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
門外,顧傾雪擡頭看了看牌匾上碩大的將軍府幾個大字。牌匾用鎏金嵌刻而成,整座將軍府從外觀上看來,也是十分的氣派。由此不難看出皇上對常家的器重。
只要皇上對大將軍愈器重,那麼,得知自己兒媳婦在外的苟且一事的常清海,必然會愈加惱怒。一邊是自己的女兒,一邊是幫自己打江山的將軍,到時候,她到要看看皇上究竟會站在哪一邊!
“顧小姐。”
通報的家丁去而復返,小跑幾步走到顧傾雪身前,點頭哈腰微微笑道,“顧小姐,老爺吩咐了,讓您去正堂候着。顧小姐,請跟小的進去吧。”
聽罷,她側臉,微微朝身旁的夜半交流了一下眼神,隨即便進了將軍府。
穿過長長的走廊,府裡的下人帶着他們進了正堂。
“顧小姐,勞煩你們先在這裡稍等一會,老爺在後堂,稍後便會過來。請用茶。”
顧傾雪接過茶,淡淡的點了點頭,沒有吭聲。不多時,有人踏着穩步的步伐從堂外走了進來。
她擡眼看去,是一箇中年男子,身材魁梧,眼神之中是凜然之色,天生一股將帥之氣。無疑,這便是大將軍常清海了。
“大將軍。”她起身,淡淡的一笑。常清海只是有些狐疑的打量了她一番,目光中閃爍着不解。
“你就是顧丞相的女兒?”
“正是。貿然造訪,還望大將軍不要介意。”她擡眸不卑不亢的對上他注視的目光,沒有絲毫退怯。
常清海看了她片刻,隨即一撩衣袍走到座上,立即就有下人將茶奉上。
“坐吧,我與你父親也算是故交,不過,他的性格,可不像是會來找我的。”
聽着他的話,顧傾雪就知道,這位功名顯赫的將軍,與顧烈的關係並不是十分和諧。而現在,他又誤認爲她來找他,是因爲受顧烈指示。
想到這裡,她微微一笑,“將軍,您似乎誤會了。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我來貴府找您,確實是有事情要找您。不過,並非受我爹的指示。今日前來,家父並不知情。”
常清海有些驚訝的擡頭看她。額頭上的細紋微微皺起來,依舊不解的看着她,“不知顧小姐今日前來,所爲何事啊?”
“這件事情,對於我來說,並不是什麼小事情。不過,對於將軍您來說,可就不是小事情那麼簡單了。而且,我相信你也一定有興趣聽一聽這件事情。”她說着,柔柔的目光中帶着一種令人眩暈的感覺。
對於她說的話,常清海將信將疑,“你想告訴老夫什麼事情?”
她笑笑,目光卻是在堂上有意無意的劃過,“將軍,這件事情,傾雪覺得知道的人不宜過多。”
言下之意自然是要他將堂上不想幹的人員全部譴退,頓了頓,他清清嗓子,聽了她的意見,將下人悉數遣了出去。
“這下,你可以說了嗎?不知道顧小姐到底想告訴老夫何事?”
顧傾雪淡淡一笑,臉上的笑容卻是笑的雲淡風輕。
她沒有直接將墨瑤彩在外不守婦道一事說出來,而是選擇先從詢問常清海的兒子常明堂開始。
“將軍,我聽聞您家只有公子一位,而公子早年已經有幸娶了當朝公主。”
聽她說起這個,常清海摸摸下巴,竟是猜不透她今日前來的真正目的,“不錯,不過顧小姐忽然提及小兒,難不成,是小兒做了什麼讓姑娘傷心的事情?”
他兀自猜着,覺得這個理由十分合適,便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眼前的女子,年紀不過二八年華。但是渾身的那股氣質,卻顯然是一個二八年華的女子不能擁有的。
活了大半的人,一眼就能輕易判斷出她與尋常女子不同。不凡的相貌,不凡的談吐,極少有女子能有這樣的氣質。
顧烈的女兒,他早已有所耳聞。年紀輕輕卻能有幸被帝尊收爲關門女弟子,雖然天生沒有念力,但是總能做到一些常人無法做成的事情。
當初太子更替的時候,他雖沒有參與,但是,憑藉他多年在朝堂上的觀察,眼前的顧小姐,必定是那件事情的幕後參與者。
沉沉眼眸,常清海略微有些戒備之心的看了看她。即使是在他這樣年過半百的長者注視下,她卻依然能夠保持這種面不改色,雲淡風輕的神情。從這裡就可以不難看出,她的卻膽識過人。
只是,不清楚她這份膽識,是受誰的影響。
“將軍,我與令公子並無任何交集,甚至都沒有見過面,令公子又怎會做出什麼傷害我的事情來呢?”她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着,晶亮的眼眸,看上去甚是無辜。
她的話將他從自己的神識里拉出來,“既然如此,那不知顧小姐究竟是想要與老夫說些什麼事情呢?”
顧傾雪笑笑,“將軍莫要着急,聽我慢慢與你說來。”
接着,她便慢慢問道,“聽說公主已經有許多天沒有回將軍府居住了是嗎?”
有了她前面說的話,常清海也慢慢定了定心,隨着她的話慢慢的點了點頭。雖然涉及到自己的兒子兒媳,他並不太願意多說。
叫他點頭,她繼續問道,“難道將軍對這件事情就沒有什麼看法嗎?雖說公主是皇室中人,偶爾回一回宮中,也是人之常情。然而,這一直住在宮裡,卻也並不是一件好事情。難道,將軍就不怕落人口實?”
果然,常清海的面色不由得黑了黑,顯然他自己也是知道這個情況。不過平復片刻心情後,他還是淡淡的嘆了嘆氣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我這個當爹的管不了他們小夫妻。雖說公主經常久居皇宮,但是小兒也時常去宮裡相陪。故而,老夫也就隨他們去吧。畢竟,我這個當長輩的不能多幹涉…”
“將軍!”
常清海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顧傾雪淡漠的打斷了,惹得他有些不滿的看着她,實在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彷彿沒有看到他眼睛裡的不滿,她繼續道,“將軍,我今日來,就是想告訴你,不要被表面的現象所矇蔽。所謂眼見不一定爲實,耳聽不一定爲虛。”
“你這是什麼意思?”常清海凝神,冷聲問道。
顧傾雪清冷的笑了笑,“不知道令公子今日可曾在府上?”
常清海沉聲,“小兒這些日子都在宮裡陪伴公主,自然是不在府上。”
“是嗎?”她淡淡的笑着,眼神裡劃過一絲嘲諷之意。
見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他立即就覺察到了不對勁的意味,“有什麼事情,還希望顧小姐不要再遮遮掩掩。既然今日你能來將軍府,就說明顧小姐是有意要將事情告訴我。既然這樣,顧小姐就直接了當的說出累。好讓老夫也能知道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他說着,顯然是一副等不及的模樣。顧傾雪垂眸,不急不緩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留有一絲絲餘香在齒中慢慢回味。
靜默片刻後,她才擡眼,定定的看着他,“將軍,令公子最近一段時間,並沒有再宮中,而是一直在外逗留。”
“什麼?!”聽罷,他不由得大驚,眉頭深深的蹙起,但還是摻雜了一些不願意相信的意味,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她,“顧小姐此話可當真?”
她直視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如果將軍不信,大可派人去查查,令公子最近一段日子究竟是在哪裡度過的。”
聞言,常清海猛地向門外大喝一聲,“王管家!”
話音落,就見門外急急忙忙衝進來一位穿着布衣的男子,應當就是府上的管家。
“老爺…不知有何事要吩咐?”王管家見到自家老爺一副要吃人的模樣,不禁在心裡微微捏了一把汗。
常清海厲聲道,“你老實回答我,公子這段日子都在哪裡?”
那管家哆哆嗦嗦,硬着頭皮,下意識的就回道,“少公子他,她當然是跟着少夫人住在宮裡了。”
“瞎說!你還在替那逆子說話!說,公子這段日子究竟在哪裡!”常清海顯然一副不相信的怒斥一聲。
被他的怒火一嚇,那膽小的王管家陡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哆嗦着身子支支吾吾的道,“公子他…他…”
“說!”常清海心急的又怒斥了一聲。
這一聲當即嚇得那管家說出了實情,“公子這段時間確實不在宮裡,他一直住在府外的翠竹居。”
猶如給了常清海當頭一棒,他退了退身子,深深的皺起了眉頭,“我再問你,少爺和少夫人之間,最近是不是鬧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那管家想了想,支支吾吾道,“這…小的就不清楚了。但是,但凡公主去宮中小住,公子的情緒就十分不好。”
聽到這裡,常清海不由得緩了緩語氣。“看來,明堂是因爲公主不經常住在府上一事鬧彆扭。這也不是什麼大事,等公主回來之後,我自然會去勸導一番。”
“將軍,難道你真的覺得這件事情只是這麼簡單嗎?”顧傾雪忽然冷不防的開口,語氣之中微微帶着諷刺。
常清海深深的皺起眉頭,一聲不吭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顧傾雪也不急,銳利的目光直直的看向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王管家,淡淡的開口逼問道,“不知王管家可否解釋一下,爲何你家公子不樂意公主去宮裡?”
聽到這裡,那管家微微一怔,顯然是沒有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出,當即就傻愣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