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白立即轉過身子去看,是一位身穿淡藍色長袍的公子。
用白布蒙着面,看不清面容,不過只從那一雙眼睛,便能看出來,這個人是善良的。
他的眉眼如畫,眸子黑亮,卻含帶希望。
鍾白搜尋了一陣,她對這聲音陌生,似乎人她也沒有見過。
“你是……”
“哦!在下名喚宋顏之,是宋知府之子。”
聽到鍾白的問題,他立即走到了鍾白身旁答道。
鍾白點了點頭,原來是宋知府的兒子,不過他方纔那番話說的的確是極好的,不禁讓鍾白對他另眼相看。
“顏之哥哥!”
元寶看到宋顏之走過來了,立即收了眼淚,開心的喊了一聲。
“哎!元寶今日可有好好聽孃親的話啊?”
“有的!顏之哥哥,你好久都沒有來了。”
元寶說完這話,語氣十分的低落。
“對不住了小元寶,這幾日顏之哥哥忙着給元寶尋好吃的呢!來,看看顏之哥哥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宋顏之從懷裡掏出了一包綠豆糕,遞給了元寶三塊。
“哇!謝謝顏之哥哥!顏之哥哥最好啦!”
元寶從宋顏之手裡拿過綠豆糕便立即咬了一口,那味道,甜到了骨子裡。
之後,又將手裡其他的兩塊遞給了他娘和他爺爺。
娘和爺爺掙扎着不要,元寶又給眼裡積滿了淚水,蓄勢待發。
娘和爺爺只好拿着了那塊綠豆糕,只是悄悄的藏在了衣袖裡,不肯吃。
鍾白對這位宋顏之的好感又上了一層。
“姑娘先在這裡看着,在下便去給其他人送些吃的了。”
鍾白點了點頭,看着那宋顏之過去將他所帶的饅頭,餅,以及各種各樣的食物分給那些難民,只是雖然不多,但是讓每個人心裡都暖了一截。
鍾白也是對他好感倍增。
心裡雖無奈,但卻也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想出救他們的法子。
小元寶對他們的寄託如此之大,怎可讓如此小的孩子剛來到世上,便沒了生命,他還這麼小,還這麼可愛。
“小元寶,你今年幾歲啦?”
鍾白邊查看他的傷勢,邊和元寶聊道。
“我今年四歲了,娘說若是過了今年的十月,我就是五歲的大孩子了。”
這小元寶句句話都戳中鍾白的淚點,但是她強忍着心中的不舒服,眉眼都含着笑。
“元寶真乖,等到了十月,姐姐送你一件很好的禮物。”
“姐姐,什麼呀?”元寶立即睜大了圓溜溜的眸子看着鍾白。
“現在先不告訴你,等到十月的時候再給你一個驚喜,你覺得好嗎?”
“好!姐姐可不許反悔哦!反悔是會被大灰狼吃掉的!”
“嗯,姐姐一定不騙元寶,元寶這麼乖,姐姐怎麼會騙元寶呢!”
而今天,九月十二。
鍾白一一看了那些人的傷口,症狀。
雖然都很嚴重,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大家的所得的病幾乎都是一個症狀,這些症狀神似現代的傳染病。
而太醫們給他們用的藥裡面都含有酒的成份,雖然很短的時間緩解了,但是之後卻會復發的更加的厲害,酒是烈性的東西,用在這裡,自然是不妥當的。
“所有人聽着!停止那些藥物的使用,儘快用乾淨的溫水將他們方纔用過藥物的傷口清洗乾淨,不得有差錯!”
雖然大家都很疑惑爲什麼會是一個女子下的令,但是此女子說話的語氣極具威嚴之氣,此後這些人便趕緊行動起來,做這些事情。
鍾白心裡暗想,一會回去之後,必須與那羣人商議一下,不能胡亂用藥。
“小元寶,姐姐明日再來看你好嗎?”
“嗯!姐姐再見!明日一定要來哦!”
與元寶告別之後,她纔出了這小巷,行了數米,纔將那白布取下。
而這時,那位宋顏之剛好跑了過來,也取下了厚布,剛擡起頭來,便看到鍾白那張絕世美顏。
瞬間愣在了當場,不知手腳該放在哪個位置了。
墨羽冷聲的輕咳兩聲,才讓那宋顏之回過了神。
“呃……顏之失禮了。”
宋顏之的臉頰立即上升了兩朵紅暈。
世間竟有那般絕美的女子……方纔……她竟還在爲老百姓們診治……難道她是大夫嗎?
鍾白當然是注意到了,覺得那宋顏之挺逗的,長相也極爲俊俏,如今這長的俊俏心又善的人不多了。
淡淡的笑了笑。
“無妨,不知公子有何事?”
“顏之……顏之這些日子鑽研了好幾種解決之法,不知能否請姑娘看看是否可以救百姓們。”
這宋顏之說個話都是緊張的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好啊,今日傍晚,你拿着你的法子儘可到驛站來尋我。”鍾白道。
“嗯!顏之記下了。”
“那……顏之這便告辭了。”
宋顏之緊張的朝鐘白拱了拱手便趕緊離開了。
鍾白覺得那宋顏之倒是有趣的像個孩子。
“你真是何時都能將人迷個暈頭轉向啊!”墨羽在一旁吐槽道。
鍾白無奈的搖了搖頭,再沒理會他。
傍晚,一羣人聚在驛站的堂屋裡,鍾白則坐在南宮靖宇的身旁,堂屋四周圍坐了一圈的人。
正準備開始說話,門外便響起了三聲敲門的聲音。
下人去開了門,才露出一個有些膽怯的身影。
剛露出一個頭,才發現屋子裡圍坐了一圈的人,而這些人看起來則差不多都是年長而且經驗深厚之人。
而這些人的目光似乎都轉移到他的身上。
那身影僵住,之後立即便有些退縮。
“呃……對不住對不住,是在下走錯房間了。”拱起手來不斷的鞠着躬,之後便準備退門出去。
“等等。”鍾白開口。
那個膽怯的身影停頓了一陣子,緩緩擡起頭來,看着鍾白,眼神極爲震驚。
她怎會……
“你不是說有東西要給我看嗎?進來吧。”
“這……”
宋顏之爲難的看了一圈眼前的人,又爲難的看了看鐘白。
“進來吧,無事的。”
鍾白覺得這個宋顏之倒像是一個沒有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的人一般,心善,不過……不知道他有沒有真本事。
下人將門關上,宋顏之纔有些手足無措的進了門。
鍾白看到他雙手捏着一個白色的卷帛,便猜想到那是要給她看的東西了。
宋顏之進了門之後,手腳更不知道該放在哪裡了,低着頭不敢看那些人。
“來人啊!給這位公子賜坐。”
南宮靖宇淡淡發話。
“是,殿下。”
下人將凳子搬上來的時候,已經放在了他的身後,就等着他坐下了。
而他此刻滿腦子裡都是那句“殿下”。
殿下?難道他便是太子殿下?!天吶!他居然見到了活的太子殿下?!
震驚的合不攏嘴。
“公子,公子?”
“嗯?”
“請坐。”
“噢噢!好。”
下人喊了他好幾聲,他才反應過來,趕緊坐了下來。
殊不知衆人已將他看了許久。
鍾白也不耽誤時間,便直接開始進入正題。
“今日我要在這裡與諸位說的事情相想必你們都已知曉,那我也不再囉嗦。”
“請你們立即停止對病人使用那種藥物。”
“什麼?這……這怎麼可能停止,已經用了多天了啊!”
“是啊!她……她一介女子如何懂得醫術啊!”
“竟還說的那般理直氣壯。”
鍾白說完那句話,底下的人立即討論了起來,多是對她不滿的話。
鍾白自然是聽見了的,這些人壓根兒不信任她,此刻還在質疑她,他們也沒有診治的法子,居然還在那裡倚老賣老。
“那種藥物只是暫時緩解了病情,而後勁兒不是你們所能預估的,出了更糟糕的意外你們能擔當的了嗎?”鍾白厲聲質問道。
“酒按平常來說是一種良藥,通血脈,散溼氣,除風下氣的作用,但是,用在得了瘟疫的病人身上卻是大錯特錯的,瘟疫本就是因爲環境受到污染或是病毒引起的容易傳播的傳染病,酒本就是烈性產物,如何能用在他們的傷口處,以此更加激發體內的病毒,事態將會更加嚴峻。”
“諸位都是經驗豐富之人,該不會不懂這個道理。”
鍾白說了這一番話後,有人覺得有理的點了點頭,有人還是一臉茫然,還有人等着鍾白繼續說。
“我已查看過他們的病情,頭疼腦熱是必然的,而後續的卻也更爲嚴重,之前便說了,業城的糧食遭害蟲侵蝕,顆粒無收,由此,我便覺得那疾病的源頭是來自於那些不乾淨的蟲子,若要疾病緩解,除了要配置抑制的藥物,其次便是將那些害蟲盡數消滅。”
“有道理啊!她說的確實是有道理。”
“是啊,的確是有幾分道理,我們怎麼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呢!”
“這位姑娘何人啊!爲何這般機智?”
“她似乎是司空大人的大女兒,鳳大小姐。”
“竟是她,沒想到她還有幾分本事,且……氣質也是極爲出衆的啊!”
“嗯,似乎跟聽聞的不太一樣。”
鍾白說完,下面又開始討論起來了。
“再不濟,滅蟲的藥物應當是能配的出來的吧。”鍾白淡聲道。
“你!”
“你這女子怎可……”
一羣人惱羞成怒,想要指責,卻又看到她安穩的坐在太子殿下身旁,也不敢再出聲了,只得幽怨的看着她。
“都閉嘴,她的話便是本宮的話,你等照實去做便是,誰有意見?”南宮靖宇發話。
衆人再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