓自己刮目相看。
司空玉澤趴到柳曼槐身邊,但見她靜靜地看着山下的落軍營地,目光停留在那巡崗的士兵身上。
“爲何不下去?”另一個士兵爬行到兩人身邊,地聲問到,“陳醫官你不是有毒麼?直接上去將他們毒倒便是。”
“下面有幾十萬大軍,我的藥沒那麼多,無法一下將他們都撂倒。”柳曼槐翻了個白眼,“要是能這樣,我早就潛入他們的軍營,將他們都毒殺了,這仗也就不戰而勝了。”
“是我糊塗了。”那人也覺得自己這話沒經過腦子,傻笑了一下,“陳醫官准備藥誰,哨兵麼?”
“哨兵和巡邏的士兵都是不能藥的,巡邏的士兵有幾班,交叉換崗,若是無法同時將他們藥倒,就很容易被人發現軍營裡進了人。”柳曼槐沒有回頭,依舊死死盯着下方。
“他們每十五步爲一樁,每走到下一樁需要半盞茶的時間,而大門的哨兵有四個,背向而立,兩個望向營外,兩個望向營內。每半盞茶的時間也會互換位置。”衛汐雪不知何時也趴在了一旁,“若我們下去,最好在半盞茶的時間內得手。”
“夫人說的對。”柳曼槐點點頭,心裡暗歎,衛汐雪的目力也很好。
“半盞茶?”司空玉澤皺了皺眉,“這麼短的時間,連殿下在哪裡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