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打量着盧妃的時候，盧妃也在打量着她，心中有了數。
“你便就是寧國長公主之女，趙雙姝吧？”盧妃面上端着笑，只是眼尾處的皺紋頗深，瞧着很是蒼老。
這樣的一個宮妃，即便是孝昭帝真的能下得了嘴親下去，其他人就不會懷疑盧妃爲何得寵嗎？
趙雙姝斂去思緒，站直了身子，淡然回道，“按照品級，娘娘應當稱呼本郡主一聲‘清河郡主’。”
盧妃，“……”
聽到趙雙姝這般說，盧妃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打臉了一般，面上頗有幾分滾燙。
這個趙雙姝，原先也不過就是個伯府庶女，如今成了郡主，竟然就敢在她跟前充起大尾巴狼來了，實在是可惡！
可惜，不管盧妃心裡如何憤怒，面上還是不得不裝出和藹可親的樣子來。
對着趙雙姝那張傾世之姿的臉，盧妃深呼吸了口氣，這才說道，“瞧本宮這不經事的記性，還以爲清河郡主是原先那個伯府小庶女呢！”
呵！
趙雙姝就只在心裡輕輕一笑，面上不顯，說道，“娘娘怎會是不經事的記性，該是忘性太大了纔對。”
盧妃登時就愣了愣，心裡頗爲惱怒，又如何聽不出她話裡的威脅之意？
不就是想說苜蓿嗎？
盧妃就冷笑了下，看了眼她，又見她身邊還帶了個丫鬟，便就慵懶地道，“清河郡主到本宮這兒來做客，身邊怎的就只帶了這麼一個丫鬟？”
難道就不怕自己對她做出什麼事來嗎？
這般一想，盧妃就眯起了眸子，只恨自己不能現在就砍了她。
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片子！
以爲自己知道了苜蓿的事後，她們盧家就都得聽她的了？
苜蓿可以活在這個世上，但也可以隨時從這個世上消失！
倘若沒有了苜蓿，就算她知道又能如何，說了出去又能有誰會相信？
見到盧妃這般看着自己，趙雙姝就猜到了盧妃心裡所想，淡然回道，“娘娘這般問，難道進宮不是隻能帶一個丫鬟？”
這個盧妃，難道以爲沒有了苜蓿，就能夠避過了嗎？
即便沒有了苜蓿，孝昭帝也不是個傻子，夜裡抱着盧妃寵幸一番，誰的身子還能分辨不出來？
即便到時候孝昭帝明面上不說什麼，不罰盧妃，但私下裡賜盧妃一杯毒酒，或是三尺白綾，都是再容易不過的事。
對外便就可以說，是盧妃自己身患重病，太醫們回天乏術，盧妃不治身亡。
好歹也是個在宮裡混了這麼久的人，竟然連這麼點道理都不知道，也實在是蠢得沒誰了。
“……”被她噎了一番，盧妃心裡就更加惱怒了，面上不再維持笑容，直接說道，“你們都退下吧，本宮與清河郡主有話要說。”
趙雙姝見了，便就朝禪心投去一記眼神，讓她放心。
禪心心裡自然是不可能真的放心的，但到底還是退了下去，殿內頓時就只剩了她二人。
趙雙姝看着盧妃，盧妃也在看着趙雙姝，誰也不肯讓誰。
……
不知過了多久，盧妃總算是沉不住氣了，率先開口說道，“清河郡主可是以爲，自己知道了本宮宮裡的秘密以後，就能讓本宮爲你做事了？”
還想讓她時不時地給孝昭帝吹吹枕頭風，讓四皇子失寵於孝昭帝呢，簡直就是在做夢！
她侄女盧宛芊心悅四皇子，盧家自然是支持四皇子登基的，只要四皇子登基，侄女嫁給了四皇子，日後便就是貴不可言的中宮皇后！
一國之母，又怎麼可能還需要聽命於趙雙姝？
盧妃眼裡的輕蔑毫不掩飾，趙雙姝見了倒也並未生氣，只是說了句，“娘娘可是覺得，只要自己除去了苜蓿，本郡主就沒有了娘娘的把柄？”
盧妃一愣，惱羞成怒道，“趙雙姝，如今苜蓿早已不在人世，這件事便就再無人能夠知道，難道你還覺得你能夠讓本宮聽命於你？”
“沒有了苜蓿，還可以有其他宮女代替，總歸會有把柄，除非娘娘不想再得寵，想要嘗一嘗失寵的滋味兒，”趙雙姝輕輕一笑，很快便道，“更何況，娘娘畢竟芳華已逝，和年輕貌美的苜蓿自有區別，我想，皇舅舅總不至於傻到連這個都區分不出來。”
要是真的區分不出來，孝昭帝也就不會專寵苜蓿一個了。
盧妃氣往上衝，險些背過氣去，冷冷一笑，“好一個清河郡主，好一個趙雙姝！倒是本宮小瞧了你！”
盧妃這般失態的模樣，顯然是被戳中了痛處，騰身而起，指着她就罵。
“今日·你既然進了我這披香殿，倘若我讓人玷污了你的清白，我就不信你還敢出去到處說！”
聽到盧妃說的這番話，趙雙姝倒是皺了皺眉，盧妃見了，就以爲她是害怕了，得意笑道，“怎麼樣，如今你可是怕了？怕了就好！”
原本盧妃只是覺得她討人厭而已，畢竟侄女和她提起過，可如今盧妃卻是想幹脆毀了她的清白，讓她羞愧至死！
趙雙姝仍舊面無表情的，擡了擡眼皮子，淡淡說道，“今日·我進宮來，原是不用我娘跟着一道的，不過，我娘到底還是放心不下我，跟着一道進了宮，此刻就在皇舅母宮裡，倘若我出了點事，你以爲，我娘會放過你？”
她孃親好歹也是宮裡的長公主，又怎麼可能真的半點耳目也沒有？
披香殿裡發生的事，只怕前腳才發生，後腳就傳進了孃親耳朵裡。
這個盧妃，到底還是太蠢了些。
“……”許是見到她眼底的輕蔑之色，盧妃自覺被羞辱，攥了攥手。
只是，她說的到底也沒有錯，她雖然得寵，但卻沒有根基，遠遠比不過寧國長公主。
若是被寧國長公主知道她毀了趙雙姝的清白，她也就活到頭了。
該死！
盧妃氣得不行，朝趙雙姝冷哼了一聲，臉色又恢復了過來，淡淡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說吧，你到底想要我替你做什麼？”
只是吹吹枕頭風，找誰都可以，並不一定非要通過得罪她來找她，未免得不償失。
趙雙姝並未急着回答，淡定地坐着吃了幾塊糕點，這才說道，“盧家和你，盡數歸屬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