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部在村子中心有着兩間瓦屋,許主任和周婷住了一間,呂明陽則和攝像師大軍以及張教授擠在一間。房間內只有一張單人簡易牀,張教授在上面躺了,呂明陽和大軍兩個年輕人只能打地鋪。
看看錶才晚上九點鐘,但天地間已是一片靜寂,遠遠的傳來不知名的鳥的鳴叫,嗚嗚咽咽如同啼哭一般。
“這山裡什麼都好,就是晚上太靜了。”大軍將菸頭掐滅,說道:“靜得這也不知道哪兒的鳥叫都聽的這麼清。這聲音真嚇人,上次來小周都嚇得不敢睡覺,最後還是讓尤支書他老婆過來陪着她睡的。”
“這應該是貓頭鷹,原來城裡也有的,現在可是很難聽到嘍。”張教授感嘆一聲道。
“張教授,你說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啊。這裡的事還真邪乎,你看,這次來我還專門求了一張符帶着哩。”大軍手裡捏着一張摺成三角形的黃色護身符說道。
“當然有鬼了,但那是人心生暗鬼罷了。”張教授風趣的道,“要相信科學嘛。我一個老頭子都不信的,你年紀輕輕倒神神叨叨的了。”
“小心不爲過嘛。”大軍尷尬的笑笑,又轉頭朝呂明陽道:“小兄弟,我看你怎麼不停的看錶啊。”
呂明陽其實是在觀察EMF的數據變化,但並沒有什麼異常。被大軍這麼一問,他微微一笑道:“啊,沒什麼,只是感覺時間過得有點慢。”
“呵呵,的確是有點無聊。現在才九點多,要是在城裡,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夜生活纔剛剛開始啊。”大軍笑道。
“無聊就看看書嘛,年輕人要多學習。”張教授說着從包裡拿出幾本書,讓大軍和呂明陽各自拿了一本,然後自己也拿一本就着房間內那盞昏黃的燈泡讀了起來。
呂明陽拿的是一本《病理學與臨牀醫學》,看了沒幾頁就感覺腦袋似乎漲成了兩個大,而大軍更是已經酣然入夢。張教授那裡卻依然聽得到翻書的聲音。
呂明陽再也看不下去了,於是就裝作已經睡着,閉着眼睛分析着這件事情。
無疑現在村中人的意見分成了三派,一種是以村支書尤小勇爲代表的科學派,再者就是以老支書爲代表的風水派,再一種就是以吳三叔和那位尚未見過面的金老太爲代表的鬼魂派了。
對於尤小勇這一類,呂明陽是直接無視。而對於風水,呂明陽並不精通,只知道所謂的風水無非是特別的地理環境會產生特別的磁場進而對人產生影響,但這究竟是不是科學,到目前爲止,那些實驗室裡的老頭子們還沒有一個定論。
相對來說,呂明陽最敢興趣的還是那位金老太的說法。明天應該去找她看看,或許會有所收穫。
第一次死亡事件是發生在十幾年以前了,如果真的是惡靈作崇的話,那麼第一個死者,那位劉寡婦的女兒應該有很大的嫌疑,或許自己應該去她的墳上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如果要去看墳地,就應該帶些特殊工具的,等會應該去車上拿來,免得明天拿的時候被別人看到。
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張教授才關了電燈。呂明陽又等了半個小時,直到張教授呼吸均勻了,發出輕微的鼾聲,呂明陽才小心翼翼的爬起身子,輕輕開了房門。
房間外面一片的寧靜,靜的可以聽到耳朵中輕微的耳鳴聲。正是已近中秋的時候,天空中掛這一輪快要圓滿的月亮,但月光卻並不明亮,呈現出一種暗黃的顏色,似乎罩這一層淡淡的薄霧。
呂明陽藉着微弱的月光朝村口的打穀場走去,一邊走一邊還不時的看看手腕上的EMF儀。
中秋的山裡已經有了寒意,呂明陽緊了緊身上的馬甲,卻突然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叫道:“什麼人!”
呂明陽心中一驚,並且看到手腕上的EMF儀突然數據急劇增加,這也就意味着附近有鬼!
“幹什麼的!”那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呂明陽目光四下一掃,便看到打穀場上,車旁似乎站着一個人影。那人影似乎還留着一把山羊鬍子,依稀便是晚上見過的吳三叔。
“呃,是我。”呂明陽應了一聲,走近前去,那果然便是吳三叔。
“啊,是你啊,這麼晚了還出來。”吳三叔的口氣緩和了下來。
“有點冷,我來那件衣服。”呂明陽一邊說着,一邊悄悄瞥了一眼手腕上的EMF儀,數據非常大,那就意味着這個鬼很不簡單。難道吳三叔有問題?
難道他不是人?但問題是今天自己還明明看着他有血有肉,能吃能喝的,難道只這片刻功夫他一驚死了,並且變成了鬼不成?
“呵呵,小夥子很有膽量啊,這麼晚了還敢一個人出來。”吳三叔呵呵笑道。
這話似乎是話裡有話,難道真的有問題?呂明陽心下思忖着,嘴上卻不遲疑:“有什麼好怕的呢?三叔這麼晚了還不睡覺?”
“小娃兒們調皮,我怕他們把車給弄壞了,就在這兒坐一會。”吳三叔轉身在旁邊一個碾麥子用的石磙上坐了下來,一邊掏出一根現在很難見到了的旱菸,裝了一袋菸絲點燃了,纔剛抽上一口,就劇烈的咳嗽起來。
呂明陽心中一頓,慌忙上前去爲吳三叔輕輕的捶背。拳頭輕輕的落在吳三叔那乾瘦的背上,呂明陽皺起了眉頭——他不是鬼,確實是一個有些有肉的人。
既然不是吳三叔,那麼也就意味着這裡還有另一個鬼。呂明陽警惕的四下觀望着,但在這昏黃的月光下,又如何能看到無形的鬼魂呢?他再看一眼手腕上的EMF儀,但這次上面的數值居然恢復了正常。
究竟是自己剛纔看錯了呢,還是那個鬼突然又離開了?
“謝謝你小夥子,咳咳,好了好了,不用捶了。”吳三叔漸漸平息了咳嗽,喘着氣道,“你快去拿衣服吧,彆着涼了。”
呂明陽應了一聲,轉頭打開了車門,從後車座下面翻出一件半大的土白色風衣,心裡還在尋思着剛纔的問題。
EMF儀是很少會失誤的,再說這裡遠在深山之中,並沒有什麼電子物品會對它產生干擾,更不可能會探測錯誤。難道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呂明陽輕輕搖搖頭,現在就算有鬼也已經走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趁着四下沒人,問問吳三叔關於金老太的問題。
呂明陽下得車來,心裡盤算着怎麼打開話頭纔好,卻赫然發現四下竟然沒有一個人,剛纔還咳得要死要活的吳三叔竟然在這一轉眼間就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