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芳嫂知道李栓柱的德行,心饞嘴饞,下面也饞,酒色之徒,跟這樣的老無賴,你根本辯不出什麼道理,只好由他去了。
李栓柱叼着雞腿吸吸溜溜走了,出門的時候打了個飽嗝,雞腿差點卡在桑眼裡噎死,伸着脖子翻了半天白眼才嚥下去。
出門以後他哼起了戲:“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旌旗招展空翻影,卻原來是司馬發來的兵。 我也曾差人去打聽。打聽得司馬領兵往西行。一來是馬謖無能少才能,二來是將帥不和才失街亭……”
蘭芳嫂擀好了麪條,燉好了雞肉,把雞塊和麪條一起端上了餐桌,這時候何金貴跟大牛聊得正起勁。
金貴現在才知道大牛在部隊上乾的就是工兵,修了六年的路,對各種土木工程都很有研究。而且做過工兵排的排長。
把何金貴樂壞了,一下抓住了大牛的手:“大牛哥,我要敬你一杯,我現在正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啊,我需要幫助。”
李大牛也喝多了,大汗淋漓,大牛的酒量本來就不行,跟何金貴沒法比。
何金貴喝酒的時候兩邊的腋下夾着兩條幹毛巾,憑着這兩條毛巾,在黑石山一帶縱橫酒場從沒遇到過對手,很少有人看他醉過,回家以後把毛巾擰乾就可以了。
李大牛說:“金貴,需要幫什麼忙你說,只要我李大牛能辦到的,那沒話說。辦不到的,你殺了我也沒用。”
大牛這人比較實在,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特別是對朋友,十分的坦誠。
何金貴說:“大牛哥,我想修一條路,從磨盤上通向外面世界的路,我手裡缺人,缺機器,也短缺各種設備,特別是像你這樣的人才。”
李大牛一聽就怔住了:“你要修路?金貴……你有錢嗎?你知道修一條路需要花費多少錢嗎?”
何金貴神秘莫測說:“錢的事情不用你發愁,只要你幫我拉起一彪人馬,成立一支修路的隊伍,帶着他們只管修,剩下的有我想辦法。”
大牛愕然了,眼前的何金貴纔剛剛十七歲,他還沒有成年,竟然有這麼遠大的志向,將來必成大器。
修路是好事,也是造福黑石村萬代子孫的大事。大牛早就想幹一番事業,可惜的是沒有機會得到施展。
“好,金貴,我答應你了,你有這樣的心思哥佩服你,你是條漢子,只要有用得着我大牛的地方,我甘灑熱血,赴湯蹈火。”
何金貴的一席話,又讓大牛找回了當初在部隊上的那種沖天豪氣。
大牛是個有抱負的壯志青年,可惜生不逢時,沒生在亂世,不能建功立業。他覺得自己如果能夠上到戰場上,必定是一位戰果卓越的將軍。
大裁軍把他的將軍夢破滅了,只能專業回家,但是能夠有機會爲村裡的百姓乾點好事他求之不得。
何金貴驚喜地問:“大牛哥,你真的願意回來幫我?”
大牛說:“就這麼定了,本來我是在家待業的,現
在有你這句話,我哪兒也不去了,就在黑石山,咱們一起努力,闖出一翻屬於我們自己的天地,總有一天我們會走出大山去,跟外面的世界融合。金貴,我敬你!”
“幹!”何金貴也舉起了酒杯,三個男人的酒杯碰到了一塊,一飲而盡。
酒杯放下,李大憨感嘆地說:“可惜啊,我腰斷了,不能跟你們一起分擔,要不然真想跟着你們一起幹。”
何金貴拍了拍大憨哥的肩膀說:“哥,你行啊,你就在家,做我們的軍師,爲我們出謀劃策,功勞算你一份。”
大憨哥有點激動,點點頭說:“好,如果真的能修一條路出來,大牛,你一定要帶哥出去,咱們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大牛說:“哥,你放心,我不但帶你出去,還要帶俺嫂子出去,給你們買新衣,領着你們坐火車,坐飛機,周遊世界。”
李大憨哆嗦,抓着大牛的手說:“好,靠你了兄弟,哥盼着這麼一天呢。”
三個男人豪氣干雲,對前景充滿了希望。
這時候蘭芳嫂端着麪條進了屋子,把飯碗放在了桌子上,打趣地問:“你們聊得這麼投機,說啥呢?”
何金貴神秘莫測說:“不告訴你,保密。”
蘭芳嫂切了一聲:“你不說,俺還不稀罕聽呢,三個大男人在一塊,一定聊的是女人。”
何金貴跟蘭芳嫂打鬧慣了,揪了一把,說:“對,我們在聊女人,聊誰的媳婦大,蘭芳嫂,我覺得你的就不小,聽說大的女人能生兒子,對吧?”
蘭芳嫂呸了他一口:“對個屁,你家桂蘭和丁香也是大,我看能不能生兒子。”
何金貴說:“放心,丁香肚子裡的種,一定是兒子。”
蘭芳嫂問:“還沒有生,你就知道是兒子?”
何金貴說:“當然了,我播下的種,我當然清楚了,一定是兒子,這是夜裡做的,黑燈瞎火看不清楚,如果是白天做的,質量會更好。”
大牛和大憨哥聽了以後哈哈大笑。
蘭芳嫂知道自己說漏了嘴,臉也紅了。
其實從進門的時候開始,大牛就發現了異樣,他看到嫂子的眼角溼溼的,笑得很不自然。就問:“嫂子,你咋了?你……哭過?”
蘭芳嫂心裡一酸,這男人心夠細的,趕緊解釋說:“那裡哭過,你回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哭啥?是煤煙太大,薰得。”
吃完中午飯以後,何金貴跟李大牛就行動了,兩個人揹着乾糧走進了大山裡,開始了勘探工作。
其實黑石村距離最近的鄉間公路並不遠,也就八十多裡的路程,但是道路非常的險要。
要想把路修出去,必須要經過蟒蛇谷,而後是奪命澗,再穿老爺嶺。
特別是老爺嶺和奪命澗,到處是筆直的懸崖,向下看,一眼看深不到底。向上看,一眼望不到邊,山頂跟藍天相接,分不清哪個是山,哪個是天。從來沒有人從這裡穿過,除了
何金貴。
村民們平時走出大山,寧可多繞道200裡,去攀爬山澗的小道。
那些小道雖然崎嶇,有時候也可能掉進萬丈山崖,但畢竟可以走人。奪命澗和老爺嶺,不要說走人,鳥都飛不過去。
大牛有點犯愁了,對金貴說:“想從這裡出去,跟山外的公路連接,必須要爬上山頂,順着繩子爬下去,人吊在半空中,用鐵錘和鐵鍬在峭壁上打上炮眼,然後裝上炸藥,將山體爆破。咱們只能生生的炸出一條路來。”
何金貴問:“炸藥這東西好搞不好搞?”
大牛說:“只要有錢就可以買到,還要買柴油機和發電機,鑽機跟大量的柴油,我有門路,可以跟鄉里縣裡申請一些,咱們自己再買一些,十年之內修一條路出來不成問題。”
何金貴滿懷信心說:“好,我們就辛苦十年,苦了咱們這一輩,造福萬代子孫,這筆買賣划得來。大牛哥,幹吧!!”
大牛嘿嘿一笑:“金貴,你到底有多少錢?修路可不是個小數目啊?”
何金貴神秘一笑:“我的錢多得很,買下整座黑石山不是問題。”
大牛笑笑沒理他,以爲何金貴吹牛。
但是他了解金貴這個人,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沒有個七七八八,他也不會說大話。
大牛也是信心百倍,兩個人在黑石山上轉悠了整整三天,三天以後纔回來。
回到家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蘭芳嫂做好了飯,玉米麪糊糊窩窩頭,再就是鹹菜。
山裡人只能吃這些。大牛剛進門,蘭芳嫂就笑津津撲了過來,搶下了大牛身上的乾糧袋,打好了洗臉水:“大牛,餓壞了吧?”
大牛說:“還真有點餓了,嫂子你吃過沒?”
“吃過了,我跟你哥都吃過了。”
“鐵蛋呢?”
“出去耍了,他也吃過了。”鐵蛋就是蘭芳嫂跟大憨哥的兒子,剛剛六歲,孩子還小,正在村裡那座簡陋的學校裡上學。
大牛洗去了一身的疲憊,然後走進了大憨哥的屋子:“哥,你好點沒?”
大憨一看大牛,趕緊拉住了他的手:“四弟,來,快跟我說說,勘探的情況怎麼樣?”
大牛就把勘探的結果告訴了大憨。
兄弟兩個在哪兒說話,蘭芳嫂已經把飯給他盛好,端上了飯桌。
大牛坐定,心裡熱乎乎的,家裡有女人真好,進門就有熱飯吃。
飯雖然不好,大牛卻吃得很開心,狼吞虎噎,還時不時衝嫂子跟哥哥笑笑,咧出一口白牙。
蘭芳的心就醉了,這個憨直樸實的小叔子跟丈夫一樣,是個象山一樣的男人,他健壯有力,一使勁胳膊跟肚子上的肉就結成了塊兒。那雙有力的臂膀幾乎可以扛起整座黑石山。
大憨是個粗壯的漢子,大牛不但粗壯,甚至比大憨還多了幾分文雅,部隊的生活徹底的把一個黃毛小子鍛造成爲了一個健壯的青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