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莫小川終於將齊心堂之時暫時安穩下來,他推出的一些新的措施,也在劉娟娘和秦護法的大力推動下,穩固地發展了下去。
楚國分堂,心中是莫小川手中控制力最弱的地方。劉空山雖然已經死亡,但是,在楚國,還有不少他的親信,至於楚國現任的副堂主,雖說是白易風的人,卻無法完全掌控局勢。
莫小川與劉娟娘商議過後,決定關於劉空山的死訊,暫時不對外公佈,把這件事壓制下來,然後派人聯繫楚國分堂的副堂主,讓他儘快整合楚國分堂,將大權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同時,總堂也派人協助。
如此,能夠在劉空山殘留勢力的反彈之下,儘快地將一切都掌控過來。當然,若是能夠得到媚堂之助的話,事情會更好解決一些。畢竟,媚堂總部便在楚國,而且,媚堂本身也依附着楚國皇權。他們在楚國行事,會更方便。
只是,雖說夏雛月現在的表現,讓莫小川心生異樣,對她的感觀更好了一些。但莫小川依舊不能完全的信任她,若說兩人現在做朋友已經沒有阻礙,那麼,把這種關乎根本的問題交到她的手中,還是不能放心的。
畢竟,若媚堂有心趁着齊心堂內鬥的時候,消除齊心堂在楚國的勢力,也並非是不可能之事。
夏雛月似乎也在避嫌,儘管齊心堂之事,已經解決,她卻沒有打算離開的跡象,這些日子,倒是和綠帽子相處還算融洽,這不,今日兩人居然結伴上街去了。
莫小川對此,並不意外。
夏雛月是什麼人?她十幾歲便已經在權力場中混跡,這麼多年下來,已經老道的很。綠帽子雖說在劉娟孃的手下,也是一個得力助手,辦起事來,也滴水不漏。不過,與夏雛月比起來,總歸是小巫見大巫。
再加上她本身具有的自卑感,夏雛月想要與她親近,自然有許多手段的。不過,兩人的關係,應該也不會太過深入,只是面上和善而已。綠帽子亦不可能真的把夏雛月當成姐妹來看待。
解決了初步的問題。莫小川便開始解決遺留的隱患了。在做這些事之前,他抽身去了一趟齊王的祭壇之地,將北斗劍取了回來。其實,莫小川在剛剛醒來之時,便已經決定要去。只是,自從那紅色的一氣劍斬出之後,莫小川心中總是有些顧忌,因爲,回想起當時的感覺,莫小川竟是覺得有些陌生,似乎當時的自己,不是他自己一般,這種想法,十分的矛盾,卻異常的真實。
正因爲這種真實,便使得莫小川心中有所顧忌。他甚至懷疑,當自己再次握上北斗劍的時候,又會變得陌生。而這種陌生,讓莫小川后怕不已。
莫小川現在毫不懷疑,那個陌生的自己,即便是盈盈、司徒玉兒、綠帽子這些人擋在自己的面前,自己都會毫不猶豫地揮出那一劍。當時的他,心中只想着殺人,至於會引起什麼後果,完全不會考慮。似乎,眼中唯有冰冷的殺意,除此之外,什麼都不剩。
雖然那種感覺,的確很棒,有一種睥睨一切的氣勢。只是,這種氣勢,在莫小川現在想來,卻可能會讓他失去很多。這些日子,莫小川一直在思索着,似乎天道距離他真的不遠了。但是,他又有些猶豫,倘若他的天道,只是殺戮的話,那還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天道?這種天道,自己到底該不該要?
他的心中有一種對力量的渴望,卻又被理智壓制着。
如此,才耽誤到現在。
齊王祭壇,被莫小川斬出的那道鴻溝,現在已經被填補的差不多了。一些人手正在忙碌着重新鋪砌石板,整個廣場都在整修之中。不過,莫小川的北斗劍上,所搭建的那座帳篷,卻沒有敢靠近。
此時,莫小川正站立在帳篷之中,望着面前的北斗劍,他深吸了一口氣。劍鞘此刻正握在他的手中,北斗劍上已經沒有了光芒,顯得平淡無奇,就如一把普通的古劍一般,靜靜地立在那裡。
最終,莫小川輕嘆了一聲,還是伸出了手去,握在了北斗劍的劍柄之上。接觸到劍柄,一股血脈相連的感覺再出傳來,讓他心中對北斗劍的一絲顧忌,似乎頃刻間便消融一般。
北斗劍也似乎沉浸在回到主人手中的歡愉之中,上面的紅色流光再度顯現,不過,卻極爲內斂,絲毫沒有散出,若是不盯着看,機會都不會發覺。
莫小川將北斗劍歸到鞘中,沒有再做停留,抓着劍鞘,朝外行去。對着守在一旁之人,輕聲說了一句:“拆掉吧。”便離開了。
莫小川的書房之中,此刻呂洪良正被人壓着跪在那裡。這是莫小川提前吩咐下去的,劉娟娘半個時辰前便將人送了過來。但直到此刻,莫小川都沒有出現。
呂洪良一臉頹廢之色,面上掛着憤怒和不甘。不過,他身上綁着精鐵鐐銬,又身負重傷,雖然被兩個侍衛壓制,卻也無力反抗。現在的他,便真應了那句,虎落平陽被犬欺的話。
只可惜,兩個侍衛顯然不認爲自己的犬,也不會覺得他是虎。
當莫小川走進來之時,兩個侍衛急忙行禮,呂洪良卻是冷哼了一聲,別過了頭去。
莫小川輕輕揮手,示意侍衛退下。隨後,來到桌案旁,從下面的櫃子中拿出了一個木箱,裡面全部放着各色的紙張錦帛等物。他隨意地翻看了兩眼,便丟到了一旁,從懷中摸出酒壺,靠在椅背上,雙腿緩緩搭上桌面,逼着眼,飲起酒來。
呂洪良看着莫小川如此模樣,冷哼了一聲,覺得莫小川是在故弄玄虛,便掙扎着站起身來,但是,他此刻渾身是傷,腿好似被人打斷過。便是這簡單的起身,都讓他頭上見汗。
往日高大威嚴的形象,此刻看起來,已經絲毫不見,剩下的,唯有一絲不甘和狼狽了。
站立一會兒,可能對於他負擔有些重,因此,他乾脆席地而坐,後來又躺下,閉目睡起覺來。只是,這般情況下,他如何能夠睡得着。
過了一會兒,莫小川睜開雙眼,微微一瞥,便收回了目光。呂洪良如此的慘樣,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看着渾身衣衫破爛,身體上,好似沒有一寸完整肌膚的呂洪良,莫小川依舊沒有言語,顯然,劉娟娘在審問他的時候,沒少下重手,但是,莫小川並不指望劉娟娘能問出太多有價值的東西。
呂洪良,畢竟還是一個梟雄式的人物,一點皮肉之苦,還是能夠忍受的。
兩個人,就如此一個飲酒一個睡覺,過了一個時辰。始終,沒有人說話。不過,呂洪良漸漸地有些按捺不住了。當然,這也不是他的城府不夠,畢竟,現在人爲刀俎,他爲魚肉。心理壓力上,還是他在承受。
終於,呂洪良猛地坐起了身來,看着莫小川,道:“莫小川要殺便殺,你到底在耍什麼把戲?”
莫小川沒有理會。
呂洪良等了一會兒,得不到迴應,怒道:“你倒是說話。”
這一次,莫小川擡起臉來,看了他一眼,道:“說什麼?”
“你到底想怎樣?難道,你就沒有話問老夫?”呂洪良聲音之中,帶有一些怒火。若是莫小川此刻大聲責問,再又幾個人施刑的話,他可能還覺得正常一些。
可是,現在莫小川對他完全無視。這便讓他心中實難忍受了。甚至,覺得莫小川這是在羞辱他。
“問什麼?”莫小川飲了一口酒,放下了酒壺,道:“自古都是成王敗寇。呂洪良,你已經輸了。不過,我也不想侮辱你。我們就這樣坐一會兒,不是挺好麼?”
呂洪良瞳孔微縮,盯着莫小川,道:“你到底想怎樣?”
莫小川輕嘆了一聲,拿起酒壺,又飲了一口,沒有再說什麼。
呂洪良有些氣餒,道:“你難道便不想從老夫口中知道,老夫還給齊心堂留下些什麼嗎?”
莫小川搖了搖頭。
呂洪良眉頭一鎖,沒有再出聲。兩人就這般寂靜地待了兩個時辰,直到天色將暗,莫小川才吩咐人將呂洪良帶走。至始至終,兩人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只是在呂洪良被帶走的時候,他回過頭,望着莫小川,說了一句:“老夫輸的不冤。”
莫小川對於此言,自然不會在意,揮了揮手,便讓人把呂洪良帶了下去。
看着呂洪良被帶離,莫小川酒壺中的酒,也已經幹了,他收起酒壺,將那木箱拿了出來,讓人喚來了孟生祈。
孟生祈早就聽聞莫小川將呂洪良帶到了書房,而且,兩人一直在書房之中密談近三個時辰。在這段時間內,他的心一直都懸着,深怕呂洪良在莫小川面前說些關於他的什麼話。
他當初幫助呂洪良,也收過呂洪良的不少好處。甚至,以前藉着自己培植堂中人手的機會,還給呂洪良安插了不少人。這些事,若是被查出來,砍他的腦袋,也很足夠了。
此時聽到莫小川要見他,他便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似乎渾身陡然間便出了許多的汗。
來到書房,他小心翼翼地行禮,道:“王爺,您找我?”
莫小川點了點頭,道:“坐。”
孟生祈忐忑不安地坐下,悄悄地看着莫小川,渾身的不自在。
而莫小川卻一直輕輕地敲擊着一旁的木箱,似乎在思考着什麼。這給孟生祈帶來了巨大的壓力,沒過一會兒,他便額頭見汗,咬了咬牙,猛地歸了下來,道:“王爺,若是那呂洪良在王爺面前說了屬下什麼壞話,王爺切莫相信,呂洪良現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定然會在王爺面前造謠生事,爲的是讓我們齊心堂無辜損失啊……”
莫小川又點了點頭,道:“本王知道。”
孟生祈看着莫小川面無表情的模樣,心中的壓力更大了一些,若是莫小川直接指出他的罪名的話,或許,他還不會有這麼大的壓力,太搪塞的,或者是該辯駁的,他還可以盡力一試,或許還有生機。可是,莫小川越是這般面無表情,不說話,便越讓他摸不着頭腦,覺得事情嚴重的厲害。
“王爺……”
又過了一會,孟生祈還是忍不住,想要說些什麼。只是,他剛剛開口,卻見莫小川站了起來,盯着那個木箱,道:“沒想到,呂洪良竟然如此根深蒂固。”
此言一出,孟生祈頓覺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正想說話,忽聽,莫小川又道:“孟長老,你覺得,本王該如何處置這些人?”說着,莫小川的手指,指了指那木箱。
孟生祈面色慘白,半晌說不出話來,過了片刻,才道:“屬下不知,還請王爺示下。”
莫小川搖了搖,道:“說起來,大家都是堂中的兄弟,以前也都是被呂洪良所利用,這讓本王有些難辦啊。”
聽到莫小川有所鬆口,孟生祈此刻也不計較呂洪良到底說了一些關於他的什麼話了,急忙道:“王爺英明。”
莫小川頓了片刻,對門外的侍衛,道:“去把劉長老叫來。”
不一會兒,劉娟娘來到書房,看到滿頭是汗的孟生祈不由得一愣,道:“怎麼?孟長老很熱嗎?”
孟生祈露出了一絲苦笑,趕忙道:“還好,還好……”
劉娟娘看到這陣勢,便明白了什麼,瞅了孟生祈一眼,道:“王爺,呂洪良卻是已經全部交代了?”
莫小川輕輕點頭。
孟生祈更是面色慘白。
劉娟娘輕笑一聲,盯着孟生祈,道:“王爺可是現在就要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