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之後,這些人也不願再自討沒趣,便趕緊出了門,而此刻屋子裡只剩下幾個下人,南宮靖宇,站在鍾白身邊神遊的月影。
當然還有一臉無措的宋顏之。
看着屋子裡的人幾乎都慢慢離去之後,他也趕緊站了起來。
其實方纔鍾白說話時,那一字一表情他都沒有錯過,便是靜靜的看着她的臉。
在他的理解裡,女子就應該在家裡相夫教子,溫婉賢淑的,可這位清麗美豔脫俗的女子如同一位仙子一般,一言一行都襯托出高貴的氣質,他不是沒有見過漂亮的女子,只是他以往所見過的女子卻是絲毫都及不上她的。
她……定是哪位高官之女吧,不然……怎會有如此高貴的氣質,不僅如此,她還懂醫術,博學,而年齡看起來又極爲的年輕,真是渾身都像是藏滿了迷一樣的女子。
“在……在下也……”
侷促不安,預備也拿着手中的東西隨着這羣人出去,那羣看起來經驗豐富的老前輩都會被她嫌棄,又何況自己這……
“等等。”
鍾白起身走到了他的身旁。
“你不是說要給我看看你的解決方案麼,給我就好。”
鍾白直接伸出了白皙的手掌到他的面前,預備接過他手中的卷帛。
宋顏之不着痕跡的將那捲帛往懷中藏了藏,而這小動作並沒有逃過鍾白的眼睛。
你藏什麼,那麼大個東西如何藏都是能瞧得見的。
“那個……還是算了吧……在下的見解太過拙劣……還是不……”
宋顏之自己也覺得自己很不爭氣,怎麼一緊張說話就不利索了呢。
“我都還未看,怎可斷定你寫的如何?而今日你都帶着東西來了,我也不能讓你白跑一趟。”
鍾白的手依舊沒有收回去。
鍾白對他除了好感之外,其實也沒有多深的好奇,而是因爲他是宋知府的兒子,又本就是這業城的本地人,同時他心地善良,長期救濟那些難民,想必對那些難民的情況都有了深切的瞭解,也自會想些辦法救他們。
與其是讓他們這羣什麼都不懂的外來人來治,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一時半會也是查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的,倒不如是他,而又好在業城並不是一片狼藉,還有人來爲之努力,這公子雖然看起來不怎麼聰明,又反應慢半拍,但是她倒是願意看一看這小子有什麼法子拯救他們業城。
鍾白站在宋顏之的面前,由於身高的問題,宋顏之一直是微曲着身子的,那樣子倒像是一個正準備挨訓的學生。
宋顏之雖然極其的不願意將手裡的東西遞給她,怕她看了嘲笑自己無知,但是看着眼前那一直都沒有收回去的白皙手掌,他也不好再拒絕,總不能幹看着人家一直伸着手,只得硬着頭皮的將懷裡的白色卷帛放在了鍾白的手中。
鍾白立即握住了手中的卷帛,隨即點頭朝她淡淡一笑,便回了座位。
手中的卷帛還散發着微微的餘熱,想着方纔那公子將這卷帛牢牢的藏在他的懷裡,便知曉一方面他是不願意將這卷帛給她看的,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爲這卷帛對於他來說也是個至關重要的東西了。
將卷帛交給了鍾白,手中再也沒有什麼東西握了,他便將兩隻手交握在一起,不安的摩擦着。
南宮靖宇自是也將鍾白與宋顏之的互動看在了眼裡,看鐘白對那位陌生的男子那般重視,不自覺的也多看了他兩眼,好奇這陌生的小子有什麼才氣竟將鍾白都吸引住了。
他看起來長的倒也清秀,五官分開單個看起來並不是多出衆,而拼湊在一起時,卻又發現意外的和諧,特別是那雙明亮忽閃的眸子格外的引人注意,一雙眼睛從方纔進門來便一直不安的眨個不停,那雙纖長的睫毛也未停止過顫動。
穿的也格外樸素,渾身看起來似乎也沒有什麼格外出彩的地方,這是南宮靖宇眼裡的宋顏之。
鍾白打開卷帛,剛入眼的便是那清秀整齊規矩的字體,不張揚,不帶草,看起來卻格外的清晰好認,字如其人怕就是這個道理。
感覺到站在身旁之人的視線傾斜了斜,鍾白便合上了那捲帛。
宋顏之更是不敢再出一聲,屏住呼吸看着鍾白。
方纔她看的時間還不到一會的時間,難道說他寫的太入不了眼……所以她才忽然間合上的?
唉,真是的,早知道今日就不該衝動說要拿來給她看的,她如此博學,自己這東西自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雖然剛纔看的時間不長,但是那文字見解她都瞭解了一半,雖然方法略顯囉嗦,但是不失爲是一件好東西,這宋顏之果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啊。
鍾白嘴角傾起一抹淡笑。
將手中的卷帛放在了桌子上,隨後站起身子,走到了宋顏之身前。
“你寫了幾件這樣的東西?”鍾白問。
“三……三件。”
“好,明日將那另外幾件都拿來給我。”
聽到這話,宋顏之立即笑着點了點頭,同時又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活像是一個正在面臨考試的小學生,在等待着老師給他通過,以及通過後的鬆口氣兒。
宋顏之走了之後,鍾白又走到桌子旁將那捲帛又拿了起來,翻開繼續看。
“他寫了什麼?看你似乎很滿意的樣子。”
南宮靖宇說完便要傾過頭來看,鍾白立即遮擋住了他的視線。
“等我看完自有分曉,此刻哪能給你們看。”
鍾白沒有給他們面子。
方纔那宋顏之那般寶貝的將這卷帛藏在懷裡,連給她看都是掙扎了一番的,此刻哪能輕易的就拿給他們看了,這身份還是太子。
方纔他一直低着頭,連太子看一眼都不敢看,若是讓他得知自己的東西被太子看了,那他還不更要緊張死。
南宮靖宇看鐘白如此護着手中的卷帛,倒也不勉強,便只是搖搖頭笑笑。
“那呆子能寫出什麼好東西來?瞧他那畏畏縮縮的樣子。”
月影在一旁鄙視道。
鍾白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人家能寫出的東西你怕半個字也寫不出來吧!你這小子就光知道貧嘴。”
月影小聲哼了一聲。
“你怎知我就寫不出來啦,我可是文韜武略樣樣都行。”
“行了,就沒見過你這麼自大的,一邊兒呆着去吧。”
這小鬼頭就愛跟她頂嘴。
許久後,鍾白纔將那手中的卷帛仔細看完。
南宮靖宇也是無聊的看起書來,他一個太子,此刻又不能出去看看難民,也沒有治病救人的能力,便只有等着他們想出辦法,看看書也能壓制他煩躁的心情。
“那宋知府生了個好兒子啊。”鍾白忽然感嘆道。
南宮靖宇自然是聽清楚了鍾白的話。
“如何好?”
“不僅生的好,還教的好。”鍾白又道。
南宮靖宇有些不耐煩了,就那麼盯着鍾白,聽她一口氣將話說完。
“這文字裡,字裡行間無一不透漏着他對醫術的不精。”
“如此,他倒有什麼好?”南宮靖宇問。
“雖是這樣,這文字卻也寫的好,由此可以看出,他起初自然不是專注於學習醫術的,而據我的猜想,在那之前他並沒有學習過醫術,而是在一年前他纔開始努力鑽研的。”
“若我沒有記錯的話,一年前這裡是剛剛爆發了瘟疫,而那個時候他便已開始想法子了,只是醫術太淺,至今纔有了些眉目,只是……已有不少人遇難了,這足以看出他是很有先見之明的,所有人都沒有將那起初的症狀放在眼裡,而他卻注意到了,不得不說,是個細心的人啊。”
“幾乎所有的人都對那些得了瘟疫之人避恐不及,而他還日日去送吃的救濟他們,雖然食物不多,但他既有膽量,又有善心,若此人日後好好培養,定是位好官,那宋知府雖然這輩子這個年齡才混到一個七品小官,但他的兒子……前途無量啊。”
鍾白說到這裡的時候,故意看了看南宮靖宇。
南宮靖宇被她這一眼看的莫名其妙。
“還是第一次聽你如此誇讚一個人呢!倒真是難得。”南宮靖宇道。
“我誇讚他自然是有我的道理,說句實話,他比你從都城帶來的那些迂腐老頭子不知要強上多少倍了。”
聽到這話,南宮靖宇也沒有反駁,他確實也看出來了,那羣太醫本事確實不怎麼樣,若此時沒有鍾白制止他們亂用藥物,老百姓們早就沒有命活下去了。
那羣老東西可能也是那些人故意挑給他的吧。
鍾白利用下午的時間跑了多個地方,巡視了多處的環境。
希望能找到疾病的衆多源頭,再逐步的想辦法治療。
如果是在現代的話,這些病治起來倒也不難,也有很好的藥物控制,但是這是在古代,便不是那般簡單的事情了。
在古代,感冒都是一件大事,更別說這樣如此慘烈的景象,都已導致許多人失去了性命,便更不失爲一件大事了。
他們到這裡已經小半月有餘,可一直都沒有想出應對的法子,若再沒有法子應對,那些老百姓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所以當鍾白拿到宋顏之給她的卷帛,感覺有了一絲啓發,似乎……也有了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