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何輕語的行李在早晨時就已運回何府,用過午膳後,她只要帶着幾個帖身的丫鬟隨醇王妃一起走就行了。馬車離開安國候府,一路穿街走巷,停在了何家老宅外。

下了馬車,何輕語擡頭看着正門上寫着何府兩字的木匾,舒心一笑,終於回家了!她再也不用寄人籬下。從大門進去,是何方率領下人給她見禮,請起後,她和王妃往內院走去。

一進內院大門,就見文嬤嬤、李嬤嬤帶着府中的婢女們候着在迎接她,卻不見兩位姨娘。何輕語有些詫異,只是當着醇王妃的面,不便多問。

醇王妃知何輕語剛回府,要收拾行李,只略坐了坐,喝了杯茶就告辭離去。何輕語送她出門後,在上房花廳坐下,又讓文嬤嬤、李嬤嬤坐下,先是問候了她們的身體,纔開口問道:“文媽媽,李媽媽,兩位姨娘怎麼沒有一起回京?”

“老爺在回京之前,把她們發賣了。”文嬤嬤站起身來道。

何輕語一驚,“出了什麼事?”

李嬤嬤道:“小姐,去了四川后,老爺公事繁忙,無暇管理後院,小姐又遠在京城,管不到她們,她們就妄自尊大起來,頻繁干涉府中的事務,事無大小都要指手劃腳,看老奴和文姐姐也是百般的不順眼。有一陣子,老奴病得沒法理事,文姐姐又摔傷了腿,她們就趁機在老爺那裡討了差事,安排起來後院的大小事情來。等老奴病好了以後,才知道,她們把後院弄得烏煙瘴氣,還貪墨銀兩,老奴急忙把這事稟報給老爺,老爺一怒之下就發賣了她們。老奴慚愧,沒能替小姐照顧好內務,讓老爺煩心,請小姐責罰。”

文嬤嬤和李嬤嬤雙雙跪在了何輕語面前,何輕語忙上前扶起她們,“兩位媽媽快別這麼說,你們爲難之處,語兒是知道的。”輕嘆一聲,“她們畢竟是姨娘。”

文嬤嬤和李嬤嬤聽她這麼說,放了心,起身道:“如今已回到京中,這府裡的事有小姐來管,老婆子也可以安心享享清福了。”

“兩位媽媽可千萬不要說什麼享清福的話,語兒是你們從小看大的,娘又把你們留給語兒,要語兒聽你們的話,以後語兒還要靠你們多指點,你們不可以不管語兒的。”何輕語連忙撒嬌道。

文嬤嬤和李嬤嬤見何輕語沒有因長時間不見她們,而有所生分,仍然信任她們,這讓她們非常感動,道:“謝謝小姐還願意用老奴。”

何輕語又和她們閒聊了幾句,就回院子休息。

酒逢知己千杯少,陳爍哪裡勸得住何旭然,何旭然大醉而歸。次日,何旭然頭痛欲裂的醒來,按了按兩邊的太陽穴,擡頭看見何輕語撅着小嘴,一臉不滿地盯着他,陪笑道:“好語兒,別生爹爹的氣,昨兒爹爹是太高興,纔會喝醉的,以後再不會了。”

“爹爹要語兒不生氣,就先把解酒湯喝了。”何輕語接過婢女手上的碗,遞到何旭然面前。

何旭然愁眉苦臉地看着眼前那碗黑糊糊,散發着怪味的解酒湯,哀求地道:“好語兒,饒過爹爹這一回,好不好?”

“不好。”何輕語搖頭,“這是照孃的方子熬的湯,一定能讓爹爹好好解解酒。”

見她不肯輕饒,何旭然只得按着額頭去喝湯,好不容易纔把那苦湯吞了下去,就趕緊推開何輕語的小手,叫婢女拿一顆蜜棗來去苦味。

何輕語把碗放在小几上,在椅子上坐下,問道:“爹爹是明天上朝面聖嗎?”

何旭然笑了起來,道:“小丫頭,放心,辭官奏摺爹爹早就寫好,明天面聖就呈上去。等聖上準了,爹爹就能無官一身輕,帶語兒出去遊山玩水。”

“爹爹記得就好。”何輕語甜甜地笑了起來,“那語兒先出去,爹爹好好休息,中午語兒來陪爹爹一起用膳。”

何輕語徑直出門,去花廳處理內務。何家就兩個主子,事不多,又有幾個嬤嬤在旁協助,何輕語處理起來很輕鬆,半個時辰都沒有就全部處理妥當。回到房中,何輕語坐在軟榻上,大嘆無聊,只好抱着匣子數金銀錁子玩。

“小姐小姐,園子裡紅梅開了。”添香提着裙子一路跑了進來,小臉被凍得通紅。

“真的嗎?”何輕語眸中一亮。

“真的,真的,紅紅的一大片,就象火一樣,好好看。”添香點頭道。

“走,我們去踏雪尋梅。”何輕語說着就要往外走。

子衿忙攔住她,道:“小姐,外面在下雪呢,你就是要去看梅,也得穿好斗篷,打了傘才能去。”

采薇一邊開箱拿衣服,一邊瞪添香,都是這丫頭多事。添香躲到何輕語身旁,無恃無恐地衝采薇做鬼臉。

穿戴整齊,何輕語領着婢女們去看梅花。院中的梅花肆意綻放,有數枝已伸出牆外來,遠遠的就已聞得一股清香,走進院中,數十枝紅梅紅得似火,映着雪色,分外妖嬈精神。

何輕語讚道:“好漂亮的梅花啊!”

“小姐,要不要取雪水泡茶?”綠穗笑問道。

“當然要,師父說梅花雪水泡茶喝是最好的。多采幾瓶,明兒我送去給師父。”何輕語領着婢女們在梅園裡穿梭來去。

“這丫頭,有得玩,連冷都不怕了。”不知什麼時候何旭然站到了院門外,遠遠地看見玩得開心的何輕語,寵溺地笑道。

“小姐見了老爺,活潑開朗多了。”何方笑道。

何旭然嘆道:“那府中再好,終究不是自己家,仰人鼻息,又怎麼可能過得輕鬆愉快。如今回到家裡,她那淘氣的本性就露了出來,大冷天跑出來玩雪。”

“老爺說的極是,難爲小姐在那府中過了這麼多年。”何方感嘆道。

“她去那府上學習一點眉眼高低也好,日後出嫁也知道些內宅的算計,不至於被人拿捏住,這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得?”何旭然捋着頜下長鬚,笑道。

“小姐很聰明,心中自有丘壑,上次布店之事,小的可都是照小姐的意思辦的。”

“你不必替她說話,她那有什麼好主意,她最聰明的地方就是知人善用。”

“小姐這樣的主子才能讓下人信服。”

“她纔多大,哪以得起你這樣讚賞。”何旭然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采薇聽到了聲音,回頭一看,忙道:“小姐,老爺來了。”

何輕語回首一看,見何旭然滿臉笑容地站在門邊,拿着剛折下來的梅枝,朝着他跑去,跑得太快,“啪”的一聲,摔了個五體投地,枝上的花落了一地。

“語兒。”何旭然一驚,忙快步上前察看,“可跌着了?”

何輕語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笑道:“沒有跌着,就是把花給跌殘了。”

何旭然伸手撫去她發上沾的雪花,看她身後的婢女們捧着幾個大瓷瓶,問道:“語兒,你採雪水做什麼?”

“泡茶喝。”何輕語洋洋得意地自吹起來,“爹爹,我的茶藝很好喲!”

“真得嗎?爹爹可不信。”何旭然故意逗她。

何輕語擡頭看了看天,笑道:“等用過午膳,語兒泡給爹爹喝,到時候爹爹就知道語兒泡的茶好不好喝了。”

“好,爹爹一定要好好品品語兒泡的茶。”父女倆說笑着離開了梅園。

下午,父女在房中品茗聊天,何輕語把聞香杯和品茗杯排成一排,笑道:“爹爹,我們先聞香,再品茶。”

“好。”何旭然看着愛女,滿臉寵溺的笑容。

“爹爹,你知不知道渙茶什麼最難?”何輕語一邊洗杯一邊問道。

何旭然把手伸到何輕語面前,“這個問題難不住我,語兒快拿金錁子來。”

采薇幾個見狀都掩嘴笑了起來。何輕語嘟起小嘴,“壞爹爹,又想騙語兒的金錁子。”

何旭然哈哈大笑,“語兒,還要不要考爹爹了?”

何輕語衝何旭然做鬼臉,“不考了。”

說笑間,水已經開,何輕語把水倒進茶壺。

“爹爹,這茶是語兒親手採,親手炒出來的,你可要好好品喲。”何輕語把茶湯注入聞香杯中。

“我家語兒這麼能幹呀!”何旭然接過聞香杯,放在鼻下聞了聞,“香,不愧是我家語兒親手採、親手炒出來的好茶。”

何輕語笑,又把品茗杯雙手奉上。何旭然接過,淺啜一口,閉眼回味,脣齒留香,微微頜首。一杯飲盡,何輕語爲他再續一杯,何旭然接杯不飲,揮了揮手,待屋內婢女退下,笑問道:“語兒,你覺得爍兒怎麼樣?”

何輕語眸光微轉,直接道:“語兒想多陪爹爹兩年,不想這麼快定親。”

何旭然一怔,“你怎麼知道我要跟你說定親的事?”

“爹爹,語兒又不是傻子,乾孃的心思,這麼多年了,難道語兒還看不出來嗎?”何輕語好笑地道。

“昨天王爺提起,你和爍兒的親事,他想給你們定下來,語兒你可願意?”何旭然慎重地詢問何輕語的意思。

何輕語想了想,道:“語兒不願意。”

“爲什麼不願意?”何旭然昨天看到何輕語把陳爍扯到一旁說話,覺得這親事,何輕語九成九會點頭,卻不想何輕語不願意,大惑不解。

“語兒定了親,就不可以跟爹爹出去遊山玩水,就要留在家裡準備嫁妝了。”何輕語胡亂說了個理由。

“如果定了親,也可以跟着爹爹出去遊山玩水,那語兒願不願意和爍兒定親?”

何輕語擡眸看着何旭然,目光閃爍不定,一咬牙,道:“語兒願意。”

“語兒,不要勉強自己。”何輕語語氣裡的勉強何旭然聽得出來。

何輕語低頭不語,把玩着手中精緻的小茶杯。

何旭然不忍愛女爲難,道:“這關係到你的終身幸福,你不用急着做決定,若是爍兒不如你的意,爹爹絕不會逼你嫁給他的。”

“謝謝爹爹。”何輕語喜笑顏開,乖巧地給何旭然倒上熱茶,“爹爹喝茶。”

“乖。”何旭然笑道。

因昨日徐府爲何旭然準備的接風宴,被醇親王橫插一杆給攪和了,所以今日徐府特意又準備了一場接風宴。盛情難卻,何旭然帶着何輕語前往徐府赴宴。

接風宴上其樂融融,何旭然與徐氏三兄弟相談甚歡,對徐伃更是讚賞有加,隔屏而坐的徐母和張氏聽了約喜不已,看着和徐氏姐妹談笑風生的何輕語,開心的合不攏嘴。

用過膳,徐母使了眼色給張氏,張氏會意,把何輕語和徐氏姐妹帶走,李氏等女眷也迴避了。徐母又把徐伃兄弟打發走,方笑着對何旭然道:“何姑爺,語兒快十二歲了,她的親事,不知道何姑爺有什麼打算?”

何輕語曾寫信,把徐母想把她和徐伃結親的事告訴過何旭然,因此徐母一問這話,何旭然就知道徐母是想徐何兩家再結親,不便直言拒絕。何旭然措詞道:“岳母大人,娘子在懷語兒前曾去觀音廟請願,後如願以償,娘子特意帶語兒拜會主持,那主持言道語兒乃是上天賜給我夫妻的麟兒,命中不宜過早議親,要等及笄後方可許人。”

徐母素信神佛,一聽這話,便不再提及給何輕語定親的事。何旭然暗暗鬆了口氣,那徐伃雖好,可讓他把女兒許過來,終是不願的。

又略坐了坐,見時辰不早,何旭然告辭,坐車回去時,把這事跟何輕語一說。何輕語笑了,道:“爹爹一番話,語兒就可以晚三年才許人了,爹爹好厲害喲!”

何旭然摸着鬍子,搖頭晃腦的笑道:“一家有女百家求,爹爹我要慢慢挑慢慢選,不急不急。”

何輕語一挑眉,有何旭然在前面擋着,她放心了!回到家中,洗梳沐浴,上牀安息,一夜無話。

第二天,何旭然上朝面聖,何輕語在自己家中,睡到辰時三刻方起,用過早膳,帶着昨天採集好的雪水,去夏府看夏夫人。自那日她被嚇出病來後,就再沒見過夏夫人和莞兒,徐母也不許她去夏府,現在她搬回家中,可自由來去,當然要去看看她們。

馬車正沿着青石路一路向前,突然一震停了下來。

“怎麼了?”采薇問道。

“有人躲避不及,跌倒在車前。”車伕道。

采薇掀開車簾望去,只見一個身穿單薄秋裳的婦人萎頓的癱倒在馬蹄之下,似乎是受了很大的驚嚇。擔心她受了傷,采薇下車走上前去詢問道:“這位夫人,可是哪裡傷着了?”

“沒,沒有。”那婦人緩緩站起來,擡頭道。

采薇看清婦人的容貌,一聲驚呼:“沈先生!”

坐在車內的何輕語聽見,掀開車簾一看,站在車前的婦人正是沈燕如,驚喜地問道:“沈先生,你什麼時候來京城的?”

沈燕如身子晃了晃,就向後倒去,還好采薇就在她身旁,扶住了她。

“快把沈先生擡上車來。”何輕語急道。

子衿和緗兒忙跳下車,把沈燕如擡上了車。見沈燕如臉色發青,何輕語一驚,伸手摸了摸沈燕如的額頭:“哎呀,好燙!”

“這樣的天氣,沈先生怎麼還穿得這麼單薄?”子衿皺眉道。

“快調轉車頭,回府。”何輕語用小錦袍緊緊地包着沈燕如。采薇往車內的炭盆內加了幾塊銀線炭,車內的溫度升高了些。

何輕語低頭看到沈燕如濃密的秀髮僅用一根荊釵挽着,裡面還夾雜着許多白髮,不由皺緊了雙眉,自從八月初寫信給沈燕如沒有收回信,她就擔心沈燕如出事了,而今看來真的出事了。

回到何府,請來大夫給沈燕如診治。一陣忙亂,喝了藥的沈燕如醒轉了過來,環顧四周,眼前陌生的一切,讓她一陣恍惚,不知身在何處?喃喃道:“這是哪裡?”

“沈先生。”何輕語在牀邊坐下,親暱地喊道。

沈燕如盯着何輕語打量地片刻,才遲疑地伸出枯瘦如柴的手,用不敢相信地語氣問道:“語兒是你嗎?”

“先生,是我,是語兒呀。”何輕語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沈燕如揚起脣角,露出溫柔的笑容,“語兒越長越漂亮了,先生都快認不出來了。”

“先生是什麼時候來京城的,爲什麼不來看語兒?”何輕語實在太想知道沈燕如這幾個月發生了什麼事,迫不及待地問了出來。

“我來京城已有二個月。”沈燕如垂下眼睫,眸底閃過一抹痛楚,“只是一直都沒找到機會去安國候府看你。”

何輕語眉梢一動,“先生,趙公子呢?”

沈燕如臉色一變,掀被坐起,道:“語兒,我還有事要辦,有空我再來看你。”

“先生,究竟出了什麼事?爲什麼你會來南京?爲什麼這麼冷的天,你還穿着這樣單薄的秋裳?還有,你祖母留給你的絞花白玉鐲,爲什麼不見了?”何輕語伸手攔住沈燕如,連聲問道。

沈燕如看着何輕語,欲言又止。

“先生,我爹爹已經從四川回京,有什麼事,你說出來,我爹爹一定能幫你的。”

沈燕如苦笑,道:“語兒,這事沒人能幫我。”

“先生,到底是什麼事,你不說怎麼知道沒人能幫你?”何輕語快被沈燕如給急死了。

“我相公欠了人家一大筆銀子,把家業全都典賣也沒有還清,被人家追債,不得不背井離鄉來京城投靠親友,誰知道他惡習不改,依舊進賭場賭錢。我婆婆被氣得病倒在牀,今天早上我去典當冬衣,指望換點銀子給婆婆請大夫看病,誰知剛一出來,他就把那點銀子搶走了。”家醜本不願外揚,可轉念想到趙母還臥病在牀,沈燕如就顧不得再隱瞞。

聽完事情原委,何輕語搖頭嘆氣,這個趙智仁真是太不爭氣了。讓沈燕如留在府中休息,打發府裡的人去接趙母和找趙智仁。

趙母很快接了來,安置在客房內。可去找趙智仁的下人卻沒有帶回人,隔着門簾,下人稟報道:“小姐,趙公子在賭場被人打死了!”

何輕語呆了一下,“你說什麼?”

“小姐,趙公子在賭場與人爭執,被人打死了。”下人重複了一遍。

“死了!是什麼人打死他的?人可抓到了?”

“打死趙公子的是饒奎,他是應天府的檢校,與安國候府的徐三爺是連襟。他打死人後,就揚長而去,無人敢攔。”

徐璜的連襟,那不就是饒紫雲的爹!何輕語目瞪口呆,半天才緩過神來,問道:“他們是爲了什麼事起的爭執?”

“據說是因爲趙公子懷疑饒奎賭錢時出老千,騙他的錢,就去找饒奎算賬,饒奎不承認出了老千,兩人當街扭打起來,趙公子就被饒奎幾拳給打死了。”

這個趙智仁!何輕語一陣頭痛,這下要怎麼辦?

“小姐,這事還要管下去嗎?”子衿試探地問道。其他幾個婢女也都露出詢問之色。

“當然要管下去。”何輕語看了子衿一眼,知道她的顧忌,“就算他是應天府的檢校、三舅舅的連襟,但是殺人還是要償命的。”

“小姐,奴婢覺得這事還先和老爺商量一下爲好,就算要管,也該請老爺拿帖去報官,這樣那些官吏纔不敢不抓人。”一向不多話的綺兒突然插嘴道。

何輕語點頭道:“綺兒說的對,讓爹爹出面,才能事半功倍。”

綺兒微微一笑,低垂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何輕語起身道:“爹爹應該快回來了,我去前面等着,這事耽擱不得。”

“什麼事耽擱不得,要勞我家語兒親自去前面等着。”何旭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婢女掀開門簾,何旭然滿臉笑容地走了進來,他已經換下朝服,穿着家常的藏青色錦袍。

“爹爹。”何輕語迎上去,拉着他的手,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何旭然聽得臉色一沉,傳了他的長隨何丁進來,吩咐道:“拿我的帖子去報官。”

何丁領命自去。

“爹爹,這事我要怎麼跟趙老太太和沈先生說啊?”何輕語爲難的道。

“這事瞞不住,你跟沈先生就實話實說。至於趙老太太那裡,瞞過一時是一時,先別告訴她。”

何輕語抱怨道:“沈老先生的眼光真差,選了個這麼不上勁的東西給沈先生,害得沈先生吃盡苦頭。”

“我去跟你三舅舅打聲招呼,免得他不知原委,還以爲我們要和他連襟過不去。”何旭然起身道。

“還是爹爹想得周全。”何輕語送何旭然出門後,就去看沈燕如,把趙智仁被人打死的事告訴了她。

沈燕如聽完,“哇”的一聲吐出口血來,雙眼翻白,身子向後一倒,就昏死了過去。何輕語見狀,後悔不已,掐人中,灌湯藥,好不容易纔把人給救醒。

“語兒,這事不能告訴我婆婆。”

“我是不會告訴趙老太太的,只是……”何輕語皺眉,“只是趙公子許久不回,老太太問起,總要有個說法才行。”

沈燕如想了想,道:“就說他去給別人當西席,要住在東家那裡,暫時不能回來。”

“這樣可以嗎?”何輕語覺得趙母不會相信這個理由。

“還能怎麼樣。”沈燕如苦笑,“人已經死了,不可能長久瞞下去,我婆婆遲早會知道的。”

何輕語嘆了口氣,在這件事上她也沒什麼可以勸沈燕如的,畢竟趙智仁也有錯。

因爲何旭然的關係,饒奎很快就被抓進應天府大牢。饒奎被抓,饒家的人連夜尋找門路救人。饒紫雲的兩個兄長去找平時那些交好的衙門兄弟,打探消息。饒陳氏則去徐府找陳氏,徐璜已知詳情,不願與饒家有所牽連,讓人把她堵在了門外。進不了徐家門,饒陳氏只得去陳家,誰知陳府也是大門緊閉,任她怎麼敲門,也無人相應,顯然也早已經知道消息。

饒陳氏求救無門,只得哭哭啼啼返回家中。饒紫雲的兩個兄長也無功而返,一家人面面相覷地坐在燈下,萬分的不解,這趙智仁是什麼來頭?怎會讓應天府上門抓人,讓徐陳兩家避而不見?

一夜難眠的又何止饒家人,沈燕如守着昏睡的趙母,垂淚到天明。清晨,不顧何輕語的勸阻,避開趙母,一身縞素的在何家的下人陪伴下,前往應天府。

饒奎依仗着徐陳兩府之勢,在那一帶橫行霸道,這次他被抓,以前那些被他欺壓的苦主們,也紛紛遞狀紙上告。應天府一件件查實,這饒奎罪行昭彰。《大漢律》,官吏犯法,從重處罰,應天府當場依律判饒奎秋後處斬。

饒陳氏聞訊頓時暈厥了過去,饒紫雲一邊照顧母親,一邊讓兩個兄長去查沈燕如的底細。在得知沈燕如住在何家後,饒紫雲怒不可遏,“原來是何輕語這個賤人在搞鬼!難怪姨父不肯幫我們。”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饒家的人全都和饒紫雲一樣的想法,他們不認爲是饒奎作惡多端纔會有此一報,而是把所有的責任全賴在何輕語身上,發誓總有一天要讓她好看。而何家與饒家也因此結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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