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太久太久

顧明和範梓瑜兩人的神情,讓屋中本來鬆緩下來的氣氛,又緊張起來。莫小川看着兩人,也不置可否,這讓範梓瑜心急的同時,也讓顧明着急起來。

之前,範梓瑜沒有提起,顧明還不覺得如何,此刻想來,卻是越來越是後怕。若是那曹勝派人過去,怕是現在範梓瑜的府中,已經有人遭到不測了。

“也該回來了。”莫小川沒有理會兩人的請求,卻是自語說道。

話音落下沒多久,便聽屋外有人說話,一個女子的聲音傳入:“綠姑娘,便是在這裡嗎?”

“嗯!”綠帽子的聲音也隨之傳來:“你的兄長,應該便在屋內。我們進去吧。”隨着話音,便有了推門之聲,而那個女子,似乎有些猶豫,頓了一下,才說道:“他、他也在嗎?”

這些話,莫小川和顧明盡數入耳,屋外的兩人,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只是,範梓瑜聽得有些懵懂,他的武功不高,耳力沒有顧明強,又隔着屋門和會客廳中間這麼長一段距離。再加上,他對綠帽子並不熟悉,所以,有些不知所以。

隨着說話之聲,綠帽子卻是拉着那女子走了進來。只是,一推門,屋門差點掉下來,倒是讓綠帽子微微一驚,隨後,疑惑地瞅着屋門,自己離開之前,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成這般模樣了。

顧明卻是神色激動,幾步跑了過去,忙道:“綠姑娘,請入內。交給我便好了。”說着,將目光投向綠帽子身旁的女子,此女,看模樣,二十七八的年紀。在這個時代,這樣的年紀,早已經成了幾個孩子的娘了。不過,此女的髮髻未曾挽起,裝飾依舊是未出閣如此的模樣,尤其可見,她還並未出嫁。雖說,此女容貌秀麗,但這樣的年紀,顯然已經是老姑娘了。

她也望向顧明。兩人四目相對,彼此之間,卻是神色有些躲閃。

綠帽子見狀,拉起了女子的手,朝裡面行去,對着顧明一笑,道:“顧執事,那就交給你了。”

“嗯!”顧明點了點頭,蹲下身子去修門去了,好似有些不敢再看那女子一般。

莫小川也沒有理會與他,而是望向了範梓瑜,緩聲道:“在顧明喚你過來到時候,我便讓綠姑娘去找劉堂主了。此刻,你的家人應該已經被劉堂主保護起來,必然無礙。至於令妹,我覺得她應該來一趟,所以,便沒與你商量,讓綠姑娘帶她過來了。”

“多謝少主。”範梓瑜躬身行禮,這一次,卻是無比真誠。之前,他投靠莫小川,多少有些被脅迫之意,但是此刻,真是發自真心。只不過,在他的心中,卻有些後怕不已。莫小川居然在他來之前,便能料到這一步,果然如顧明所言,他自己是沒有識人之能。當然,這和範梓瑜的性格有直接的關係。

以前的他,胸中有一根傲骨,除了幾個讓他信服之人,一般人,他在心中均是先入爲主的有些至上而下的看法。

這一次莫小川給他的教訓,也讓他重新地審視了自己。

綠帽子帶着那女子走了過來,對着莫小川微微施禮,道:“少主人帶來了。”

莫小川輕輕點頭,拉着綠帽子的手,讓她行至自己的身旁,低聲說了句:“幸苦了。”

“份內之事,不辛苦的。”此次,綠帽子最大的收穫,便是莫小川對她的態度,被莫小川拉着手,她心裡暖暖地,有些發甜,很是享受這種感覺。儘管,有人在旁,讓她的面頰,略顯微紅,卻不曾捨得將手抽回。

從認識莫小川到現在,也已經將近一年了,從她將一顆心放在莫小川的身上那一刻起,到如今的這般,她付出了很多。雖說,她以前不求回報,可是,若真能有回報,何人不想。綠帽子對此,份外地珍惜。

“小女子範梓欣,見過王爺。”範梓瑜的妹妹,顯然不是齊心堂中之人,因此,對莫小川的稱呼,也不便從自己的兄長,直接稱呼莫小川的爵位了。

莫小川輕輕點頭,道:“我有些乏了。你們兄妹先聊。我到裡面小憩片刻,待會兒我們一同用飯,這裡房間多,今日,你便和綠姑娘住在一起吧。莫要回去了。”

“多謝王爺。”範梓欣的禮數,倒是十分周到。

範梓瑜面色有些複雜,看了自己妹妹一眼,也對莫小川施禮,道:“多謝王爺。”

“好了,自己人,不說這些。你們自便,我便不作陪了。”莫小川說着看了一眼顧明,只見他還在門前鼓搗屋門,不禁有些好笑,這小子,倒是會找藉口逃避,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道:“顧明,屋門你若是修不好,便交給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你難不成要改行做木工?”

“呃!”顧明面色有些憋紅,聽到莫小川如此說,急忙起身,站好,道:“屬下可以的。”話音剛落,那剛剛裝上去的房門“噗通!”一下掉落下來,正好砸在他的頭上。

綠帽子看在眼中,忍不住抿嘴一笑。範梓瑜卻是搖了搖頭,唯獨範梓欣心中有些焦急,想要過去幫忙,卻又忍住,沒有動彈。

“好了,你待會兒吩咐下去,讓人準備些酒菜。”莫小川留下一句話,便帶着綠帽子轉身進入了屋中。

顧明面帶尷尬之色看了看範梓欣,扭過了頭去,對着外面喊道:“來人。”他的人,都守在外面的街道處,之前莫小川與曹勝對持之時,莫小川沒有傳話,他也不敢隨意調動人手。

此刻,心中憋悶,卻是高喊了一嗓子。隨着顧明的話音,便有幾人快速而來。

顧明指了指屋門,道:“你們兩個,將門修好。”又對另外的幾人,道:“你們幾個,去兩人置辦一些酒菜回來。少主要用。”說着,從懷中摸出了銀子丟了過去。

看着他指揮屬下意氣碩指的模樣,又見他,面帶憋屈之色望向屋門的樣子,範梓欣卻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眼前的顧明,似乎還是他當初記憶中的模樣。只是,現在的顧明,似乎多添了幾分男子氣魄。

範梓欣沒有去與顧明說話,而是望向了自己的兄長,喚了一聲:“哥。”

範梓瑜微微點頭,道:“我出去走走。”說罷,轉身朝着門外行去。

範梓欣咬了咬脣,看着範梓瑜朝屋外行去,頓了一下,又喚了一聲:“哥。”

範梓瑜身子一滯,卻沒有回頭,又邁步向前,來到顧明的身旁之時,張口說了句:“好好待她,若是讓她受了什麼委屈,即便少主替你撐腰,我也必不饒你。”說罷,徑直而去。

顧明愣愣地站在當場,只到範梓瑜離開,他都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其實,範梓瑜早已經想了明白。因爲他當初的反對,使得自己的妹妹這般年紀都未曾出嫁,若是再耽擱下去,怕是此生要孤獨終老了。之前莫小川提起,他心下有牴觸,是因爲這種逼迫,讓他有一種屈辱之感。

現在莫小川有說合之意,卻並不干涉他們。也算是給了他尊重,他的心也就放開了,知道,自己若是太過固執,怕是要毀去自己的妹妹,便也不想在從中干涉。只是,礙於面子,他還是無法當着自己的妹妹和顧明的面,坦然面對。只能尋個藉口躲出去,給兩人留下自己的空間了。

顧明愣了半晌,面上漸漸地露出了喜色。悄然行步,來到了範梓欣的身旁,張了張口,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或許是太長時間沒有見面,讓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亦或許是心中一直牽掛之人,讓他小心翼翼,深怕說錯了話;也或許是,心中的話太多,爭先恐後地想倒出來,結果反而堵在了那裡。

不管如何,此刻的顧明,卻是尷尬地站在那裡,絲毫沒有了平日裡的從容之色,竟是緊張地手都有些發抖。

最終,卻是範梓欣先開了口,只見她朱脣輕啓,張口問道:“這些年你……你過的還好嗎?”

“好、好……”顧明下意識地回了一句,擡起臉來,卻見範梓欣雙眼朦朧,掛着微微水氣,好似要哭出來一般。他心中一動,忍不住伸手攔住了範梓欣的肩頭。

範梓欣順勢靠了過去。

兩人靜靜地站立,卻是沒有再言語了。不過,範梓欣眼眶之中的淚珠,轉動了一會兒,滴滴落下,讓顧明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這麼多年來,他本來以爲,自己也就如此,再也不可能與範梓欣在一起,即便是兩人見面都是奢侈之事。卻沒想到,莫小川居然連他這種事都差的清楚,居然從中幫助了他。

這讓顧明在珍惜這份情感的同時,對莫小川更是感激不已。在他的心中,對莫小川更是死心塌地,細說起來,他本是齊心堂之人,當初跟着莫小川,也只是白易風授意,從旁協助而已。

從未想過,要成爲莫小川那邊的人。可是,慢慢地隨着跟在莫小川身邊的時間越來越長,在與林風他們交好的同時,也不自覺地融入到了林風這幫人之中,成爲了莫小川的親信之一。這種感覺,以前讓他覺得有些怪異,總怕莫小川與白易風之間其了衝突,那麼,他便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本來,這次跟着莫小川來到白鎮,讓他心裡的一些負擔有所減緩。覺得,效忠莫小川與效忠白易風和效忠齊心堂,已經沒有了區別。當然,這也是他給自己找的理由。

但是,通過這件事,他已經不用再找理由了。

他此刻除了沉浸在找回丟失愛情的幸福之中外,更多的是,確定了自己心中所思,以後在效忠莫小川這方面,他將再無任何猶豫,便是莫小川讓其去死,顧明覺得,自己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能有這樣一個主子,在他看來,是自己的幸運。

顧明心裡正感動的時候,屋門卻“咣噹!”一下,掉落了下來,負責修門的兩人神色有些慌亂。顧明扭過頭,怒道:“你們兩個,到底能不能做事?一個門都修不好,要不要老子幫你們找個木工來?”

門前的兩人面露尷尬之色,倒不是他們修不好門,主要,顧明在這裡摟摟抱抱的,讓他們不知該如何是好。深怕打擾到他,視線不敢朝着這邊看,卻又心有疑慮,這纔不知怎地將本來按上去的門又給弄的掉了下來。

此刻,裡屋之中。莫小川躺在牀上,綠帽子坐在牀邊,將大腿當枕頭給他枕着,一雙白嫩修長的手,正輕輕地給他揉捏着肩膀。聽到外面的聲音,綠帽子面上露出了笑容,輕聲說道:“少主,你覺得,他們兩人會在一起嗎?”

莫小川閉着雙目,很是享受的模樣,道:“這要看顧明的本事了。”

“爲何如此說?”綠帽子問道。

“這還用問麼?”莫小川笑着睜開雙眼,看向綠帽子俊俏的面龐,道:“我都已經幫到這個份上,將姑娘都送到他的面前。他自己找老婆,若是如此,還是不能,那我也救不了他。活該他一生無妻……”

綠帽子聽莫小川說罷,忍不住笑出了聲來,道:“估計,顧明不會讓少主失望的。”

“他有沒有老婆,和我失望不失望,沒有關係。倒是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這按摩手法,倒是不錯。”莫小川笑着說道。

綠帽子低下了頭,面色微紅,道:“之前在王府之中,常見玉兒夫人如此做。我自己便試了試,想着有一天,少主若是累了,玉兒夫人又不再身邊,或許能夠侍候少主……”這話還未說完,綠帽子陡然感覺到,似乎哪裡不對勁。

仔細一想,似乎此言說出,太過曖昧了一些。代替司徒玉兒侍候莫小川,卻不單單是揉揉肩這麼簡單了。想到此處,她急忙收聲,面色羞紅了起來。

莫小川看着她這般模樣,心中微嘆,人心都是肉長的,綠帽子能夠如此對他,他自然能夠感受的到。尤其是,綠帽子不同與其他女子,完全是那種默默無聞的付出,甚至得不得到他的迴應,她都不在乎。

這種是最爲難得的。

此刻,感受着她放在肩頭的手,莫小川心中生出一絲滿足。緩緩地伸出手去,捏住了綠帽子的手,道:“好了,你也休息一會兒吧。”

“我不累!”綠帽子紅着臉回道。

莫小川對着她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就這般枕着她的大腿,緩緩地閉上了雙目。

綠帽子看着莫小川略顯消瘦,卻很是俊俏的容貌,心中甜甜的,這一刻的親近,卻是讓她等了,太久,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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