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只好實話實說:“是二丫甩了我?”
“爲什麼,她爲什麼會甩你?”
“因爲…………因爲…………”高峰在猶豫,想着要不要告訴父親實情。
“爲什麼,你說啊?”
高峰只好說:“我良心上不安,跟她說了實話,我說我喜歡她是你逼的,你就是爲了得到何家的那批財寶。沒想到何金貴就在窗戶外面偷聽,他就氣勢洶洶進屋,把二丫拉走了。”
“啊?你你你……你混蛋!!”高所長暴跳而起,猛地掄起巴掌,一耳瓜子抽在了兒子的臉上。
高峰三天的時間不到,臉上接連捱了兩個巴掌。被打得眼冒金星。
高所長嘴脣哆嗦着,指着兒子的鼻子怒道:“你個王八羔子!誰讓你跟二丫說話的,不說實話你會死啊!”
高峰捂着臉說:“我覺得夫妻之間應該沒有秘密。再說……我也不想騙二丫,二丫那麼好,她都準備把身子給我了。”
“那你睡她了沒有?”高所長瞪着兒子問。
高峰說:“沒有。”
“爲什麼不把睡了她,把生米煮成熟飯?”
“我覺得,一天不把一個女孩領進婚姻的殿堂,一天就不應該解開她的扣子,這樣……不道德!”
高所長這次真的崩潰了,一腳把兒子踢出去老遠:“你個混蛋!不道德個屁!道德這東西餓了不能吃,渴了不能喝,冷了不能暖被窩,你要個道德有個鳥用?
人家都要鑽你被窩了,你還把人推出來?你是不是人?你是不是我兒子?
這個計劃老子實行了十年,十年啊,眼看着何家的寶藏唾手可得,卻被你給毀了,你按的什麼心?|
高峰有點不服氣,怒道:“爹,你爲啥一直夢想得到何家的那匹寶藏,寶藏是人家的,跟咱有關嗎?
這是犯法啊,你小時候不是這麼教育我的,你教育我志者不飲盜泉水,廉者不受嗟來食,人活着應該有骨氣。”
高所長怒道:“骨氣個屁!人啊,要想出人頭地,必須不擇手段,那是我小時候騙小孩子的,這你也信?
我一個月幾百個塊錢的工資,將來退休了也就幾百塊的退休金,啥時候能出人頭地,
你是我兒子,你必須要成爲人上之人,想成爲人上之人就必須要有錢,。
何家的寶藏埋在山上不見天日,埋在地下就是大家的,誰挖到是誰的。你你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現在都被你搞砸了。”
高所長氣的嘴脣哆嗦,鬍子翹起來老高,臉膛漲的紫紅,那條隱藏在袖管裡的左手也微微發抖。
他怎麼也忘不掉自己那條斷掉的左手,就是拜何金貴的兒子江給所賜,斷臂之仇一定要報,老子要挖光何家的財寶,斷掉何家的根苗,讓何金貴痛苦一輩子。
高峰看着父親,他覺得父親好陌生,幾天不見變了好多,好像不認識他一樣。
這還是小時候那個教育自己要做個好孩子的父親嗎?這還是當初那個揹着自己上山,拉着他玩耍的哪個父親嗎?怎麼跟禽獸一樣。
高峰說:“爹,你變了,變得我不認識了,你怎麼能這樣?你老了,我會照顧你的,會讓你頤養天年,咱們別想着何家的財寶了行不行?你已經害了我。”
高所長鼻子哼了一聲“你能掙多少錢?這點錢夠幹個屁?你知道現在的房子多貴?取個媳婦多不容易?病了有錢看不起,死都死不起,你用啥養活我?養活你那個老不死的娘?”
“爹,難道錢對你就那麼重要?”
高所長說:“對,我就是想有錢,想成爲人上之人,這個刑警隊副隊長的位置,沒錢根本搞不來。”
高峰一聽,噌得站了起來,對父親說:”牛逼如果是喜歡錢,就抱着錢去睡吧,別認我這個兒子。“
高峰拔腿就要走,可是高所長一句喝住了他:“你上哪兒去?”
高峰說:“你別管,我愛上哪兒上哪兒?”
高所長使勁壓了壓怒火,語重心長地說道:“兒子,我做的這一切是爲了誰?還不是爲了你?我能活幾天?還能享受幾天,我不想看着你受苦,才讓你去追二丫的。你應該明白我的苦心。”
高峰說:“我不稀罕,爹,你根本不知道我需要什麼,我需要的不是錢,是一個疼我愛我的女人,是你拆散了我跟二丫,我恨你!!”
高峰推門就走了出去,一步也沒有回頭。
高所長坐在沙發上傻了。他陷入了沉思,
這該怎麼辦?高峰的坦白打亂了我的所有計劃。不用問,現在的何金貴已經是嚴陣以待了。對我產生了戒備,何家的寶藏就更難到手了。
兒子真傻啊?就算得不到何金貴的寶藏,能把二丫娶了也好啊?何金貴家那麼有錢,何金貴絕對不會虧待這個女婿。
可是一切都被這個小混蛋搞砸了,日他孃的,真沒出息。
高所長覺得自己應該到何金貴哪兒賠禮道歉,負荊請罪,希望金貴能夠原諒兒子。
那怕捨去這張老臉也在所不惜。
於是高所長行動了,第二天就帶上禮品,去拜訪何金貴,準備賠禮道歉。
可是來到何金貴的工廠門前,他吃了閉門羹,門衛一看是高所長,根本不讓他進。
高所長急了,怒道:“你們這個廠誰管事?”
門衛說:“長海,長海管事。”
高所長說:“你把長海給我叫過來。”
於是門衛打電話,通知了長海。長海笑眯眯的來了,沒有開門,就在大鐵門裡面跟他說話。
“呀,高所長,稀客啊,那陣風把你吹倒我們
這小廟裡來了?”
高所長說:“你少廢話,我不找你,我找何金貴,你把何金貴給我叫出來。”
長海說:“呀,高所長,真不巧,我們董事長不在。廠子裡的事兒他不管,讓我全權管理,你是採購啊,還是採購啊,還是採購啊?只管說。
咱們廠子的飲料賣的可好了,純天然綠色食品,遠銷全國各地,還衝出了過門,走向了世界。
走的時候您別空着手,我送你幾箱,回家嚐嚐,味道好極了。”
高所長氣的直跺腳,長海淨跟他說些不填飢飽的話,就是不說何金貴在不在。
“你廢話少說,我就找何金貴,我知道他在裡面,你把他叫出來。”
長海還是笑眯眯的:“高所長,我們董事長真的不在,他進城開會去了。”
“進城開會,在哪兒,我去找他。”
長海說:“你別找了,找也找不到,我們張董事長很忙,要簽約很多合同,董事會議天天開,有啥事您跟我說,是一樣一樣的。”
高所長怒道:“一樣個屁,你算老幾,何金貴不在我就等,等到他回來爲止。”
高所長還耍起了賴皮,坐門口不走了。他從車裡搬出一個小馬紮,蹲坐在門口,給何金貴的工廠做起了門神。
那知道這個門神他一做就是一天,從早上一直坐到日落西山,連何金貴的人毛也沒有看到。
晚上的時候他撐不住了,又累又餓,一天水米沒沾牙,最後悻悻離開了。
長海發現高所長走了,就顛兒顛兒跑進何金貴的辦公室去報信。
何金貴果然就在廠裡,一直沒離開。
金貴問:“老傢伙走了?”
長海說:“走了。金貴哥,你真厲害,你怎麼知道高所長一定會來?”
金貴說:“這種人我太瞭解了,他不會死心的,他想何家的那匹財寶,都快想瘋了。暫不搭理他。
不過他兒子高峰我倒是蠻喜歡的,這兒子不錯,將來必成大器。二丫以後能跟他在一塊,我也算是了了一塊心病。”
何金貴發完了兩個兒子的愁,又開始發閨女的愁了。
二丫回來這幾天不吃不喝,鑽房裡把自己鎖了起來,跟何金貴玩起了絕食。非要嫁給高峰不可。
何金貴每天拍門讓閨女吃飯,二丫在裡面喊:“不吃!你不是嫌我拖油瓶嗎?餓死我算了。”
金貴不是有意拆散閨女跟高峰的好事,只是現在還不到時候,
高所長這德行,怎麼能把閨女嫁給他兒子啊?
二丫跟爹玩起了冷戰,何家的和諧陷入了僵局。
何金貴沒有在乎閨女的反叛。年輕人有幾個人是不反叛的?
我何金貴也從年輕的時候走過,那時候比二丫反叛的還要厲害。所以他沒有在意。
爲了哄二丫吃飯,何金貴動用了所有的人力,安排親戚朋友還有兩個兒子兩個兒媳婦,對二丫進行了連番的轟炸,一匹匹說客接踵而來。
首先是爺爺和奶奶,何老庚跟張春娥在外面心肝寶貝的喊,可二丫就是不搭理。
二丫的姥姥素琴也在外面端着飯呼喚:“妮兒啊,你是姥姥的寶貝,吃點吧,你不吃,姥姥也不吃,咱倆一起絕食。”
二丫還是不搭理。
水妮跟石生算是一撥,同樣站在門外勸:“二丫,吃飯啊,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何必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二丫在裡面嚷嚷道:“爹是老頑固,他一天不讓俺跟高峰在一塊,俺就一天不吃飯,我餓死了,就到娘哪兒去告狀,說爹孽待俺。”
石生跟水妮勸不下來,於是打電話把冬梅跟江給從山上喚了下來。
江給進門以後,聽弟弟石生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一邊,江給一聽就火了,怒道:“爹的話都不聽,還反了她了,把門踹開,擰鼻子將飯給她灌進去。我還不信了,搞不定這個丫頭片子。”
江給接過米粥,一腳就把門踹開了。
二丫就在裡面的牀上,蒙着被子睡覺,臉朝裡,屁股朝外,還在那兒輕輕綴泣。
江給說:“二丫你吃不吃?”
二丫說:“不吃,那個老頑固不向我投降,我就是不吃,餓死我算了。”
江給說:“二丫,你跟誰較勁呢,管爹什麼事?爹打你是對你好。小時候爹打我是用皮鞭,打你的那一巴掌連蚊子都拍不死,你是家裡唯一的女孩,爹孃把你寵壞了,你不吃我可來硬的了哈。”
二丫說:“我不吃,你能把我怎麼樣?”
江給二話不說,猛地撲過去,揭開了妹妹的被子,把二丫拉起來,上去擰住了二丫的鼻子。
二丫喘不過氣來,就張開了嘴巴,小腦袋來回的躲閃,跟撥浪鼓一樣直晃盪。
江給就把米粥往妹妹的嘴巴里灌,三分鐘不到,一碗米粥全部灌進了二丫的肚子裡。
江給做事情喜歡硬來,他纔不講什麼道理呢。
二丫的臉漲的通紅,喝完米粥以後嗆得直咳嗽,說:“哥,你算那頭的?虧我對你那麼好,你跟那個老頑固一塊欺負我。”
江給問:“誰是老頑固?”
二丫說:“爹唄,他不讓我跟高峰在一塊,就是老頑固。”
江給說:“不許你罵爹!再罵爹我就扇你。”
二丫哭着說:“就罵,就罵,他是老頑固,你是叛徒,小時候我對你多好,你不向着我,向着爹,你不是人。”
江給真的急了,掄起巴掌,一巴掌就打向了二丫的臉。
江給也沒用多大的力氣,就是想嚇唬妹妹一下,可是他的手本來
就很有力氣,一巴掌下去,二丫的臉蛋就腫了。
二丫呆呆看着江給,捂着臉對他怒目而視:“你你……你也打我?你還是不是我哥哥?我不活了,我要自殺,我要跳崖,我要喝農藥,我要抹脖子,我要上吊,繩子呢,刀子呢?”
二丫從牀上跳起來,跟哥哥鬧,抓起桌子上的東西,叮叮咣咣亂砸,還摔了一個飯碗,兩個茶杯,一條凳子。
二丫確實被何金貴給寵壞了,從小到大,全家人都疼她。
因爲二丫是家裡唯一的女孩子,不但爹寵她,娘寵她,兩個哥哥寵她,再後來嫂子也寵她,把她慣得不成樣子。
江給一動不動,看着妹妹胡鬧,等二丫發泄夠了,他從小腿上拔出了那把刀子,還把一條麻繩扔在了桌子上,對妹妹說:“繩子在呢,刀子也在,你是準備抹脖子還是準備上吊?要不要哥哥幫你搬個凳子上去?”
二丫一看哥哥的樣子,撲哧笑了,說:“你真看着我上吊?”
江給說:“是,上吊不奪繩,喝藥不奪瓶。你自便。”
二丫就伸出一雙小拳頭,在哥哥的肩膀上敲打:“哥哥你壞,你壞,看着妹妹尋死也不管。”
江給說:“我還不知道你?一哭二鬧三上吊,都是唬人的,哥哥怎麼忍心看着你死。過來跟哥哥說說,到底咋回事?”
江給就拉着妹妹的手,把妹妹按在了沙發上,二丫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跟哥哥說了一遍,她說她喜歡高峰,這輩子非他不嫁。爹要是再逼她,她就出嫁當尼姑。
江給聽二丫說完,點點頭道:“這麼說高峰那小子還不錯,是個男人,敢作敢當,就是他爹不是個東西。”
二丫說“咱爹更不是個東西。”
江給就瞪她一眼,怒道:“不許罵爹。”
二丫說:“我嫁的是高峰,又不是他爹?哥,你要幫我,你不幫我,我就真的死給你看。”
江給說:“妹子,爹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他這樣做必定有他的道理,咱們何家的確有一批財寶,你知道哥哥這些年在山上幹什麼嗎?”
“幹什麼?”
“爹不讓我下山,就是在守護那匹財寶,咱爹,咱爺爺,還有太爺爺,一直守了這批財寶差不多一百年,就是怕落進壞人的手裡,當初太爺爺在的時候說過,這些錢不完全是我們何家的,而是那些當初跟何家做生意的相與的。
這些錢要盡數還給人家,這是生意人的誠信。”
二丫問:“可是這麼多年了,那些相與的後人都死了很久,那這些錢不就是我們何家的嗎?”
江給搖搖頭說:“不是,人死帳不爛,這不但是生意人的誠信,也是做人的誠信,這些年爹遍訪大江南北,一直在尋找這些財寶的後人,也散出去不少,可是每一兩銀子,爹都花在了正地方。
咱們何家的確富可敵國,可是爹跟爺爺向來不糟踐一分錢,那個高所長,還有當年的李小林一家人,都爲這批財寶挖空了心思,做夢都想得到,盜墓賊也不斷光顧黑石山,可他們就是找不到寶藏的入口。大多死在了黑石山上。
爲了這些錢,死去的人太多太多了,爹不想高所長步他們的後塵,爹是在救他,你明白不明白?”
二丫搖搖頭說:“不明白,可是這跟我和高峰的感情有什麼關係?”
江給說:“高所長夢想得到這批財寶,他對你跟高峰之間不是祝福,而是利用,他想通過你,找到那匹寶藏的入口,將何家的財寶一口吞掉,這個你都看不明白?”
二丫還是有點不服氣:“可是我喜歡高峰,我愛他,他也愛我,哥,你說怎麼辦?”
江給說:“只能等機會了,放心,只要高峰那小子不錯,我一定會支持你,早晚一天,哥哥把他抓來,送給你不就行了?”
二丫感動的熱淚盈眶,一頭紮在了哥哥的懷裡,輕輕綴泣起來:“哥,你真好。”
經過江給一翻勸說,二丫終於開始吃飯了,當天上午就撲上餐桌,吃了三個肉包子,兩碗大米飯,還有一碟梅菜扣肉。
把何金貴驚得目瞪口呆,真懷疑閨女是餓死鬼投胎,一個勁的勸她慢點吃。
但是二丫仍然不理爹,也不再跟何金貴說話。
第二天二丫就返回了學校,繼續教課。她的生活也恢復了正常。
但是以後的二丫跟青竹較上了勁。把青竹當做了仇人。
他覺得青竹下賤,跟爹半夜在辦公室裡偷歡,廝混,還叫的跟殺豬一樣,是個淫蕩的女人。下課以後回到辦公室也不搭理青竹。
爹從來不打她的,那天的一巴掌,一定是青竹教唆的,真是有後娘就有後爹。
但是青竹很大方,只是笑笑,小孩子嘛,不跟她一般見識,男女的感情她還不是很明白。
…………………………
二丫的事情告一段落以後,何金貴這邊又出事了。
最近的何金貴一直在被一個女人糾纏,那個女人就是西龔村支書龔老三的女人,那個傻子的娘。
傻子孃的真正名字大家都已經忘記了,只是習慣地稱呼她老三家的,或者是傻子娘。
鄉下就這樣,自古以來,女人的名字就是個代號,而且是出嫁以前的代號,出嫁以後女人就沒有名字了。
一般都是隨着男人叫,比如,狗蛋媳婦,紅旗媳婦,長海媳婦,大牛屋裡的,或者攆着孩子叫,栓抱娘,銀環娘,二狗子娘等等等等。
有的女人,直到臨死前的那一刻,大家也弄不清她的真正名字,只是在墓碑上刻上姓氏即可。比如張李氏,桃孫氏,張春娥,王張氏,鄭何氏,等等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