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踢到鐵板

滿桌子的清粥小菜,雖然比不得在英華宮中吃的精緻,然而勝在氣氛溫馨輕鬆。而且,秦羽瑤看得出來,這一桌飯菜是陳嫂用了心思做的,便覺着更喜歡了。

嗅了嗅飯菜香味,秦羽瑤夾起一隻小包子放在寶兒身前的小碟子裡,然後自己夾了一隻花捲,笑道:“這已經很好了,陳嫂費心了。”咬了一口,果然細膩酥軟,滋味美不可言,不由直是舒坦:“還是家裡好,我再也不想進宮了。”

一句話惹得其他人都笑了起來。

秀茹眨着一雙天真爛漫的大眼睛,一邊咬着包子,一邊擡頭問道:“夫人,宮裡邊都吃什麼?”

秦羽瑤答道:“自然是吃飯,還能吃什麼?”

“夫人真壞!”秀茹再沒心機,也知道秦羽瑤是逗她了,撅了撅嘴,別過頭不說話了。

惹得其他人紛紛又笑起來。便連寶兒都彎起大大的眼睛,說不出的可愛。

一頓飯下來,秦羽瑤只覺這叫一個愜意鬆快。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品嚐食物上了,全然不必考慮會不會得罪人,如何討人歡心,簡直渾身都輕了好幾斤似的。

飯後,陳嫂抱着碗碟下去收拾了。秦羽瑤擡眼望了望院子裡,只見秋日的陽光透過已經有些稀疏的枝葉,灑落下來點點細碎的金色光點,很是明媚晴爽。便起身來到院子裡,繞着院子小步走動着消食。

目光轉到西廂房裡,眉梢一挑,眼中帶了笑意:“思羅?”

話音落下,屋裡頭傳來一絲幾不可聞的響動,而後一個大塊頭走了出來。一張頗爲舒朗的面孔,因着冷冷的沒有表情,卻顯得冷硬如石頭一般,不可親近。

秦羽瑤心情不錯,一邊活動着關節,一邊說道:“你最近是不是很閒?我瞧着你已然有些胖了。不如換你師兄來吧,他卻是瘦得很。”

“什麼?”誰知一句話落,竟然打破思羅素來沒什麼表情的神情,只見他甚爲吃驚地道:“我長胖了?當真?夫人沒有騙我?”不等秦羽瑤回答,便低頭檢查起來,一面捏捏手臂,一面拍拍大腿,又背過身去摸了摸胸腹。

再轉過身時,表情隱隱透着悲愴:“我竟然長胖了!”一時間,似是要潸然淚下。

秦羽瑤直是嚇了一跳,她不過是逗逗他而已,哪料得這樣一個硬漢子居然如此在乎身材?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便轉過頭去看向院子另一邊笑鬧的三秀,問道:“我才離開了三四日而已,究竟發生了什麼,咱們家的護衛怎麼彷彿變了個人?”

只見秀茹擡頭望了思羅一眼,隨即嗤笑道:“什麼變了個人,分明就是這樣啊!夫人想來平日裡忙得很,沒有注意思羅護衛,他一直是很娘們唧唧的!”

娘們唧唧?秦羽瑤如遭雷擊,忽然有種感覺,她彷彿離開了不止是三四日,而是三四個月!否則怎麼一回來,很多事情就變了樣呢?

只見秦羽瑤不信,秀蘭笑着道:“可不是呢?夫人想必不知,思羅護衛用的手帕都是粉紫色的。而且他特別愛乾淨,身上一點污漬都不肯沾,吃飯之前必要洗三回手,先用清水泡一遍,再用皁角洗一遍,再用清水衝一遍。比起我們這些姑娘家,都要乾淨得多呢!”

話音剛落,秀茹又接話道:“可累得陳嫂不行,每次給他洗衣裳都費老大勁,夫人快給陳嫂漲工錢吧。”

陳嫂樂呵呵的聲音便從廚房裡傳出來:“不要緊,總歸我每日除了洗洗衣裳做做飯,也沒有別的事情。”

被幾人這般嘲笑一番,不善言辭的思羅早已面紅脖子粗地鑽進屋裡頭,再也不出來了。

秦羽瑤卻不由得認真思索起來,她從前確實沒注意,原來陳嫂每日的活計這麼多?想了想,道:“陳嫂原先在爺那裡,有沒有熟識交好的?叫她過來給陳嫂做個伴,你們分擔一下,免得每日如此勞累。”

廚房裡先是沉靜片刻,隨即,陳嫂撩起圍裙擦着手走出來。神情有些激動,又有些慚愧:“按理說,夫人家中並不太累,我一個人做得過來,不需要夫人再特意付一份工錢,多養一張嘴。可是,可是——”

說到這裡,陳嫂愈發激動起來,面上神情很是慚愧,卻又帶着無比的熱切和期望:“夫人,我確實認得一個人,她做飯比我好吃,也比我更能幹。只不過她的脾氣不大好,所以爺纔派了我來。”

說到這裡,又急切地補了一句:“她只是脾氣不大好,人卻是很好的。如果夫人肯把她也要過來,就由我來管着她,保證不叫她給夫人添亂!”

這一番話說得甚是懇切,可見陳嫂心中的急切與激動。秦羽瑤便問道:“她家裡還有些什麼人?叫她背井離鄉,她可願意?”

陳嫂的家裡已經沒什麼人,她男人去得早,膝下又沒有兒子,只把兩個女兒嫁出去後,便沒了心事。因爲怕給女兒們添麻煩,且又做得動活,便沒有跟着女兒住。故而被宇文軒派來服侍秦羽瑤,陳嫂是極樂意的。

而且,秦羽瑤待人隨性,不刁難人,不磋磨人。寶兒和三秀也都不難伺候,反而很可愛,陳嫂在這裡過得很是舒心。所以,秦羽瑤一提此事,陳嫂便忍不住想起了一個老姐妹。

“回夫人的話,她已經沒有家,就獨自一個人生活。因爲是被家裡攆出來的,她恨那家人薄情忘義,早就沒了往來。現在孑然一身,無牽無掛。也是因爲如此,所以她的脾氣不太好,只同我處得來一些。”

聞言,三秀不由得都有些唏噓:“她爲什麼被攆出來?”因爲對陳嫂很親近,所以三秀對那未謀面的婦人也有些同情起來。

陳嫂的面上有些恨意,說道:“魏家妹子也是命苦,她親孃去得早,她爹續了一房,卻把她只當成小丫鬟使。表面一套背後一套,把她折磨得苦不堪言。她初時還找她爹告狀,可是到底抵不過枕頭風,漸漸就死心了,只盼望早日嫁出去,好離開這個地方。”

“誰知,她那繼母竟是個狠毒的,收了人家的好處,把她給一個老頭子做了妾。她嫁過去後,才知道被繼母坑害了,卻也無法,只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那老頭子和正房太太。過了兩年,她有了身孕,本以爲此生有靠了,誰知不多久,那老頭子卻死了。”

“老頭子死後,她被家裡的正房夫人找了個由頭打了一頓,攆了出去。孩子自然沒了,她心裡苦,不甘心地回孃家求助。誰知她爹和繼母聽聞她被打了出來,竟然嫌棄她沒用,也不肯收留她。”

說到這裡,陳嫂格外氣憤,眼眶都紅了:“她嫁給那老頭子的兩年,她爹和繼母沒少找她要錢,她想着老頭子年紀大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了,說不定還要靠孃家幫扶,便不拘多少總會給些。零零總總算起來,也有不少。可是——”

後面的,陳嫂沒說出來。聲音哽咽着,眼淚涌了上來,只顧着抹眼淚。

一時間,衆人不勝唏噓。

當真是個苦命的女子,秦羽瑤心想,擁有這樣的經歷,也難免脾氣壞了。她幾乎可以想象,一個命運坎坷的女子喪失一切希望,只是木然地活下去,生活中沒有半分光明,滿臉灰敗的模樣。想了想,說道:“你把她領來,叫我看一看。”

同情歸同情,秦羽瑤卻不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如果那魏氏只是一個壞脾氣、卻認真生活的人,她可以考慮留在家裡。而若是並非如陳嫂所說,魏氏其實只是一個仗着有些手藝,以及擺脫不了過去的陰影,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她的尖刻婦人,秦羽瑤是不會把她留在家裡的。

陳嫂不求別的,只求秦羽瑤給魏氏一個機會,此刻只見秦羽瑤應了,激動之下,竟然跪下磕起頭來:“謝謝夫人!”

秦羽瑤點了點頭:“起來吧。”

“是,夫人。”陳嫂便站起身,抹了抹激動的眼淚,走回廚房繼續做活去了。

秦羽瑤又走回思羅的門前,漆黑的眸中閃過一絲笑意:“思羅?出來。”

半晌,思羅才磨磨蹭蹭地走出來,垂着眼睛不跟秦羽瑤對視:“夫人叫我何事?”

秦羽瑤覺着有趣,便逗他道:“方纔我說的事,你考慮好沒有?你回去,換你的師兄來這裡。”

思羅聞言,立時搖頭:“夫人,我會很快瘦下去的。”

從前在軒王府的時候,因爲經常被派去做各種事,幾乎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沒有睡過軟和的牀褥。所以,思羅從來都是一身結實緊繃的肌肉,倒三角形身材,一等一的型男。

可是自從來到秦羽瑤這裡,雖說是保護秦羽瑤和寶兒,可是秦羽瑤自己的功夫已然不需要保護。於是思羅的任務,就只剩下不錯眼珠兒地盯着寶兒就行了。

好吃好喝地待着,日復一日,可不就胖了?

思羅方纔在身上摸到一層軟綿綿的東西時,登時就差點流下淚來。那時他開玩笑地跟千衣說:“夫人家裡各種好吃的,真是害怕長胖了。”誰知過去不到三個月,竟然一語成讖!

然而若是叫他換一份差事,思羅卻也是不願意的。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再叫思羅迎着風頂着雨,日日睡在樹幹上,他是決計不肯的。

故而,不論秦羽瑤怎麼逗他,都固執地搖頭:“夫人,我即便胖些,武功也是不輸於我師兄的。”

“夫人,這麼點子肥肉,我很快就能減下去了。”

“夫人,我師兄是個變態,由他來保護小主子恐怕不妥。”

不止秦羽瑤,就連三秀都“噗嗤”一聲笑出來:“思羅護衛真會損人!”

“看不出來,明明一本正經的人,竟然是個厚臉皮。”秦羽瑤也不禁笑道。

然而不論幾人如何打趣,思羅只是不鬆口。秦羽瑤原也是逗他,從未真正想過把他替換了去。畢竟,一來思羅的武功是不錯的;二來,思羅曾經教過秦羽瑤功夫,算得上是她的師父;三來,思羅做事很實在,叫他去買菜、買肉、扛東西,他都肯的。

換了千衣,便不一定了。秦羽瑤的腦中閃過千衣的模樣,一身奇異的銀灰色衣裳,整個人包裹得彷彿木乃伊,雖然功夫高強,然而爲人實在不敢恭維——誰能做得到將口中的棗核丟人?何況還是帶着口水的棗核,想一想便覺着彆扭。

“你想留下來也行,卻要再多做兩件事纔可以。”雖然從未想過真正叫思羅走,然而秦羽瑤卻也不想就這樣放過他。

不知從何時開始,也許是做了商人以後,秦羽瑤漸漸就變得無利不起早,便如那半夜雞叫的周扒皮,不壓榨出思羅的最後一絲潛力不罷休。對上思羅看過來的眼神,伸出一根手指頭:“第一,每天陪我練功半個時辰,具體時間不定,隨我心意。”

思羅點了點頭:“行。”

秦羽瑤便伸出第二根手指頭:“第二,教我兒子武功,每天上午半個時辰,下午半個時辰。”

最多還有兩個多月,寶兒便要脫離目前的無憂無慮的生活了,雖然有小白在身邊保護,然而秦羽瑤還是希望他自己也足以自保。

似是沒想到居然這般輕易,思羅眼中閃過喜色,連忙點了點頭:“行,沒問題。”

“嗯。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吧。”秦羽瑤勉強點了點頭,擺了擺手叫他自行去了。

等思羅進屋後,院子裡的一干人全笑了起來。尤其秀茹笑得最厲害,此刻捂着肚子倚在秀蘭身上,咯咯笑個不停。

思羅是個實在人,他想不到秦羽瑤是故意逗他,便把秦羽瑤說的話都當真了。可是院子裡這幾個姑娘都是聰明伶俐的,哪裡看不出來秦羽瑤在逗思羅?一個個笑得別提多歡樂了。

“你們都待在家裡,今日卻是誰看着鋪子?”秦羽瑤伸出手指,挨個點了點三人,說道:“竟是想躲懶麼?仔細我罰你們月錢。”

三個姑娘一起撇嘴道:“夫人只管罰好了。”

“就是,我們不缺吃不缺穿,要那些黃白之物做什麼?”秀茹下巴一擡,說道:“我先去了,免得祿兒一個人在那裡忙不過來。”

秀蘭笑着跟上,秀禾則抿嘴淺笑,等着秦羽瑤招呼着寶兒一起,才邁動腳步道:“昨晚上就叫小黎護衛跟祿兒說過了,今早上我們晚些去,先叫他一個人應付着。”

秦羽瑤一隻手領着寶兒,邁出家門往布藝一條街走去,口中問道:“你瞧着祿兒怎樣?”

秀禾認真地想了想,點了點頭:“他很不錯,勤快又機靈,而且臉皮極厚,許多我不方便出面的時候,都是他出頭的。”

秦羽瑤便點了點頭,笑道:“那正好,叫他給你做個副手。”又問道,“陸掌櫃呢?對咱們布坊上心嗎?”卻是因爲之前陸掌櫃做的事,秦羽瑤對他的信任並不那麼濃厚。

只見秀禾抿起嘴兒,笑得別提多開心了:“他倒是想不上心,可是他哪裡敢呢?”

原來秦羽瑤進宮後,秀禾每日在閒雲坊與秦記布坊間走動,瞧着陸掌櫃接人待物,跟他學了許多東西。

而陸掌櫃記得柳閒雲的話,對三秀和秦記布坊頗爲照顧。只不過,秀蘭和秀茹卻因爲之前的事,對他很不滿,沒事就給他個臉色看。倒叫陸掌櫃愈發小心翼翼地對待幾位姑奶奶,一點也不敢惹了她們不痛快。

“挺好。”秦羽瑤不由笑道,“看他往後還敢起歪心思?”竟是縱着她們了。

秀禾愈發滿眼笑意,只覺得跟了這個主子,做什麼都痛快。兩人領着寶兒一起往布藝一條街上走去,不多會兒,便到了。

卻只見秦記布坊的門口圍着四五個打扮不整的男子,揚着脖子朝裡頭唾沫橫飛地說着什麼。秀禾見狀,不由得擰起眉頭:“夫人,我先過去瞧瞧。”說罷,腳下加快,往秦記布坊門口去了。

秦羽瑤也想過去瞧瞧,卻因爲帶着寶兒,不想叫人擠着他,便不緊不慢地在後頭走着。來到近前,卻也沒有擠進去,只是與行人們站在外圍。把寶兒抱了起來,往裡頭瞧去。

“祿兒,你個沒良心的,你哥嫂養你這麼大容易嗎?叫你幫點忙,你就這麼推三阻四的,真是白養你這麼大了!”店門口,一名穿着綠綢長袍的男子指着裡頭罵道。

“我何時說不幫忙了?”祿兒辯解的聲音響起。

隨即,便被一個高昂的哭喊聲壓了下去:“老天爺啊,你長長眼啊,這就是我男人一手拉拔大的孩子啊!我家大福吃捨不得吃,穿捨不得穿,甚至爲了這小混蛋去偷去摸,就爲了給這小混蛋弄口吃的啊!可是這小混蛋長大了,居然忘恩負義啊!”

大福?聽到這個字眼,秦羽瑤挑了挑眉頭,踮起腳尖往裡頭看去。果然,難怪方纔覺着這高昂的哭叫聲有些耳熟,竟然是不久前來鬧過的黃臉婦人。她家男人,便是叫做大福的,曾經圍在路上試圖調戲秦羽瑤,被秦羽瑤打了個狠。爲此,黃臉婦人曾經來鬧過一番。

屋裡頭,來得早些的秀蘭和秀茹,早已經跟幾人幹過一仗,卻是沒佔到便宜。因爲是未出嫁的小姑娘,二人不如黃臉婦人抹得開臉皮。且剛開始的時候,那幾個穿着不整的男人是進來屋裡的,一邊口舌淫邪,不時用輕薄的眼神瞧向她們。

秀蘭和秀茹又羞又氣,抓起雞毛撣子就朝眼神最邪的那男人打去。卻被一把奪了去,險些被摸到手,不由氣道:“小黎!把他們都打出去!”

小黎一直負責三秀的安危,聽到秀蘭的吩咐,便將那幾個男人打了出去。

那幾人跌了跟頭,摔了個狼狽,故而秀禾與秦羽瑤來時,纔看到他們有些衣裳不整。他們只見小黎有些功夫,便聰明地不進去,只站在門口朝裡頭指指點點,給黃臉婦人幫腔。

“速速散去,再來搗亂,陸某便去報官了!”就在秦羽瑤皺眉時,陸掌櫃來解圍了。

要說陸掌櫃,心裡苦得不行,壓根不想管。他也不過就幹了那麼一回壞事,被秦羽瑤攪得名聲盡臭不說,家中又遭了賊,損失好些個東西。他覺着應當是秦羽瑤乾的,可是又不敢要回來。每日被三秀支使得團團轉不說,還要經常給她們擺平各種爛攤子。

可是,誰叫他該她們呢?

便撥開圍在門口的幾人,走進店裡指着黃臉婦人怒斥道:“大福娘子,你欺負小孩子有意思嗎?便是要欺負,也回家欺負去,這裡是秦記布坊,不是你們家!”

黃臉婦人卻不理,只是坐在地上哭,口口聲聲道:“祿兒,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混蛋!老天爺啊,我們做了什麼孽啊!”

若是不明事理的見了,還當她多麼冤屈,祿兒是多麼不講理呢。除此之外,聘用祿兒做夥計的秦記布坊,也留不了好名聲。

陸掌櫃氣得不行,可是他乃一個男人,即便再怎樣也不能對一個女人動手。剛要喊人去報官,卻驀地只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外頭響起。

“全都打出去!”一個如初融冰雪般的冷冷聲音,如冰塊砸入沸水,瞬間激起一層譁聲。

這聲音於布藝一條街上的常客,都算不得耳生。秦記布坊數日不露面的東家,今日竟然出來了?一時間,所有人都扭頭朝秦羽瑤看去。

圍在秦記布坊門口的那幾名男子,不巧正是當日大福調戲秦羽瑤時,曾經幫腔被教訓過的幾人。只見那個面容柔媚,神情冷煞的女子,懷中抱着一名俊雅可愛的幼童緩緩走近,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

秦羽瑤抱着寶兒走近,所過之處,人人不自覺地分開道路。秦羽瑤的目光越過圍在門口的幾名男子,也不去看坐在裡頭地上哭着的黃臉婦人,只看向小黎道:“往後凡是鬧事的,全都打一頓再與他們講道理!”

陸掌櫃不便出手,因爲他顧忌自己是男子身份,且又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秀禾等人不敢叫小黎打人,是因爲顧忌秦記布坊的名聲,不想惹着這等麻煩的人,平白遭了許多罵名。

秦羽瑤卻不在意,她本就是個女子,且秦氏是頂着“不守婦道”的名聲被休棄的,哪裡還在乎什麼罵名不罵名?至於秦記布坊的名聲,既然賣得東西好,其他細節誰又在乎?敢來搗亂的,一律先打一頓,再說其他。

什麼?怕被告上官府?開玩笑,且不說宇文軒,便說柳閒雲便能壓得縣太爺服服帖帖。秦羽瑤可是記得,上次她被孫氏告上縣衙的時候,後來縣太爺是如何恭恭敬敬送她出來的。

既然有這等資源和人脈,爲什麼不用?秦羽瑤從來不是溫良恭儉讓的君子,她只不過是一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還之的小女子。

“是,夫人!”小黎聽罷,立時走到黃臉婦人身邊,不顧她的尖叫,伸手抓住她的後領,巧妙地將她提起來丟了出去。

隨即,又把目光移向圍在門口的幾名男子。那幾名男子卻是機靈的,只見小黎就要過來,連忙一鬨而散,朝不同的方向跑了。只留下摔在路邊的黃臉婦人,“哎呀哎呀”叫個不停。

“打死人啦!秦記布坊打死人啦!”黃臉婦人被小黎丟到路邊,摔得痛極了,故意不起來,躺在地上撒起潑來:“大家都看到了啊,秦記布坊恃強凌弱,打死人啦!”

頓時,便有些路人說道:“那婦人,你是秦記布坊的東家?不論如何,也不該打人啊!”

“說得是,這婦人雖然不講理了些,你們也不能動手啊!”又有人幫腔道。

秦羽瑤把寶兒放在地上,交給秀茹,叫她領着寶兒躲在擠不着的地方。然後擡腳走了出去,站在門口,剛想說什麼,忽然身後響起祿兒的聲音:“對不起,夫人,都是我惹的禍。”

秦羽瑤頓了一下,扭過頭問道:“是你叫那婦人來店裡鬧的?”

祿兒連忙擺手:“不是!不是的,我怎麼會如此做?”

“那便不關你的事了。”秦羽瑤說罷,扭回頭,將目光落在門外的街上。

此時,外面已經聚了不少行人,有人悶不吭聲地看戲,也有人嫌事情不夠大,在一旁幫腔。秦羽瑤清了清嗓子,說道:“方纔指責我不該將他們丟出去的人,我想請問你們,如果有賊闖入你家,拿了值錢的東西就走。你叫他放下,他不肯,你會不會叫人打他一頓?”

人羣中頓時譁然,隨即有人說道:“這怎麼一樣?賊是因爲偷了錢,打他一頓也是活該。可是這婦人可沒有偷你們店裡的東西。”

秦羽瑤便道:“她怎麼沒有偷東西?我這秦記布坊本是賣成衣的,本本分分做生意,再清白也不過。她因爲一些家宅私事,便來我店裡大肆吵鬧,不知情者以爲是我秦記布坊欺侮了她。”

“壞我秦記布坊的名聲,便是壞我秦記布坊的生意,便是斷我秦記布坊的財路——與偷盜何異?”頓了頓,只見人羣中一時無人再吭聲,便繼續說道:“其實說起來,兩者還是有些差異的。小賊偷東西,是損人利已。而大福娘子所做之事,卻是損人不利己。我卻是想不通,這世上怎會有如此蠢人?”

“誰說的?你才蠢,我——”黃臉婦人脫口便愈說什麼,然而對上秦羽瑤清冷的眼眸,不由得渾身一激靈,頓時閉上口。

秦羽瑤冷笑一聲,走下臺階,往黃臉婦人身邊走去,居高臨下地道:“你是受了誰的指使,來我秦記布坊搗亂?”

“我沒有!”黃臉婦人矢口否認。

秦羽瑤只是冷笑:“讓我猜一猜,閒雲坊?必不會,如今閒雲坊與我秦記布坊是生意夥伴。那麼,是綠蔭閣?”

只見黃臉婦人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秦羽瑤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冷笑一聲,說道:“過一過二不過三。我不管你是受誰指使,總歸你已經來我秦記布坊門口搗亂兩回了。看在祿兒的面子上,這回我不跟你計較。若再有下回——”

“呸!”黃臉婦人卻不領情,她記得那人同她說的話,事成之後給她五十兩銀子,當下又在地上一拍,扯着嗓子又要嚎起來:“哪有這麼恃強凌弱的商家呀!簡直黑透了心腸呀——啊!”

話沒說完,便被秦羽瑤一腳踢在下巴上,頓時慘叫起來。只見她下巴一歪,整張臉極度扭曲,猙獰駭人。落在衆人眼中,全都不由得吸了一口氣,驚駭地看向秦羽瑤,只覺得不可理解。

若非親眼所見,誰能相信如此狠辣的手段,竟是出自一名如此柔媚的婦人之手?

秦羽瑤則冷哼一聲,對已經說不出一個字來的黃臉婦人道:“滾!”

黃臉婦人心中恨極,卻也懼極,惡狠狠地瞪了秦羽瑤一眼,手腳並用地爬起來跑了。口中滴答着涎水,卻是跑去找大夫了。

此時,不僅是路邊圍觀的衆人們,便連秦羽瑤身後的祿兒、三秀、陸掌櫃等人也都滿臉愕然,被秦羽瑤的手段又一次驚呆了。

上回的時候,秦羽瑤削斷了黃臉婦人的一根手指頭。這一回,秦羽瑤又一腳踢得黃臉婦人的下巴脫臼。並且是當着許多人的面,眼也不眨地就做了!這份霸氣,簡直令他們全都爲之折服!

這條街上商販衆多,圍觀的人不僅僅是行人,有相當一部分人都是這條街上的商販。此刻有人記起了上回的事,再想到剛纔那一幕,不由得心中凜然,秦記布坊不是好惹的!

於是有人笑道:“秦夫人做得好,這等不記打的小人,就該如此教訓!”

話音剛落,又有人附和道:“不錯。秦夫人本本分分做生意,怎麼容得這等小人一次次來搗亂?”

秦羽瑤掃了說話的兩人一眼,微微一笑:“不錯。我們是做生意的,如果賣了假貨、欺騙了大家,儘可去官府告我們。若是沒有,來搗亂者一律不饒!”

“說得好!”幾名小商販帶頭鼓起掌來。

“這股風氣卻是要肅一肅。大家各憑本事賺錢,別自己沒本事,便去嫉妒、栽贓、陷害別人。仔細踢着鐵板,磕斷自己的腿!”秦羽瑤半是笑着,半是認真地道。至於這句話,到底能被誰聽去,便不是秦羽瑤所關心的了。

事已至此,已沒了什麼熱鬧可看,圍觀的衆人便散去了。秦羽瑤轉身回到店裡,謝過陸掌櫃的援手,便看向了祿兒:“你嫂子的一根手指是我削斷的,今日我又掃了她的顏面,且我是一文錢醫藥費也不會給她的。若你介意,我便與你結了工錢,到底是咱們沒緣分。”

祿兒便苦笑道:“我嫂子她,卻是自己討打。”

身爲大福的弟弟,祿兒最熟知這兩人的脾氣,且今日黃臉婦人竟然領着幾個地痞來搗亂,若非有小黎護着,三秀還不被欺負了去?只怕他今日要闖下大禍了,便低下頭道:“夫人不怪我,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

秦羽瑤便道:“一碼歸一碼。此事看起來雖是她衝着你來,實際上卻是被綠蔭閣指使,衝着秦記布坊來的。何況,就算是衝着你來,你一沒引着她來,二沒向着她,便仍舊是負責任的小夥計,怎麼也怪不到你頭上。”

話音落下,便只見祿兒迅速紅了眼眶,竟然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一屋子人全都愕然,寶兒聽他哭得傷心,便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軟糯糯的聲音帶着安慰:“小叔叔,你在哭什麼?”

祿兒蹲在地上,臉埋在兩隻手臂中間,嗚嗚地道:“我還以爲,夫人也要辭退我。”

秦羽瑤皺了皺眉,問道:“什麼叫‘也’開除你?”

隨後,祿兒便解釋起來。

原來,祿兒每隔一陣子便要換一個差事,卻不是他做事沒定性,而是每次都是被黃臉婦人給攪和的。黃臉婦人每過一陣子便問祿兒要錢補貼家裡,祿兒實誠,每次都將自己賺來的月錢給出去大半。

黃臉婦人卻覺得他既然給了這麼多,肯定還有更多沒給,便屢屢來鬧。祿兒是真的給不出,黃臉婦人卻不信,鬧一回又一回,甚至跑到祿兒做事的地方去鬧。

祿兒後來在綠蔭閣做不下去了,便是黃臉婦人鬧的。她不僅鬧,還偷偷拿了櫃檯裡的銀子,使得賬目對不上,令掌櫃的懷疑祿兒,最後把祿兒辭了去。

聽到這裡,秦羽瑤不由得眉頭皺了皺,難道黃臉婦人並非受人指使,而是衝着祿兒而來?可是想起自己提起綠蔭閣時,黃臉婦人的眼中明明閃過一絲不自然,又覺得必有貓膩。

然而既然沒證據,卻不好怎麼,便搖頭拋開了去。只有千年做賊的,哪有千年防賊的,便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便對祿兒道:“你起來吧。哭成這樣,好沒出息。”

祿兒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臉,站起身吸了吸鼻子,道:“多謝夫人相信我。”

“我也只相信你這一回罷了。”秦羽瑤卻道,“再有下回,不論你多麼能幹,多麼清白,我也不會再留你的。你可知爲什麼?”

祿兒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艱難,隨後狠了狠心,道:“是,夫人,決不會有下回了!”

他欠大福的這些年已經還清了,總不能一輩子都揹負着內疚,被他們夫妻欺負下去。何況,今日大福並沒有來,祿兒便知道他那大嫂是瞞着他大哥來的。

再不能任由黃臉婦人欺負了,祿兒心想,自己手頭攢些銀子,倘若哪日大哥真的需要時,自己再拿出來不遲。

秦羽瑤只見他的眼中閃過堅定,暗暗點了點頭。她可不需要一個軟弱的不會反抗的夥計,若是祿兒扭不過來,她再捨不得也不會再留他了。

解決完這件事後,秦羽瑤又問了問近日店裡的生意情況,只見一切如常,便沒有久留,帶着寶兒走了出去。

出了秦記布坊的店門,秦羽瑤拐進隔壁閒雲坊的門,跟陸掌櫃聊了幾句,感謝了他對秦記布坊和三秀的照顧之後,便牽起寶兒的小手,往東街上的閒雲樓去了。

十月已經到了,秦羽瑤卻還沒把這個月的菜品給閒雲樓。此刻在秦羽瑤的心中,已經有了兩道菜品,只不過並不是很滿意。秦羽瑤最想推出的是川菜,偏偏辣椒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音訊,不由得在心中腹誹,柳閒雲真夠沒用的。

布藝一條街離東街有一段距離,秦羽瑤領着寶兒慢慢地走着,路上見到什麼好玩意便問他要不要買?寶兒便要了幾樣小點心,拿在手裡咬了起來。小傢伙喜歡綿綿軟軟的甜點,像什麼桂花糕啊,麥芽糖啊,他是最喜歡的。

秦羽瑤低頭見寶兒吃得認真,直是稀罕得不行,便逗他說話:“寶兒,孃親方纔打人,你瞧見了沒?”

寶兒吃東西的動作頓了頓,然後擡起頭來,眨着烏黑的大眼睛說道:“寶兒瞧見了。”

“寶兒害不害怕?覺得孃親可怕嗎?”秦羽瑤問道。

寶兒搖頭:“孃親不可怕,孃親真厲害。”

秦羽瑤如吃了一顆定心丸,有些喜愛地摸了摸寶兒的發心,問道:“你覺得那婦人該不該打?”

寶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她該打。只不過,孃親不必自己去打她,叫小黎叔叔做就行了。”

秦羽瑤聞言,直是驚訝得不得了:“寶兒爲何這般覺得?”

寶兒便道:“爹爹說過,‘凡事不必事必躬親’。孃親還有許多事情要做,這等小事只管交給別人就好了。”

秦羽瑤聞言,直是久久沒有言語。寶兒,真是那個人的血脈。這些事情學起來,簡直就是水到渠成,毫不費力。

不多久,兩人來到閒雲樓。此刻還不到飯點,只不過廚房裡已經開始忙了起來。秦羽瑤進了裡頭,便叫了一個小夥計,問道:“方掌櫃是不是在廚房呢?”

那小夥計見是秦羽瑤,連忙做了個揖,道:“原來是秦夫人來了。秦夫人,您來得正好,我們掌櫃的正有事找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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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熬夜有點多,潰瘍反反覆覆,今天牙齦也腫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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