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陽光落滿窗簾上,明媚閃動。外面的世界一片灼熱,屋內的溫度卻一再降溫。
一個狡黠冰冷的聲音迴盪在狹隘的屋內,似冰泉般潺潺流轉。
“脫衣服……”
“隊……隊長……”另一個聲音似是緊張,似是羞怯。
“不脫的話我幫你脫!”
“呃……隊長……不脫行嗎?”
“你說呢?”狹長的眸子裡粼光流轉,有着一股捉摸不清的邪佞。
“隊長……不要太大力……我怕我的身體承受不了……”
“不行!不大力我怎麼幫你解決?”
一雙纖長有力的手掌慢慢撫上鍾涵的身體,一直從他的胸口下滑,觸碰到他圓潤的腹部。
“好大……”他不禁從脣縫中溢出一聲驚歎。
“隊長……你別看着我啊!”鍾涵無奈地皺起五官,楚楚可憐地任由自己上半身在邢佑冰冷的視線下一絲不掛,赤?裸相見。
邢佑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嗯嗯,看了挺反胃的!”
“我就知道!!”鍾涵倏地一聲欲哭無淚地趴在了牀上,一張圓碌碌像快要漲裂了的肚皮頂着牀板,撐彎了他的脊骨,就這麼像條鹹菜乾一樣病懨懨地趴着,別提有多怪異。
邢佑嫌惡地把他拎起來,摸着他的肚皮,肚皮因被昨晚喝的酒無法消化而整個奇怪地漲得如同十月懷胎般碩大無比。
“不幫你解決的話怕你的胃會承受不了,你忍着點!”說完之後,他突然臉色一沉,在心裡暗罵自己白癡,殭屍用得着忍嗎?他又不會覺得痛!
鍾涵乖巧可憐的點了點頭,然後百般不情願地站了起來,咬着牙閉着眼睛,一副壯士一去不復返的威猛形象擺在邢佑面前。
邢佑“嗯”了一聲,然後退開一步,右手緊握成拳,朝拳眼上哈了哈氣……
“我來了――!”
他低吼了一聲之後,一陣凌亂有力的拳擊聲忽而衝破冰涼如水的空氣,一拳接一拳地像灌滿着深仇大恨般的力量直直朝向鍾涵的肚皮上擊去!
鍾涵被邢佑揍得七葷八素,好不容易站直了身體,他突然悲切地仰天悲嚎:“我以後打死也不喝酒了……了……了……了――!!!!”
……
…………
四面鈦合金牆壁包圍成一間偌大的冷凍房。
房內空蕩蕩一片,氣溫至少低於零下20度,空氣凝結成一縷縷冰霧,四處蒸騰瀰漫。
在房間的正中央,有一張偌大的雙人牀,柔軟的牀墊已被凍得如寒牀板冷硬。
牀上安靜地躺着兩副已經僵硬的屍體,一名年約25歲的年輕女人,一名小小的,樣貌看起來不過5歲的孩童。
他們那沒有彈性的皮膚蒼白如雪,頭髮上,臉上,眼瞼上都覆蓋着一層薄薄的冰霜,手腳全部凍結成冰,彷彿一不小心碰到就會像冰條一樣斷掉似的,使人不敢輕易接近。
修長的手指輕輕地觸碰在女屍的臉頰上,爲她輕柔地掃去她臉上的凝霜。他呵出一口口暖氣在空氣裡,身穿又厚又暖的羽絨服讓他整個身形顯得臃腫巨大。
“琦琦,小俊,這裡是不是很冷?對不起,我會盡快讓你們離開這裡的,你們要等我,知道嗎?”邢末那雙充滿戾氣的眼眸在進入這個房間的那一剎那,完全黯淡沉寂了下來。
他看着那具女屍,露出一抹悲傷落寞的笑容,聲音輕柔婉轉,與平日的形象迥然不同,在此刻,他深情輾轉,心痛交切,只因爲躺在牀上的這兩人,正是他死去已久的妻子和孩子。
“小俊,爸爸給你買了好多好多玩具,有你最喜歡的輪船模型,等你醒過來之後,就可以玩了,你會等爸爸的對吧?爸爸會讓你快點從夢中醒過來的,你會等我的,對吧?”
他微微地彎下腰,幫這具男童屍體掃去他衣領上那些細碎的冰霜,神情動作溫柔,慈父般,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孩子那張僵硬生冷的臉龐。
司徒凡忽然快步從外面走了進來,謹慎地關上那道厚重的門,走到邢末的身後,謙恭地說:“大少爺。”
“我說過,我在和我家人見面的時候,誰都不準來打擾我!”邢末聲音沉怒,眸中柔光散盡,閃過一道道令人戰慄心寒的殺意。
“對不起大少爺,只是……族長要見您。”
邢末猛然一怔。
……
…………
裝修華麗溫暖的臥室裡,窗櫺上灑滿銀色透明的月光,月色靜謐彷彿撕扯着淡淡的靜默,窗櫺上坐着一抹黑色的身影。
他劍眉星目,明眸皓齒,一身黑衣黑袍,長至腰際的黑絲束成一束,頭上翡翠玉冠別於髮根處,手中輕握紙扇,輕輕搖曳扇動,紙扇搖曳的風輕輕地撩起他鬢角的髮絲,微微地舞蕩在空中,如同一個絕世仙人般,突然而至,讓人驚歎他的容貌之際又不禁畏懼於他眉宇間那股與生俱來的懾人威嚴。
月光靜靜篩落在他的身上,在靜若無人的夜晚,更爲他添了一分哀怨的離愁。
臥室的門被冷不防地打開,邢末快步地走了進來,一見到窗櫺上的男人時,立刻心裡一驚,連忙如古時行禮般對他拱手一輯,敬畏拘束道:“拜見族長!”
窗櫺上的人,慵懶地靠着牆壁,並沒有望他一眼,說:“末兒最近可好?”
“呃……”邢末眉心一皺,立刻答道,“我很好,謝謝族長關心。”
窗櫺上的男人冷笑了一聲,望着蒼穹上的月牙,目光清冷無情:“最近忙着找雙魚翡翠麼?”
邢末一怔,心裡暗忖,果然還是瞞不過他!
愣了好一會兒,他才吞吞吐吐地答:“我……我只是打聽,但是並沒有尋得翡翠的下落。”
“是嗎?”男人緩緩地回眸,一雙冷冽的星眸像兩把利刃般刺像邢末,他冷言,“翡翠的事情你爲什麼要插手去尋找?我這個主人都不着急,你爲何急成這個樣子?”
頓了頓,男人笑道:“爲了救活你的妻子和孩子?”
“……”
邢末被他一語擊中,自是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