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兩人走到近處,衆人才發現,這柳曼槐竟還戴着面紗,除了一雙美眸,壓根看不清她的五官。
“臣弟給皇兄請安,給皇嫂請安!”
“民女柳曼槐拜見皇上,拜見皇后娘娘!”
歐陽英睿牽着柳曼槐給歐陽離辰和孟月浮請安。
“平身!”歐陽離辰虛手一扶,上下打量着柳曼槐,只覺得這雙眼睛好生面熟。
歐陽元青從柳曼槐走近的那一刻,攥着酒盞的手就緊了緊,此刻聽到她的聲音更是心中一顫,一個不留意,手中的酒盞竟捏得粉碎,血順着手心滴了下來。
孟含薇低呼了一聲,就要來抓他的手,歐陽元青卻因那一疼回過神來,收了手,自顧自拿出方帕,擦去血漬,握在手中,避開孟含薇的觸碰。
難怪元朗的密函裡說皇叔這個女人像極了故人,這雙眼睛,這說話的聲音,這清冷的氣質都如出一轍。皇叔到底是如何遇到了這樣一個女子?她面紗下的臉真的像元朗說的那樣美?真的和雁子完全不同麼?
“這位就是睿王爺求娶的柳小姐?”孟月浮將歐陽元青的失態看在眼裡,淺淺一笑,看向站直了身子的柳曼槐,“既然今日睿王爺帶你前來赴宴,爲何卻要蒙着面紗?”
低下也有人在低聲議論,難道這柳曼槐並非什麼美人,而是故弄玄虛?
“皇嫂,槐兒她也不喜面紗,是臣弟要她戴的。”歐陽英睿笑着爲柳曼槐開脫。
“這卻是爲何?”孟月浮有些不解。
“槐兒太過美貌,臣弟不想被人看了去。”歐陽英睿笑得狂傲。
“睿王爺也太過小氣了吧,都是自己人,還不讓衆人看麼?”孟月浮說着看向柳曼槐,“柳小姐,本宮覺得你還是摘了這面紗爲好,今日這宴會說是爲睿王爺接風,其實也是歡迎你的到來,總要讓皇親國戚、諸位重臣及家眷認識認識你。”
“皇后娘娘,民女若是取了這面紗,怕是不少女子會自慚形穢,所以,還是戴着吧。”柳曼槐沒動,只淡淡地應了一句。
這話頓時讓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也招致不少女子不滿的目光。世人都說歐陽英睿狂妄,沒想到找個女人竟比他還要狂妄!
孟月浮一時語塞,歐陽離辰顯然也愣了一下,隨即笑着說,“沒想到柳小姐也如此風趣,倒是和英睿天生一對呢。不過朕既然爲你們兩人賜婚,總要見見這未來睿王妃的真容吧?!”
“槐兒,既然皇兄這樣說,你就取了面紗吧。”歐陽英睿無奈地轉向柳曼槐,“不然皇兄該笑我小氣了。”
“王爺,那我日後還要戴麼?”柳曼槐擡眼看着歐陽英睿,和軟的語調讓人心裡暖暖的,也癢癢的,對她面紗下的姿容更多了幾分好奇。
“既然衆人都看了去,你日後也不用戴了。”歐陽英睿一臉寵溺的笑。
“你不後悔?”柳曼槐挑了下眉。
“倒是我糊塗了,皇兄聖旨已下,不久後你我便要大婚,我擔心什麼?”歐陽英睿笑着伸手去取那面紗。
見這二人旁若無人地說話,見歐陽英睿竟然在柳曼槐面前自稱“我”,衆人的好奇心就更甚了,此刻,全都屏住了呼吸,眼光緊緊跟隨歐陽英睿的手。
當那面紗被揭下的一瞬,所有人都忘記了呼吸,哪怕只是一個側臉,已經讓人覺得心都不會跳了。似乎只要一跳,就會衝出胸腔,徑直對着那柳曼槐撲過去。
這是怎樣的一種美?
驚豔?
傾城傾國?
國色天香?
宛若天子?
不,這些詞都形容不出柳曼槐的美。
她的美是難以描述的,偏偏又是天然去修飾的。
她渾身沒有一點裝飾,臉上沒有半點脂粉,唯獨在眉心處有一個淺淺的火焰狀花鈿,但細細一看,那壓根不是畫上去的,而好似長在那處的。
就是這樣的一個她,卻渾身散發着高貴清華的美,清冷淡雅的神情,又似睥睨衆生,彷彿她壓根不屬於這十丈紅塵。
美!
絕美!
太完美!
難怪歐陽英睿忍不住要將她的臉蒙起來。
難怪她有那個自信說衆人見了她的臉會自慚形穢。
此刻,在場的女子的確無一不覺得汗顏,尤其是那些精心打扮,一心想將她比下去的人,更是恨不得找個地方將滿臉的脂粉洗去,將一身的飾品脫去,這堆砌出來的貴氣在她天然的華貴面前,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雲淺秋和孟含薇只覺得呼吸一滯,此前藏在心裡的那股勁一下就泄了去,還較什麼勁?什麼“京城雙姝”?在這柳曼槐面前,統統是不堪一擊,壓根沒得比。以後有她在,自己還配稱什麼美人?
尤其是雲淺秋,心中那個恨,不是一般的強烈。因爲雲梨落的死,她對歐陽英睿本就已經恨之入骨,如今歐陽英睿的女人又把她反襯得像只落毛鳳凰,她如何不恨?
何況這些年來,不管怎樣的女人,歐陽元凱都未曾多看過一眼,可這柳曼槐的面紗一取,歐陽元凱的呼吸一緊,喉頭滾了滾,竟吞了幾口唾沫,眼神發直,雲淺秋坐在他身旁都能感覺到他身體溫度的飆升,這讓她如何不惱?
蘇茉香雖然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可她望向柳曼槐的眼裡,除了嫉恨還是嫉恨,桌下藏着的雙手已經將絹帕扭了又扭。直到今日,她才明白,自己怕是遇到最強有力的對手了,而看歐陽英睿看柳曼槐的眼神,那般寵溺絕不是裝的,自己,也許從此便要真的失去他了!
而男人們,大都覺得眼睛一亮,喉頭一緊,就像看見一個天生【由物】,偏偏高雅素潔,不但不得隨意玷污,還已經成爲他人所愛,可嘆可恨!
只有莫雲洛是暗暗激動,只有歐陽元青在看清楚柳曼槐的長相後,反倒恢復了神色淡淡。
就連歐陽離辰也覺得心神一蕩,若不是孟月浮在一旁暗暗碰了碰他的手,他恐怕也看得癡了。
“英睿,恭喜你終於找到心之所愛。”歐陽離辰回過神來,得體地笑了笑,“柳小姐果真貌若天仙,難怪英睿這麼巴巴地來求娶。”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歐陽英睿拉過柳曼槐的手,看向歐陽離辰,“皇兄,臣弟可以坐下了麼?”
“就等着你們坐下開席了!”歐陽離辰已經將一瞬的失態掩飾了過去,“快快入座吧!”
“槐兒,走!”歐陽英睿溫柔地牽着柳曼槐坐到了歐陽元青和孟含薇身旁。
即使坐下,他也一直握着柳曼槐的手,不時在柳曼槐耳邊低語。柳曼槐挺直了背,低垂着眼眸,無視衆人羨豔的目光。
一旁的歐陽元青握着宮人新送上的酒盞,眸光幽遠。雖然他能看出近在咫尺的柳曼槐的確不是易容,也知道她和昔日的莫尋雁有太多不同,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懷疑,這世上怎麼還會有一個女子讓自己在她身上找到似曾相識的感覺,偏偏這種感覺,只有他的雁子纔會讓他有。
此刻,柳曼槐就端坐在歐陽英睿身旁,雖然歐陽英睿一副呵護寵溺的樣子,可她卻沒有半點尋常女子的嬌羞依附。她就那麼靜靜地坐着,卻自有一股氣勢,讓人忍不住被吸引。
此刻宴會已經開始,絲竹聲聲,輕歌曼舞,她只是淡淡看着,看不出什麼特別的表情。整個人就像籠在一層煙紗之中,讓人琢磨不透。明明就在眼前,卻又覺得她遙不可及。
“睿王爺,你乃離國男兒典範,想必這柳小姐不但容貌過人,才情也是一絕吧。不知能否讓我等開開眼,日後方能以睿王妃爲榜樣,好好研習德容閨儀,成爲離國男兒的賢內助。”一曲終了,一個女子站起身來,話說得有禮有節,可卻暗藏着一絲挑釁。
衆人看向她,原來是戶部侍郎的妹妹,此女暗戀歐陽英睿多年,當日林雅茹被指婚給歐陽英睿她就無比不滿,現在又橫空殺出個柳曼槐,她豈能痛快?
“也對,柳小姐的才情一定不錯,否則怎麼能讓睿王爺如此歡喜?”
“是啊,也讓我等看看這仙子般的人兒都有什麼過人之處!”
總有好事者要跟着起鬨。
“什麼德容閨儀!槐兒不過是孤女,爾等這不是刁難她麼?”歐陽英睿蹙了下眉,顯然有些不滿。
“王爺,孤女雖然沒有父母教養,卻不見得不懂禮儀,倒是那些口口聲聲將德容閨儀掛在嘴邊的人,往往還不如民間普通女子。”柳曼槐擡手遞給歐陽英睿一粒葡萄,話語輕柔,卻讓那挑事的女子一下就紅了臉。
“柳小姐,不知你擅長什麼?今日在座的都是京中名媛,琴棋書畫,倒都拿得出手,不如大家湊個熱鬧,小小比試一番?”戶部侍郎妹妹這一提議,引得不少女子暗暗點頭,容貌比不過,才情也要扳回一城。
“敬請隨意,奉陪到底!”柳曼槐淡淡一句,如巨石扔入湖裡,激起層層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