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帝國海軍元帥,陳錦寬是數十萬海軍官兵中唯一能夠“享用”豪華轎車的人。
由帝國北方特種車輛公司生產的“勝利”牌高級豪華轎車在全世界都享有很高的聲譽,很多國家元首,或者政府首腦都以該車爲座架。即便在帝國內部,也只有五個人能夠享受到由政府提供的“勝利”牌防彈轎車。
這五個人就是帝國首輔,議政院議長,海軍、陸軍與陸戰隊司令。
在別人眼裡看來,掛帝國海軍頭號軍牌的“勝利”防彈豪華轎車是海軍元帥身份的象徵,在陳錦寬眼裡,卻只是代步的工具。
回元帥官邸的路上,司機把車開得很快。
陳錦寬一直沒有說話,白佑彬也沒有開口。他早就看出,元帥的心情不大好,或者說有點擔憂的樣子。
“晚上沒什麼活動把?”
陳錦寬突然開口,白佑彬被微微驚了一下,接着就趕緊搖了搖頭。
“陪我這個老頭子到書房坐一會,沒問題吧?”
“元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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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白佑彬把話說出來,小李已經把車開進了元帥官邸。當然,白佑彬也沒有選擇權,元帥都給他面子了,他能不給元帥面子嗎?
書房內散發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看樣子,元帥的另外一名副官早就回來了。
“隨便坐吧,想喝點什麼?”
“元帥,我自己來就行。”白佑彬哪敢讓陳錦寬幫他倒飲料。
陳錦寬微微點了點頭。“隨便點,就當在自己家裡。”
白佑彬也沒有什麼隨便不隨便的感覺。在他看來,陳錦寬一是累了,只是不太想休息,所以想找個人聊聊天。二是長期獨居,沒有與愛人生活在一起,在海軍司令部又是高高在上,很難找人談心,所以纔會將自己叫來。
“聽說,這段時間你跟鄭恩博的關係有點火啊?”
聽到這話,白佑彬差點把剛泡好的咖啡灑在地上。
“我只是隨便說說。”陳錦寬微微一笑,“你覺得,鄭恩博這個人怎麼樣?”
“元帥,這……”白佑彬有點忐忑不安的坐了下來,“其實,上校挺有才能的,是我見過的比較出衆的軍官。”
“是嗎?”陳錦寬笑着搖了搖頭,“這未必是你的真心話吧?”
白佑彬尷尬的笑了起來。陳錦寬問得隱晦,他自然答得隱晦。只是在元帥面前,他這個小鬼算得了什麼呢?
“其實,鄭恩博確實有才能,只是太顯耀了一點。”陳錦寬又微微搖了搖頭,“作爲一名軍官,他在軍校時的表現就非常惹人矚目,彷彿怕別人不知道他是誰一樣。當然,像他那樣的軍官,沒有不是他那個樣子。其實,當年我也一樣。”
聽到這,白佑彬會意的笑了起來。
陳錦寬也是海軍世家出身,而且比起陳嗣海的那個“陳家”,陳錦寬這個“陳家”在海軍中的地位更爲顯赫。相比,元帥年輕的時候也是非常“惹人矚目”。
“當然,作爲海軍軍官,特別是資歷不深,又沒有什麼背景的年輕軍官,還是穩重一點好。”稍微停頓了一會,陳錦寬又說道,“‘果敢’號的維修工作進行得很順利,現在我已經收到了幾封推薦信,其中就有羅清遠的。”
白佑彬低下了頭,直到現在,他都沒有考慮好。
“怎麼,沒有興趣?”
“元帥,我不是這個意思。”白佑彬擡起了頭來,“只是……”
“只是還沒有想好?”陳錦寬似乎看穿了白佑彬的心思。“其實,你的想法也很正常。而且這證明了你與那些浮躁的軍官不一樣,看到機會之後,就不管一切的去爭取,而不是先問問自己的能力。”
白佑彬長吸了口氣,陳錦寬的話正好說在了重點上。
“當然,對於出任艦長來說,能力很關鍵。可是對年輕軍官來說,不但要有能力,還要有其他各方面的素質,纔有可能成長爲一名優秀的海軍將領。想必,你也不想僅僅成爲一名艦長吧?”
聽到這,白佑彬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接着就擡頭朝陳錦寬看了過去。
“這事,我跟衛延年也討論了好多次。”陳錦寬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香菸。“從各方面來講,鄭恩博更適合出任‘果敢’號的艦長,只是我並不太看好他,知道爲什麼嗎?”
白佑彬微微皺了下眉頭,現在可不是發表“高見”的時候。
“當然,我對鄭恩博的爲人沒有什麼好指責的,畢竟我以前也跟他差不多,而且隨着時間,隨着成長中遇到的各種各樣的挫折,他遲早會有所改變。只是……”陳錦寬豎起了一根手指頭,“因爲一個原因,我不會同意由他出任‘果敢’號的艦長。”
聽到這,白佑彬心裡有數了。
陳錦寬說的這一個原因,就是鄭恩博作爲東洋系軍官的身份!
最初的時候,東洋系與南洋系的主要矛盾在帝國海軍戰略重點的選擇上。即東洋系軍官認爲,帝國海軍應該以控制太平洋的制海權爲主。南洋系軍官則認爲,帝國海軍應該以維持帝國在南亞與非洲大陸的殖民地爲主要任務,並且兼顧向南太平洋方向擴張,從而鞏固帝國在印度洋與西太平洋地區的霸權。
因爲按照東洋系軍官的觀點,帝國海軍必須集中兵力,在太平洋上與美國海軍角逐,所以該觀點又被稱爲“大海軍主義”。相反,按照南洋系軍官的觀點,帝國海軍將四處出擊,難以集中在某一個方向上,加上跟東洋系觀點的對立性質,所以該觀點又被稱爲“小海軍主義”。
隨着幾十年的發展,東洋系軍官逐漸由擁有家族背景的豪門子弟所控制。
相反,平民出身的軍官將領則逐漸成爲了南洋系軍官的主體。
到這時,雙方的矛盾已不再是海軍戰略方向,而是兩種出身截然不同的軍官之間的鬥爭,很多時候,這種鬥爭甚至發展到難以收拾的地步。
毫無疑問,這對海軍沒有任何好處。
說白了,不管是“大海軍”還是“小海軍”,都是從根本上爲帝國,爲帝國海軍的利益着想,不存在嚴重的利益衝突。相反,按照出身來劃分陣營,這就是赤裸裸的利益鬥爭,是危害極大的內部衝突!
陳錦寬的出現,在很大的程度上緩和了兩大派系之間的矛盾。
豪門背景使陳錦寬在東洋系軍官那邊有着根深蒂固的影響力,也被很多年輕軍官崇拜。重點扶持平民軍官,讓他在南洋系軍官這邊獲得了很好的口碑,並且得到了衆多年輕軍官的擁護與愛戴。
問題是,陳錦寬也是個人,一個比別人更優秀的人而已。
數年來,陳錦寬在海軍推行的政策不是在打壓東洋系,而是在儘量維持兩大派系之間的平衡,讓原本弱小的南洋系逐漸壯大了起來。
發展到現在,陳錦寬明顯感到有點力不從心。
不說別的,以李玉民爲代表的前東洋艦隊的軍官就不太聽從陳錦寬的指揮,甚至一度有趕走陳錦寬的想法。即便在首輔的支持下,陳錦寬仍然牢牢的掌握着海軍的大權,但是蕭鼎昆不可能一直擔任帝國首輔,陳錦寬也就不可能一直擔任帝國海軍司令。誰能保證下一任海軍司令不會徹底倒向東洋系,或者徹底倒向南洋系呢?
更嚴重的是,戰爭爆發之後,海軍內部的不協調聲音產生了明顯的負作用。
“對馬海戰”之後,以郭懷安爲代表的,一直在東洋系與南洋系之間搖擺的北洋艦隊軍官幾乎全部失寵。失去了“緩衝帶”之後,東洋系與南洋系的對抗邊得更加激烈,也更加不可收拾。
“大東海戰”,以祖壽清爲代表的南洋系軍官一鳴驚人,隱隱有全面壓倒東洋系的勢頭。
隨後,“戰鬥記錄造假”事件暴露出了東洋系與南洋系之間的巨大矛盾,甚至差點導致兩大派系的全面對抗。當然,陳錦寬一如既往的充當了“消防員”,用他的威信,用他的手腕迅速平息了這一事件。
問題是,只要利益衝突還在,兩大派系的鬥爭就不會輕易消停。
“果敢”號新任艦長的挑選問題,成爲了東洋系與南洋系另外一個對抗點。
本來“果敢”號屬於前南洋艦隊的主力艦,王常新也是南洋系軍官,按理說,應該由南洋系軍官出任下任艦長。可是李玉民卻藉此機會發難,想“搶走”這個位置,達到既打擊南洋系,又壯大東洋系的目的。
可以說,李玉民在這個時候推出鄭恩博,一方面因爲鄭恩博能力出衆,而且已經是“黃河”號的上校大副,成爲“果敢”號艦長,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不存在越級晉升,也不存在格外提拔的問題。
在此情況下,南洋系把白佑彬推到了前臺。原因只有一個:白佑彬是陳錦寬面前的紅人。
想到這裡的時候,白佑彬已經是瞭然於胸了。
說白了,真正推薦他的絕不是羅清遠,也不是祖壽清,而是江洪波。因爲,只有江洪波知道他與陳錦寬的特殊關係!
那麼,元帥會倒向哪一邊呢?
或者說,元帥爲什麼要排除鄭恩博呢?
難道,僅僅因爲鄭恩博高調的爲人,或者是鄭恩博東洋系軍官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