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楓認真梳理着信息,“從年齡上看,孟良駿的年齡不對,若雲山老怪真的將自己的孩子放在了孟府,那他的孩子只可能是孟月浮!”
“難道,尊上最大的一步棋竟是將自己的女兒放在歐陽離辰身邊,成了離國最尊貴的女人?!”柳曼槐喃喃自語,心中頗感震驚。
是了,是了,一定是這樣,唯有這樣,才解釋得通啊!
柳曼槐腦中電光火石一般,很多看似雜亂無章的線索似乎越理越清晰。
俗話說,兵行險招,不得不說,尊上這步棋雖然很險,卻能出奇制勝。
誰會懷疑當今皇后竟是前朝餘孽,誰會懷疑當今皇后竟要顛覆離國,光復前朝呢?
所以,孟月浮那麼對待歐陽元青,並非因爲他不是她的親生兒子,還因爲她是雲山的人,她本就要挑起皇子之間的爭鬥,讓他們自相殘殺。
不過,孟月浮真的心甘情願要爲自己的父親推翻離國麼?那她的兒子怎麼辦?歐陽元凱可是極有可能成爲皇位繼承人的。
“爺,王妃,屬下查到,當初王妃帶太子離京前往民間診治,一路追殺王妃和太子的刺客的確是孟氏兄妹派出的。”
提到歐陽元青,華池有些斟自酌句,“只不過,後來不知是何原因,皇后與孟良駿有了分歧。皇后似乎一心要太子死,而孟良駿的人卻暗中放水,下手時並未盡全力,似乎是有意要留太子一條生路。”
“所以,那一次前往雲山遭遇伏擊,你們暗中相助,卻發現他們內訌。所以,在即將抵達鄆城的時候,我和太子雙雙落水,他們明明可以斬草除根,卻沒有認真搜查沿岸,放過了我們,只是因爲孟良駿希望太子活着,因爲孟含薇一心要嫁給太子?”
提及當初的往事,柳曼槐看似冷靜,但手指卻不由自主地拽緊了自己的衣角。
歐陽英睿伸手將她攬在懷裡,大手握過來,與她十指交扣。柳曼槐心裡一暖,主動將身子往他懷裡靠了靠。
“爺倒是覺得,不會如此簡單!”歐陽英睿攬着柳曼槐,下巴輕輕依在她頭頂上,“若孟府與雲山真的淵源很深,若孟氏兄妹真的是雲山的棋子,他們絕對不會僅僅因爲孟含薇的婚事就內訌。對於他們兄妹來說,兒女的婚事都只是鞏固自己權勢的手段,絕不會因爲這一點就撕破臉。”
“王爺說的有道理。”夜楓點點頭,“一定還有別的更重要的原因。”
“屬下查到,孟良駿與三重天關係密切,每次去都會與一個神秘人見面。”華藏補充。
“這一點,清風閣也查到了 !”書彤點頭,“正如主子所說,三重天應該是雲山設在京城的暗樁,孟良駿前去一定是和某個大人物接頭的。”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柳曼槐擡起頭,看着歐陽英睿,“孟月浮漸漸脫離尊上掌控,並不想復國,而是一心要支持自己的兒子繼承大統。而孟良駿卻死心塌地要協助尊上覆國,所以兄妹二人有了隔閡,這便導致孟月浮轉而啓用雲康城。”
“當初我陪太子去民間求醫,孟月浮巴不得太子客死他鄉,這樣便再也不會有人妨礙歐陽元凱繼承皇位。而孟良駿一定是得了尊上的授意,要阻止孟月浮和歐陽元凱獨大,所以決定暗中保住太子,並執意要將孟月浮嫁給他。”
“其實,不管是尊上覆國,還是歐陽元凱最終奪得皇位,太子都是一個犧牲品。就算太子暫時保住小命,保住太子之位,最終也一樣可能死於雲山的算計。這一點孟良駿不可能不知道。尊上到底許給了孟良駿什麼好處,才讓他連女兒都捨得犧牲?”
“槐兒分析得很對,孟良駿會棄孟月浮和元凱,明着支持元青,一定是雲山給了他某種承諾。”歐陽英睿鳳眸一深,“這個承諾所許的利益一定很大,才讓孟良駿不惜與孟月浮翻臉。而且,正是因爲有云山做後盾,他纔敢與孟月浮翻臉。”
“這兄妹倆都是雲山的棋子,卻又相互制衡,可見,雲山老怪着實厲害!”夜楓忍不住感嘆,“孟良駿與孟月浮相互攥着對付的把柄,雲山老怪纔是最大的獲利者。”
“尊上的確善於攻心,更善於欺騙。虛實有之,讓人難以判斷。”柳曼槐輕嘆一聲,歐陽英睿將她攬得更緊,下巴摩挲着她的頭,給她安撫。
柳曼槐突然覺得這個腹黑狐狸其實還是很靠譜的,雖然歐陽英睿也愛算計,也精於算計,可他骨子裡是個善良的人,而且對於她,他除了善意的隱瞞,並無太多算計,這應該是自己慢慢接受他的最大原因吧。
“屬下還查出一件事情。”華池再報,“當日押送軍糧一事,正是孟錦修故意讓兵部的一個小官暗中向雲梨落報的信。”
“原來是孟府搗的鬼!”歐陽英睿瞬間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蒙亞圖暗中與雲山勾結,孟良駿和孟錦修父子向其透露情報,而云梨落貪功冒進,正好落入圈套,白白送死!”
“他們妄圖將此事誣陷在爺的身上,實在可惡!”華藏狠狠一捶桌子。
“幸好槐兒精通醫術,替爺洗清了這等不白之冤!”歐陽英睿說着低頭在柳曼槐臉頰上吻了一下,寵溺之情溢於言表。
“不過,雲康城心中一定還是認爲此事和你脫不了關係!那日宮宴,我看他和雲淺秋看你的眼神,都恨不得要你的命。”柳曼槐低嘆一聲,“不管怎麼說,雲梨落也是因你而死,他們父女定會將這筆帳記在你身上。”
“是啊,雲山老怪這一招實在狠毒,借刀殺人,還將髒水潑在爺身上。這次我們從西涼山返京,沿途的刺客都是雲府派來的。”華池提到這個就氣憤。
“孟良駿與雲康城當初當初是盟友,雲康城一度依附孟良駿,可雲淺秋嫁與元凱之後,雲府的勢力日漸坐大,雲康城漸漸不將孟良駿放在眼裡。”歐陽英睿倒是不惱。
“何況,當初無塵出事,十之八九乃雲梨落所爲。那小子沒能娶上衛汐雪,心懷不滿,伺機使壞想阻止兩人婚事,差點連孟錦修的小命也賠上。孟良駿對此怕是早有不滿,設下一計,輕鬆除掉了雲梨落。雲康城其餘幾個庶子都很平庸,雲府再也無力與孟府抗衡。”
“皇上難道一點都沒有察覺?”華池蹙眉,“皇上和皇太后絕非等閒之輩啊!”
“皇兄對孟氏兄妹的野心應該早就有所察覺,只是,他不一定知道孟氏兄妹與雲山的關聯。”歐陽英睿手指在桌上輕叩,“不過,若皇太后毒殺父王的雲水謠真的來自孟月浮,那麼,他們母子勢必也有某些懷疑。除非,孟月浮能給出一個可信的說法。”
“這倒不難,只要肯出錢,雲山弟子也可能將雲水謠賣給他人。”柳曼槐若有所思,“如今看來,我們將這些線索一理,倒也認清了很多事情。這一段雲山看似沒有動作,但很可能正在醞釀大的行動。他們如今刺探了我和王爺的實力,說不準什麼時候便會做出點什麼,我們一定要多加小心。”
“主子說的對。”書彤點點頭,隨即看向歐陽英睿,“王爺,其實你大可帶着主子歸隱,管他們如何鬥!”
“歸隱?”歐陽英睿笑了笑,“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世,爺和槐兒又沒做什麼愧對天下愧對皇室的事情,爲何要躲?難不成我們不能正大光明地四處遊歷,難不成我們的子孫後代都要這般藏頭匿尾?”
柳曼槐靠在他懷裡,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脣角彎了彎,是啊,躲終究不是辦法,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
“爺不想讓女人跟着自己顛沛流離。即使給不了槐兒這天下最富足的生活,但是,爺希望她安寧祥和。”歐陽英睿說到這裡,衆人都有些動容。柳曼槐更是覺得心裡暖暖的。
就在這時,司空玉澤在外面喊了一聲,“王爺,主子,不好了!”
衆人一愣,司空玉澤已經闖了進來,眉頭皺在一處,“剛傳來的消息,說是女衣館出事了!”
“什麼?!”書彤和夜楓轟地一聲站了起來,“出了什麼事?”
“似乎是有人用了女衣館的脂粉,臉被毀了,現在一堆人正在女衣館鬧事!”司空玉澤話還沒說完,書彤拉着夜楓就要往外衝。
“書彤,讓司空和你們一道去!”柳曼槐蹙了下眉,“司空懂醫術,讓他先看看,再將有問題的貨都回來,這些脂粉都是我親自配的配方,不可能有問題。”
“華池也和你們一道。”歐陽英睿看看華池,“世人都知道這女衣館是爺和清風閣的人合開的,讓他先出面去安撫那些人。此外,剩下的貨全部帶回,好好查驗查驗。”
四人匆匆出了府,不多時,司空玉澤帶着一些脂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