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府的食桌上很是熱鬧,小丫頭好似很久沒有這般開心了,與陸婆婆之間更是自來熟,才一會兒的工夫,兩個人就親暱的如同是親祖孫一般。
小丫頭從小缺少長輩的關愛,梅世昌的父母早亡,妻子也在生梅小莞的時候難產而死,這般使得小丫頭一出生就沒有爺爺奶奶的疼愛,甚至連母愛也沒有體會過。
梅世昌又一顆心都撲在了國事之上,對小丫頭的關心很少。也唯有莫小川對她疼愛有加,這也是小丫頭爲什麼如此依賴哥哥的原因。不過,兄長的疼愛,總歸和長輩有所不同,陸婆婆雖然略顯消瘦,她的腿坐上去實在不怎麼舒適。
不過,小丫頭坐在那裡卻很是享受,笑容也多了許多。
盈盈看着這兩人,打趣道:“婆婆,要不您乾脆把莞兒認作孫女算了,以後就住在莫府,讓莫小川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小丫頭看了看盈盈,道:“哥哥也認識婆婆的?”
“是啊!”小瑤笑着接口道:“之前不是和你說了嘛,你哥哥的傷就是婆婆治好的。”
“哎呀!”小丫頭一拍巴掌,道:“莞兒給忘記了。”說罷,小手一捂嘴,自己忍不住先笑出了聲來。
衆人看着她可愛的模樣,均忍俊不禁,齊齊笑了起來,就連一項不苟言笑的龍英也露出了幾分笑意。陸婆婆更是誇張地拍了拍桌子,道:“瑤丫頭,你不行啊,被一個小丫頭就糊弄了,她哪裡會忘記,故意逗你而已……”
“是嗎?”小瑤故意裝作不知的模樣,一副愕然的表情,又給幾人引來一陣歡笑。
同在莫府,司徒玉兒的心情卻是完全不同,她一個人行在後院,神色悽然,身前不遠處的花圃已然開了幾朵小花,她的目光落在上面,陣陣出神,過了一會兒,擡起頭來,看了看天色,邁步朝外面行去。
茹兒出現在了後院門前,輕聲問道:“玉兒小姐這是要去哪裡?”
司徒玉兒來到莫府後,茹兒對她多有照顧,因而,她對茹兒也很是客氣,聽茹兒問起,悽然一笑,道:“現在大哥和莫小川都不知所終,我實在是坐不住,我要出去找他們。”
茹兒搖頭,擡眼瞅了瞅盈盈她們所在的房間,又扭過頭來,道:“大家都很擔心的,別看盈盈姑娘她們現在說笑着,只是不想給莞兒壓力,其實沒有人不擔心公子的。但是,我們要相信公子,他一定會把事情處理好,與司徒公子一同回來的。你若是出去尋她們,先不說找不找的到,即便找到了,他們還要分心來照顧你,反而多一分拖累,你說呢?”
茹兒的這話重了些,司徒玉兒覺得有些承受不住,一張俏臉神色一暗,美眸之中又浸滿了淚珠。
說起來,司徒玉兒的相貌在幾女之中是屬於那種純真中帶有驚豔的,長得很美,只可惜,自從司徒家被抄之後,她的笑容少了些,愁容卻多了些,而且,也比以前愛哭了許多。整個人也顯得多了幾分悽色。
其實,這也難怪,她畢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姑娘,心裡的承受能力有限,在這種打擊下,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實屬難得。並不是她做的不夠好,而是她身邊的人都要比她堅強的多,這樣才顯得她異常的軟弱和無用。
她比不上盈盈的鎮定和大度,也沒有小瑤的灑脫幹練,更沒有她姐姐司徒琳兒那種聰明才智,甚至比起堅強的小丫頭梅小莞來,都有些不如。這並不是她的錯,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姑娘。很普通,有些任性,喜歡被人寵着,當這一切在一夜間消失之後,她能做的也只是盡力的承受。
承受不住的時候,便用眼淚來安慰自己和釋放一些心中的壓力。
其實,她也在試圖反抗這些,只是,她的力量還是太弱了,跟着兄長去截殺夏雛月,人還沒有見到,自己就暈了過去。想起這些,她便覺得自己很沒用,深深的自責和壓抑感,讓她不能融入到盈盈她們的行列之中。
她的內心承受力還是不夠,強顏歡笑自認做不到,但是,她一直都不想承認這些,覺得自己能做些什麼,直到茹兒無情地點破了這一點,才讓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即便是真的找到了他們又能如何?除了添麻煩,好似再無其他作用。
她對莫小川心有所屬,可莫小川一直都未迴應過她的情感,即便是有當日的談話,莫小川說過,她是個堅強的姑娘,可那又算得了什麼,此刻統統可以理解爲是一種安慰。
茹兒的話,戳到了司徒玉兒的痛處,讓她整個人身子一軟,癱坐在了地上,眼淚已經不爭氣地順着面頰流了下來。
如果她的生活環境未曾改變過的話,她應該到現在都是一個性格開朗的姑娘,會任性,會刁蠻,也會想些惡作劇來糊弄她的大哥,現在,這一切均已不復存在。
眼淚沖刷着面頰,似乎讓她心裡的疼痛感略微輕了一些。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一般,從心底生出那種無助感,這種無助感,甚至讓她有些脫力,站都站不起來。
看着司徒玉兒這般,茹兒心情有些複雜,思慮着自己的話是不是有些太重了,不過,想了想,還是覺得該這般做,自己如果不點破這一點,司徒玉兒是不會自己承認的,想攔住她也不容易。
緩步移到司徒玉兒身旁,茹兒將她扶了起來,道:“玉兒小姐,你莫要擔心,我們不是還有公子嗎?你難道對他沒有信心?他可曾讓你失望過?”
司徒玉兒擡起頭來,一雙淚眼望向茹兒,道:“他們會沒事的,是嗎?”
茹兒點了點頭,道:“玉兒小姐,地面潮溼,還是回房吧。身子要緊,別等到公子他們回來,你卻病倒了,到時候,他們又該擔心你了。”
司徒玉兒看了看茹兒,伸手抹了抹面上的淚珠,點點頭,隨着茹兒站了起來,朝房中走去。
兩人回到房中後,盈盈的身影出現在了後院門前。
“她讓你擔心了?”小瑤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了盈盈身後。
盈盈回過頭,看了小瑤一眼,笑了笑,道:“你怎麼也出來了?”
“我見你有心事,跟着出來看看。”小瑤將後背靠在了一旁的門柱上,雙臂環在胸前,道:“真不知道你哪裡來這麼好的耐心,先不說整日擺着一張死人臉的龍英,這司徒玉兒整日只知道胡鬧添亂,你何苦管她。”
盈盈微微搖了搖頭,道:“她是個好姑娘。”
“天下的好姑娘多了。你每一個都能管得過來?”小瑤很是不屑地瞅了一眼司徒玉兒的房門,隨口說道。
“是不可能每一個都管得過來,不過,至少與莫小川有關的,是要管的,比如你,我也要管的!”盈盈淡淡一笑,望向了小瑤。
接觸着盈盈的目光,小瑤不知怎地,忍不住面色一紅,道:“算了,我可不用你管。別和我套近乎,即便我看你很順眼,我也不會讓着你的。”
盈盈微微搖頭,道:“這個無所謂讓與不讓,我們都是女人,有時候,即便不願,有些事,也需去做的。”
“喂!”小瑤揚了揚下巴,道:“你沒事吧。年紀輕輕怎麼說話和婆婆一個口氣,聽起來怪嚇人的。”說着,還誇張地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
看着她的模樣,盈盈不禁笑道:“其實,婆婆說的話,大多很有道理,有時候心裡寬廣一些,對人寬廣一些,就會發現,自己也會變得寬廣許多。”
小瑤輕嘆了一聲,道:“我發現,你這人很特別,誰和你在一起都生不起氣來。”說罷,搖了搖頭,又道:“我若是他的話,我想,我會選你的。”
“是嗎?”盈盈笑道:“可惜,你不是他,他絕對不會這般選的。”
“爲何?你知道?”小瑤詫異地看着盈盈。
“其實,他已經告訴我們了。”盈盈擡起頭,道:“他都想要,這就是男人,這個世界上的男人都是這樣,相對來說,他還算好一些,至少會尊重我們的選擇。”
“他想的美!”小瑤面帶微怒,道:“隨你出來,我都沒吃飽,我餓了。回去再吃些,你自己在這裡待着吧!”說罷,大步朝屋子行去。
盈盈看着小瑤的背影,淺淺一笑,兩個酒窩又掛在了臉上,隔了一會兒,也跟着小瑤朝屋子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