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從前是刺繡好手,如今換了秦羽瑤入住進來,雖然剛開始生疏了些,漸漸到後來也手快起來。還沒到晌午就已經收拾完紅色布料。趁熱打鐵,秦羽瑤拿出梨花白的那塊布料,依葫蘆畫瓢也繡了起來。
";大姑姑!";快到正午時分,秦羽瑤擱下針線筐子打算做飯時,忽然劉小美的聲音從外頭傳來。擡頭透過窗子一看,只見劉小美兜着衣襬,小心翼翼地跑進來:";大姑姑,我採了些桃釀果給你和寶兒送來!";
";喲,這樣好的桃釀果?";秦羽瑤找了只碗,接過劉小美兜裡的金燦燦的桃釀果,只見每一顆都有指肚大小,圓滾滾的十分喜人。
劉小美有些害羞,低着頭道:";嗯。大姑姑,你跟寶兒吃吧。等我再找見了,再給你和寶兒送來。";
這桃釀果是十分稀罕的漿果,清甜香郁,又極少見,也不知道劉小美從哪裡採來的?秦羽瑤瞧着她臉上的幾道傷痕,又想起昨晚李氏說過的教訓過她的話,不由得心下柔軟。這樣懂事的女孩兒,不該遭受這些的:";小美,你跟我來。";
";啊?";劉小美擡起頭來,有些不解地跟在秦羽瑤身後,往院子裡走去。
";我教你幾招格鬥術,往後你再被人欺負了,就拿這個對付他。";說着,撿着前世容易學的幾個招式打了一遍,";瞧準了嗎?";
劉小美此時的眼睛亮得驚人,直勾勾地盯着秦羽瑤,熱烈得彷彿一團火:";大姑姑,你會這個?";
其實,劉小美最近就懷疑了,連她爹都不能逮的魚兒,秦羽瑤說逮就逮了。在劉小美的心中,秦羽瑤從之前那個軟懦的大姑姑,變成了一個充滿秘密的人!
秦羽瑤的神情有些嚴肅:";大姑姑只教給你一個人,你能答應大姑姑,不告訴別人嗎?";這幾招都是秦羽瑤精挑細選,最低調顯不出來什麼的,倘若劉小美練了,也只能讓人覺着,這姑娘天生聰明會打架罷了。
劉小美用力點頭:";嗯!我一定誰也不告訴!";
看着劉小美打了幾遍,似模似樣了之後,秦羽瑤便送走了她。然後生火燒飯,做起了午飯。
昨日醃了些肉,今日切一塊來炒一炒就能吃。秦羽瑤沒工夫蒸饅頭,仍舊是做了米飯,與寶兒有滋有味地吃了一頓。
午飯後,寶兒玩耍一會兒,便抱着小狐狸睡午覺去了。秦羽瑤坐在門後的陰涼處,將最後一點四葉草繡完。流光溢彩的布料,繡着獨一無二的四葉草,這是秦羽瑤在這個世界埋下的第一顆種子。
之所以說第一顆,是因爲之前在閒雲樓做的一切,都只能算是權宜之計。秦羽瑤是吃貨並不假,但是她對開餐館之類並不感興趣。她最感興趣的地方,在這裡。
仔細放好布料,秦羽瑤走到院子裡,挑了幾塊堅硬的木頭,拿起匕首認真削了起來。一邊削着,一邊放在地上,赤着腳踩了幾下。如此反覆幾回,終於滿意地放起來,如法炮製,又削了三隻。
只見這東西僅有巴掌大小,一寸來寬,中間有些弧度,由薄而厚。
不錯,這就是現代的內增高!
只不過,這比前世的內增高更加修長、弧度更加貼腳。秦羽瑤前世緊跟時尚潮流,沒少研究這玩意,更加拆了許多大牌的鞋子,摸索出什麼樣的鞋底才最適合女人的腳。
之前聽思羅所說,那位貴女別的都好,就是身量矮了些,以至於脾氣有些古怪。當時秦羽瑤便決定,送她一雙高跟鞋!
最優雅、體現女人味的高跟鞋,原本是細跟鞋。可是放在這古代,一時之間難以流行起來。秦羽瑤尋思着,即便她做了出來,恐怕也會被人當做怪物來看待,不會被大衆接受。
考慮到那位貴女的身份,秦羽瑤最終決定做一雙內增高的鞋子。因爲那位貴女的性子有些挑剔,秦羽瑤特意選了兩種風格不同的面料,一種清高優雅,一種熱烈如火,想來總有一雙能入那貴女的眼。
想到神秘男子,秦羽瑤心中不由得有些雀躍,他定然沒有想到,自己會回饋他這樣一份精巧的禮物吧?如果交好了他,等待日後進京,便多一個靠山。
總有一日,她要走到世界的高處,接受屬於她的豔羨目光,得到屬於她的狂熱信仰!
想到即將到來的錦繡繁華,秦羽瑤的心中忍不住激動起來。那些還都遙遠,一切都應該從當下開始。按捺下心中的不平靜,秦羽瑤走到院外,揭下漿在模板上的布漿,開始縫製起了鞋底。
這個時代還沒有塑膠製品,平白放一塊木頭疙瘩在鞋底,踩着定然硬邦邦的不舒服。爲此,秦羽瑤把鞋底做得很厚,完全將木頭包裹進去。
最費時的繡花已經做完,剩下的只有縫鞋底以及鞋幫。到了傍晚的時候,如火一般熱烈明豔的那塊布料做成的鞋子已經縫製完,在夕陽的照耀下,鞋面流光溢彩,一朵四葉草鋪蓋住半個鞋面,奇異地帶來一絲清新。
秦羽瑤望着手心裡的這雙鞋子,越看越滿意。仔細地用布包了一層又一層,才收了起來,開始縫製另外一雙。
在夜深之時,總算將另一雙也縫製完了。油燈昏黃的光線,絲毫不掩布料本身的光彩,只見一朵小小的四葉草綻放在鞋尖上,格外靜謐安逸。
秦羽瑤心中喜歡,忍不住拿出另外一雙鞋子,平擺在牀鋪上。看看這一雙,又看看另一雙,真是說不出的滿意。最終,小心翼翼地將兩雙鞋子包了起來,吹了油燈睡下。
次日清晨,秦羽瑤是被一陣雨水敲打屋檐的聲音驚醒的。坐起身朝外看去,只見天色灰白,窗外的雨簾由疏而密,很快嘩嘩地下急了。
本來打算上山採摘八角的,此時看來卻不能了。秦羽瑤皺了皺眉,山上的八角定然被淋溼了吧?揹回來還要曬上兩日,才能夠給閒雲樓的方掌櫃送去。只望方叔相信她,別以爲她騙了錢跑了就好。想到這裡,不由得笑了起來。
";寶兒?醒一醒?";秦羽瑤拍打着身邊的小傢伙。
寶兒揉着眼睛,在她不停地拍打下,睜開了迷濛的大眼睛:";孃親?";
";告訴寶兒一個好消息。";秦羽瑤低下頭,神秘地壓低聲音:";今日給寶兒做一身新衣裳,寶兒開不開心?";既然上天降下旨意,今日不叫她上山,索性就做衣裳好了。何況昨日和前日剛剛縫製完鞋子,手感正熟練。
寶兒愣了一下,才猛地坐起來,起得急了,不小心頭裝在牆上。他也沒有哭,只是摸着腦袋驚喜地道:";真的嗎?孃親?寶兒有新衣裳穿了嗎?";
秦羽瑤揉着寶兒撞痛的地方,心裡有些澀得慌。寶兒長到三歲多,竟然連一身新衣裳都沒有穿過。全都是秦氏用自己的舊衣裳拆了縫起來的,到處都是縫縫補補的痕跡,並且連多餘的換洗衣裳都沒有。
";當然,孃親不會騙寶兒。孃親打算給寶兒做兩身,寶兒看一看,先做哪一身?";秦羽瑤說話間,已經下了牀,取過裝着兩丈棉布的包裹,打開來給寶兒看。
寶兒早已經等不及地探過頭來,急吼吼地轉着眼睛,眼神**辣地彷彿要將包裹燒透似的。等秦羽瑤打開來,他看着一塊絳色的,一塊藍色的,立刻指着藍色的那塊道:";先做這個!";
";好,那就先做這個。";秦羽瑤取出藍色那塊布,把另外一塊重新包起來放好,";抱着吧,等咱們吃過飯,孃親就開始做。";
拍了拍小傢伙的腦袋,秦羽瑤下牀做飯去了。寶兒則抱着布料,樂呵呵地往身上比劃,比劃完了又抱在懷裡,哼着奇怪的調子在牀上滾來滾去。
小白被他晃得很煩,睜開眼睛";吱";地叫了一聲。寶兒便湊過去道:";小白,我有新衣裳穿啦!";
秦羽瑤聽着牀上傳來的動靜,直是好笑搖頭。從牆角抱來一堆樹枝和枯葉,開始點火做飯。
今天的早飯,仍舊是煮雞蛋和黏稠的米粥。
清淡簡單的早飯,在寶兒的眼裡卻堪比美味。他想起從前的時候,每天有稀飯喝就很好了,別說吃雞蛋了,便連雞蛋殼子也沒見到過。如今既能吃到黏稠的米粥,又有香噴噴的雞蛋可以吃,直是高興得不得了:";孃親,你好厲害!";
在寶兒眼裡,孃親似乎變了一個樣,忽然就變得格外厲害了。不僅給他捉魚吃,還給他炒肉吃,又要給他做新衣裳。而且那麼多人問孃親要小白,孃親都沒有害怕,反而把小白搶了回來,孃親真是太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