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遲疑了片刻,緩緩道來,“相比起來,銀行貸款並不是很多,是兩千多萬。”
聞言,楚一擡頭看了他一眼,不由冷笑了一聲,“現在的銀行真是拜高踩低,不過是這麼一點錢,就生怕我們會拖欠一般。
小江與小左兩人對視了一眼,不敢接口。
楚一也知道他們只是自己的員工,對很多事情也是無能爲力。剛剛的那一句話,倒更像是一個人在窮途末路時的一句牢騷。他對着他們兩人擺擺手,示意他們先出去,一個人對着幾份合約研究了起來。希望能在這上面找到一些辦法。
認真的時候時間過得總是特別的快。楚一放下手中的合約,看了一眼時間,居然已經是凌晨兩點了。怪不得耳邊這麼地安靜。他走到落地窗前,拉起百葉窗簾,看着樓下車馬燈火通明,如果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只能是將自己手頭上的這棟辦公樓的產權拿去做抵押。暫時躲過這一次的危機了。
他知道,遇到這種危機只能是自己度過,但是,他多希望,在他感覺到脆弱的時候,能有葉秋寧在自己身邊,爲自己加油打氣。而不是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辦公室裡,望着落地窗外的滿街燈火,暗自嘆氣。這時,辦公室的電話響了起來,在這安靜的夜空裡顯得格外得響亮。楚一回過神,忙拿起聽筒。這個電話是國際刑警打過來的,主要就是調查這宗案子。當下,他便馬上趕往機場了。
也不知是誰走漏的風聲,第二天早上,海川市大大小小的報紙,新聞雜誌上面的頭版頭條前所未有的統一,全部都是楚一的輝騰集團即將面臨破產。一時間,集團上上下下的員工,在昨日楚一的安撫下,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再次不安了起來。
葉秋寧坐在客廳裡陪葉爸爸看早間新聞,電視裡女主播正用甜美的嗓音播着一些亂七八糟的新聞。她將手上削好的蘋果遞給葉爸爸,說:“爸爸,給你。”
昨日她從醫院跑到楚一家的事情,葉媽媽並沒有告訴葉爸爸。所以,他們出去這麼久纔回來,葉爸爸一直以爲是醫院裡太忙了,所以才耽誤時間了。
葉爸爸接過蘋果,咬了一口,說:“挺甜的,你也削一個給自己。”
“我現在不想吃。”葉秋寧放下手中的水果刀,雙手撐在沙發上站起來,想要慢慢的挪到衛生間去洗個手,卻在她剛挪到衛生間門口的時候,聽到了電視裡主播的聲音爆出了輝騰集團面臨破產的新聞!
她哪裡還顧得上洗手,拖着包紮嚴實的那隻腳想要跑到電視機前,想要確定自己剛剛聽到的新聞究竟是真還是假的,只是在她剛剛纔小跑了兩步,便面朝地板,重重地摔到了地板上。
響亮的一聲,光是聽聲音便覺得很痛,很痛。
葉爸爸連忙起身走到她身邊,彎腰想要扶她起來,“葉子,怎麼這麼不小心,摔到哪裡了沒有?”
葉秋寧微微擡起腦袋,睜大雙眼搖搖頭,“我沒事。”即便胸膛,手肘,膝蓋上都傳來陣陣的疼痛,但是她已經無暇顧及了,雙手撐在地板上,想要站起來,可是膝蓋卻發軟,又重新坐在了地上。
“是不是腳哪裡扭到了?”葉爸爸緊皺着眉頭,一臉擔憂。
葉秋寧依舊還是搖頭,表明自己沒事。她伸手緊緊地握着爸爸的手腕,問道:“爸,剛剛新聞裡說什麼?是不是說輝騰集團即將破產了?我剛剛是不是聽錯了?”
原來……葉爸爸算是瞭解到了原因,對着她點頭,“嗯,只是遇到了一點問題,應該還沒有到要破產的地步。你不用管這麼多,一個男人,難道連這點事情都處理不了嗎?”
說完,葉爸爸轉而拉着她的手,說:“先起來,去沙發上坐着,看下有沒有扭到腳。”
她愣住了,腦子裡一直迴盪着剛剛葉爸爸給出的答案。怎麼會?她昨天和楚一在一起的時候,並沒有聽他說過公司出問題了呀。可是,怎麼只過了短短一個晚上的時間,外面的世界便發生了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彷彿三魂掉了七魄,喃喃道,“不行,我要打電話問問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輝騰是楚一一手創立的,是他生活的支柱,如果出了什麼事情,他一定會承受不住的。”此時,她已經無法顧及爸爸就站在身邊。
因爲雙腳無法使力,而她的手機就被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葉秋寧乾脆直接坐在地板上,慢慢地挪到茶几旁,從上面拿過手機,手指顫顫巍巍地在上面按下手機號碼,可是機械的女聲在電話那頭告訴她,楚一的手機已經關機了。
她連忙又將電話打到了楚一的家中,接電話的是管家,她忙問道:“楚一在家嗎?他現在怎麼樣?怎麼打他的手機關機了?”
她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電話那頭的管家遲疑了幾秒鐘,才徐徐開口道,“少奶奶啊,少爺昨天在你離開之後接了一通電話就去公司了,您有什麼事情嗎?”
難道管家他們都還不知道?她木然地開口,說:“沒事,我先掛了,等他回來了讓他打個電話給我。”當她正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就聽到了電話那頭傳來傭人焦急尖銳的嗓音,“管家,不好了,銀行裡來了好幾個工作人員說來找少爺還貸款,如果沒有就要起訴,然後查封這個房子了。”
這句話剛剛說完,電話便被管家掛斷了,她只能聽到令人厭煩的嘟嘟聲。看來新聞裡說得並不是假的,如果不是公司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銀行的人怎麼會突然登門催還貸款?要知道在平時,他們可是巴不得當楚一的孫子一般,時刻巴結着他。
六神無主的情況下,她只能想到一個人的名字,那就是蘇夏傾。這個世界上,也就只有這個女人才是最瞭解他了。可是,手機卻突然被葉爸爸奪走了。望着空落落的雙手,她回頭神,擡頭看着爸爸,近乎祈求地說:“爸,你把手機給我,再讓我打一個電話,就一個電話,可以嗎?”
本以爲葉爸爸會拒絕的,會明令禁止的,可是,他僅僅只是看了她一眼,彎腰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她,輕嘆了一口氣,說:“把你眼淚擦一下,平靜一下再打電話。你現在情緒這麼亂,就算是打電話過去,也沒辦法問清楚,說清楚。”
葉秋寧連忙擦了擦眼淚,深吸了幾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從爸爸的手裡拿回了手機,真心地說了一句,“謝謝你,爸爸。”
她打電話給蘇夏傾,只是電話那頭卻很嘈雜,說了幾句她才知道原來蘇夏傾又跟着顧銘去國外了,還不知道楚一發生的事情,想到她現在正在孕期,葉秋寧便隨便地嘮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她再也顧不上爸爸會不會生氣,她固執而又堅定地說:“爸,我要去楚一的公司,我要去看一下他。”
出乎意料,葉爸爸居然沒有反對,反倒是指着她包紮成糉子一般的腳,“你現在這個樣子,你怎麼去公司?就算要去,你總得等到你媽媽回來,讓她陪着你一起去。”
“爸,你不再反對了嗎?”
葉爸爸彎腰扶着她的胳膊,讓她站起來,然後在沙發上落座。他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葉爸爸無力地嘆了一口氣,“我反對有用嗎?之前反對成這樣,你還不是照樣偷偷地去見楚一了?”
聞言,葉秋寧不由地睜大了雙眼,驚訝地問道:“爸,你怎麼知道?媽不是說不告訴你嗎?”
“你當爸爸沒眼睛,不會看啊?那天你回來這雙眼睛腫的跟被人打了兩拳一樣的,難道去醫院看個燙傷的腳就能讓你哭成這樣了?我是不相信的。”說着,葉爸爸自己也笑了,看了一眼葉秋寧,接着說:“當初,爸媽反對你們在一起,也是害怕你會再次受傷。你雖然表面上看着大大咧咧,其實這顆心比誰都更容易受傷,更會付出。第一次,是我們做家長的錯,催着你結婚,讓你爲了應付我們,直接和楚一合約結婚,到最後把自己折磨成那副模樣。過了兩年,你好不容易恢復了一些,卻又告訴我們你要和楚一重新在一起,我和你媽媽自然是怕的。”
聽着爸爸的這一番話,葉秋寧已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現在她怎麼變得這麼愛哭了?眼眶已經變得溼潤,淚水彷彿下一刻便會滑落。
葉爸爸牽過她的手,輕輕地拍了幾下她的手背,“現在楚一的公司面臨破產,也算是他人生中的下滑期。你現在陪在他的身邊,幫助他,到時候即便他不愛你,也會念着你現在的好,至少不會再讓你哭了。這樣我們也就放心了。”
葉秋寧萬萬沒有想到,只是短短的這幾分鐘的時間裡,葉爸爸便已經爲她想了這麼多。她唯有哽咽着說上一句,“爸爸,謝謝你。你不用擔心,我會和楚一幸福的。”說着,鑰匙在門鎖裡轉動的聲響,葉媽媽推門進來,將手裡剛剛買來的蔬菜放在了餐桌上,正欲回臥室換套衣服,就被葉爸爸喊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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