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大雪,鵝毛般的大雪。
鵝毛般的大雪從天而降,霎時間天地間有一片雪白,房頂,樹木,地面全都化成了一種顏色。
韓怡望着門外的茫茫大雪,呂明陽卻望着眼前的火堆。
中間的那間客廳正中,正生着一團火,火是木柴火,噼噼啪啪的發出一陣陣的響聲,火光映紅了呂明陽的臉,卻讓他眉心處那深深皺起的皮膚更顯得棱角分明。
“牛三叔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呂明陽皺眉道。
韓怡輕輕撇了撇嘴,收回了目光,道:“也許他清楚這裡發生的事情吧。要知道最初的殭屍傳聞就是從這個村子傳出的,只不過現在村民對此都忌諱莫深,已經查不出來究竟是誰曾經看到過殭屍了。”
“如果這樣說來,這個村子之所以死氣沉沉的的原因,大概就是村民過於恐懼了。”呂明陽嘆息一聲道:“下面咱們怎麼辦?”
韓怡思忖着道:“村村民口中估計是查不到什麼線索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牛三爺了。”
“也許還可以從死人身上入手。”呂明陽淡淡的道:“那個劉翠花不是昨夜沒有一點動靜嗎?會不會是別的什麼人?”
“不會的。”韓怡輕輕的搖了搖頭,道,“劉翠花的墳是在村裡的公衆墳地裡,劉隊長他們昨夜守了一晚上,即使是別的屍體變化,也應該不會逃過劉隊長他們的監視的。”
“那會不會是別的村子出的情況?”呂明陽再次問道。
“這個村子是附近唯一一座在深山處的村子了,其他的村莊都是在山腳下。”韓怡再次道,“如果是別的地方的問題,那麼爲什麼傳聞中所發生的那些事件都是在這個存子?殭屍沒事幹嘛跑這麼遠的路上這裡來?”
“兔子不吃窩邊草嘛。”呂明陽苦笑一聲,道,“也就是說現在咱們沒有一點頭緒了。”
韓怡望着門外的雪地微微一笑道:“也不一定。”
呂明陽微微皺了下眉頭,隨着韓怡的目光望去,忽然展顏一笑道:“不錯,不錯,只要等到明天,什麼事情都清楚了,呵呵。”
韓怡望了呂明陽一眼,眼神中充滿了讚賞。呂明陽一定是已經瞭解了自己的意圖,就是殭屍畢竟不是惡靈,他是有質有形的,只要他今天晚上還出來活動,就一定會在雪地上留下腳印,只要明天早上出去轉上一圈,就可以順着腳印找到他的藏身之處了。
“好,問題解決了,睡覺。”呂明陽叫了一聲,轉身又來了一條凳子,靠牆支好,就這樣在兩條凳子上躺了下來,在火光的映襯下舒服的嘆了一口氣。
韓怡望了呂明陽一眼,微微撇了一下嘴,淡淡的道:“你不是想學我的畫符唸咒的法門嗎?”
呂明陽一聽這話,頓時又一骨碌從凳子上爬了起來,嘿嘿一笑,直直的盯着韓怡,兩眼放光。
韓怡卻不去看呂明陽的表情,只是自顧自的淡淡說道:“畫符唸咒首先要有法力,也就是要練氣,這和氣功其實也沒多大的分別……”
呂明陽十分認真的點着頭。
“所以,”韓怡轉過頭,盯着呂明陽的眼睛說道:“你如果想學的話,就先從練氣開始。現在我先教你打坐……”
*****
雪依舊在下,時大時小,天地間已經完全被大雪覆蓋。雖然已經深夜,但外面卻依舊映射出一片朦朧的銀灰色的光芒,讓人恍然以爲是天已經大亮。
大雪紛飛的夜晚,在這寧靜的山村中依稀可以聽到落雪的聲音,偶然間傳來一陣吱吱呀呀的細微聲響,那就是厚厚的雪被擠壓而發出的聲響,甚至還能聽到咔嚓一聲巨響,那是大雪壓斷了樹木的枯枝。
但現在傳來的這一陣聲響卻絕對不一般,是一種有節奏的吱呀聲,有遠及近。韓怡眉心微微一動,猛然睜開了眼睛,收功斂氣,仔細的豎耳聽去。
那聲音似乎是一種腳步聲,卻又遠比普通人行走的速度要慢得多,那聲音似乎是從院子東側傳來,韓怡記得這座院子是在村子最後一排的東側,再向東邊就是一片荒地,而荒地的另一頭則就是村子裡的墳場。
而今天晚上由於大雪太大,韓怡並沒有讓劉隊長他們繼續蹲守,並且還執意讓山上幾個留守的士兵全都調了回去,讓他們注意着山下的情況,畢竟昨天夜裡殭屍曾經在下溝村活動過,卻沒想到今天晚上這裡居然就偏偏有了情況。
韓怡輕輕推了一下火堆對面的呂明陽,他依舊在打坐,似乎睡着了一般緊緊的閉着眼睛,面容上卻是一片的寧靜了。
呂明陽深深的噓了一口氣,緩緩收功。他睜開眼睛正要說話,卻見那隻剩下火炭的火堆微弱的光線映襯下,韓怡輕輕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呂明陽頓時也聽到了那微弱的腳步聲,腳步聲赫然已經來到了院子大門前面。他頓時輕輕皺起了眉頭。
韓怡已經將手弩握在手中,緩緩的拉弦上箭,然後朝呂明陽施了個眼色,輕輕的拉開房門,輕手輕腳的走出了房間。
但外面的大雪足足已經下了半尺多厚,軟軟的雪地上並支持不了人的體重,韓怡一腳踏上去頓時發出一聲輕微的吱吱聲,而院子外面的腳步聲卻驟然停了下來。
那究竟是什麼人?又或者根本就不是人?
韓怡再也不敢稍加妄動,一隻腳在房檐下,一隻腳卻踏在雪地中,一動也不敢稍動。而院子外面卻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似乎剛纔的腳步聲根本就不存在過。
呂明陽也已經手中扣了一支弩箭,凝神傾聽着外面的響動,如果一旦有異動發生,“它”究竟會從哪裡攻擊來呢?
時間似乎在這一瞬間靜止,只有雪依舊在緩緩落下,忽然傳來一聲輕微的咔嚓聲,是一支枯枝被雪壓斷了。
接着院子外面又傳來那腳步聲,緩慢,極其緩慢的再次響起。腳步聲自門前而過,繼續朝西而行。
腳步聲似乎很沉重,卻又似乎是在故意踮着腳尖走路,緩緩的遠去,呂明陽和韓怡對望了一眼,卻並不敢再輕易追出,只等到再也聽不到腳步聲,兩人這才捏腳超門前走去。
院子的大門只是虛掩着,韓怡輕輕拉開一條小小的縫隙,靈敏的一扭身就從門縫中鑽了出去,朝左右望了望,卻並不見任何的人影,這纔將大門輕輕打開,讓呂明陽也出來。
外面是一條窄窄的小路,在小路的中間有着一排深深的腳印,自東向西遠遠消失。
呂明陽蹲下身子,仔細的觀察了腳印,然後輕聲說道:“腳印很深,似乎是帶着很重的東西。”他微微的皺起眉頭,望了一眼韓怡。
韓怡卻將目光順着腳印遠遠望去,在這大雪的晚上,雖然有雪光映着,似乎光線並不暗,但雪花卻擋了但部分的視線,根本就看不清那腳印究竟是消失在了什麼地方。
“不用管這些,只要順着腳印就可以找到我們想要的答案。”韓怡輕聲說道,接着就擡步順着腳印輕輕走去。
腳印順着村子最後一排院子前的那條小巷一直向西而去,越過村子中央那條稍微寬敞一點的小路,徑直朝着村子西側而去。
韓怡和呂明陽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在那另一側只有一家人家,正是那牛二栓家,也就是最具有嫌疑的死者劉翠花的家。
果不其然,那腳印正是消失在了牛二栓家的大門前。
難道是牛二栓半夜出來了?但這大雪紛飛的深夜裡,他跑出來又幹什麼呢?依照那腳印的深度,似乎他應該還揹着什麼東西,並且停那腳步聲,似乎他還故意輕手輕腳,害怕被人發現的樣子,這又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個個一團再次在呂明陽的腦海中閃現着,但眼前卻有一個最簡單的方法破解這些謎團,就是去看看牛二栓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呂明陽和韓怡再次交換了個眼色,再次擡步輕輕的朝着牛二栓家走去。
大門已經頗有些歲月,自然少不了佈滿縫隙,韓怡輕輕的爬在門縫處朝院子裡望去,但院子中卻是一片寧靜,房屋也沒有亮起一絲的燈光。
按道理來說,如果剛纔那真的是牛二栓的話,他半夜裡背那麼重的東西回家,必定應該點燈忙活一陣子的,卻爲什麼沒有燈光?如果說那並不是牛二栓的話,又會是什麼人?
或者根本就不是人?
那他到這裡來的目的有是什麼呢?
如果是殭屍,那麼這裡現在也絕對不會沒有一點動靜傳出的。殭屍的目的也許是爲了吸血,且不管他是準備吸人血還是什麼牲畜的血,即使他自己不發出聲音,那受害的人或者牲畜也應該發出聲音吧?
一時間呂明陽和韓怡又想到了在下溝村支書家裡的那頭牛,那頭被無聲無息間丟失了內臟的牛,那頭在韓怡和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吸乾了血的牛。
難道真的是殭屍?
呂明陽和韓怡交換了個眼色,緩緩的伸手推向大門。
大門只輕微的動了一下便推不動了,是裡面上了門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