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功夫,互助會又有三個人遇害?
其中一個,還被陳逢時和小安碰上。
“知道了。”陳逢時回了句,那頭銅錢說了受害的名字,末了,聲音裡透出掩飾不住的恐慌不安問:“有什麼新線索了嗎?”
“近期計劃拿下一個菌魔,很可能是事件的操縱者。”陳逢時只能說點信息讓銅錢稍微安心,猜也知道此刻這個女人有多害怕,跑到外市了,仍然擔心着會被菌魔謀殺。
“一會我發你個郵箱地址,有消息了就郵件告訴我一聲。最近我在國外的生意出了情況,今晚就得過去處理。”銅錢還是這樣的理由,但陳逢時已經聽小安說過,這位銅錢壓根就沒什麼外地生意,她家裡是有錢,卻是來自於父母的拆遷補償,她本來有個姐姐,但跟她父母一起死於車禍,於是銅錢繼承了全部。
銅錢是投資了不少,基本都是人情關係推脫不過的性質,還都是這兩年的,靠這些指望有什麼回報,至少目前毫無指望。她主要的財產採用的都是比較穩妥的渠道,基數大,哪怕回報率低也足夠她揮霍了。
很顯然,她覺得躲到國外才夠遠,才能感覺安全點。
陳逢時答應了,沒說太多,銅錢那也沒有多的話,掛了電話後,信息裡發了個郵箱地址過來。
銅錢通知的另外兩個受害者,小安也知道。
所以,她的神情特別凝重。
陳逢時專心開着車,沒打擾她思考,沒多久,小安很困惑的說了句:“這三個人行事都很謹慎,同一天遇害,讓人根本想不通。除非是掌握了互助會的資料,但資料現在在我們手上。我們接手之前,互助會裡應該只有前會長、清風、銅錢三個人知道。”
是的,這情況是很奇怪。
小安這麼說,也就意味着除了互助會最高機密的信息外,會裡的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三個受害者的情況,偏偏卻同一天接連被菌魔謀殺。
“銅錢的資料備份在那?是不是她存放資料的地方被菌魔掌握了?”陳逢時想來想去,只能這麼想了。
小安不由自主的擡手拍了拍腦門,很不滿意自己的疏忽,說:“問題應該就出這!以那女人的性子,資料不是讓清風、就是前會長幫忙找地方存放,絕不會再告訴別人。出了事情她只顧着跑,哪還會記得起這問題?馬上電話問她地址!”
陳逢時覺着問題如果真出在這裡,簡直就是互助會的噩夢!那裡面的信息倘若被掌握,互助會基本上就只能等着滅亡了!而且,小安呢?小安的信息,是不是也會因此暴露?
電話接通後,銅錢的聲音很緊張,這麼快打回去,讓她惴惴不安。“出什麼事情了?”
“你存放的信息在哪裡?有沒有通過別人暴露的可能?”
“……我發你。”銅錢說完,掛斷了電話,她編輯着短信地址的時候,雙手不受控制的哆嗦,一次次告訴自己冷靜,就是冷靜不下來,最後只能語音說了地址,仍然覺得聲音透着明顯的恐慌。
這很丟臉,但是,她真的很害怕。
是啊,問題是不是出在這裡?出事的會長知道會裡的數據備份在哪裡,如果是因此泄露——那就是說,今天死的同伴,是因爲她的疏忽;那更意味着,她基本沒可能安全了,互助會裡也不太可能有人能安全了……
陳逢時和小安直接趕往銅錢發的地址,位置不在市區熱鬧地帶,車子很快離開繁忙的路段,沒多久就駛進了很舊的住宅區裡。
下車前,小安有顧慮的拿了陳逢時帶出來的硅膠面具,簡單塞了東西進衣服改變身形,說:“我去就行了!萬一這些真泄漏了,肯定有監控。你在互助會裡沒資料,別無謂涉險。”
有理有據,陳逢時當然不會無謂求暴露,匆忙掏了幾枚一元錢的硬幣,塞小安手裡說:“有情況就扔出來。”
小安抓着,上去了。
這是個好辦法,丟硬幣砸車上通知他,比電話快,何況她還沒帶電話。
小安上了四樓,陳逢時在車裡等着,很注意周圍的情況。但雨還是下的很大,側後的視線非常差,大約得有人距離近時,才能引起注意。
好在,等了一會,沒有硬幣落下。
又片刻,小安下來了,迅速上車後,仍然戴着那張男性化特徵明顯的硅膠面具,嘴裡說:“走!”
陳逢時開車離開,小安極力打量周圍的情況,好一會,車出去一段路了,她才說:“去三十六號隱藏車庫。”
陳逢時看了眼小安在導航程序上輸入的位置,開沒多久,就到了。
這隱藏車庫的情況跟之前去過的差不多,進了車庫裡,小安跑房間換了乾爽的騎行服後,才說了情況。
“銅錢這次會害死很多人!”
“問題真出在她的備份的數據?”
“存儲設備被人取走了。”小安擦着頭髮,神情很凝重。
“你的資料有嗎?”陳逢時這時最擔心的當然是她,畢竟互助會裡還沒出事的其他人,只有銅錢他見過。
“不詳細,但足夠讓菌魔知道我是誰。”小安這時說什麼後悔的話也沒用,畢竟當初力量剛覺醒時,警惕心再高也有限,等後來想彌補時,總不可能盡善盡美。
怕什麼來什麼……陳逢時其實從小安的行止也有這種預料,直接來了隱藏車庫,就是怕引起菌魔的注意,然後被盯梢。這種天氣,路上的監控都難拍清楚車,直接來了隱藏車庫也就算切斷了被跟蹤的可能。
“我媽剛纔被菌魔襲擊,是你爸路過救了她。”小安這時才說起來,是因爲這事已經關係很大,此刻基本可以確定,她已經成爲菌魔的目標。
但意圖,可能還不止是謀殺她那麼簡單,這又很可能說明,菌魔知道滅魔會的存在,也知道她離開互助會的事情。如果是這樣,菌魔的目標是控制她,退一步也是想威脅她。
陳逢時沉默着,他想說點什麼安慰的話,可是,那沒意義。小安不是那樣的人,他也就沒必要說毫無助益的多餘話。
眼前的情況看起來就是:互助會很大可能被兩個菌魔盯上,從目前爲止、出事的情況來說,這可能性很大。
當然,也可能是一個菌魔,在會長那得到了銅錢數據的信息,然後選擇性的對某些人採取謀殺的手段。
“如果我出了事,殘月和黑陽那有我準備的一筆資金,足夠滅魔會維持運作一年半載。你負擔起會長的責任最妥當,跟別的城市同伴的交談情況我都留了影音記錄,回頭把副本存放的地址和鑰匙告訴你。全國形式的滅魔大聯盟的交涉已經在進行中,因爲我們掌握的寶貴數據具備的價值,這件事情基本是釘上板了,只要這次的滅魔行動成功結束,剩下的一部分猶豫不決也會受到鼓舞……”小安的這些話就是在交待後事,她會老早準備了這些,陳逢時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本來陳逢時就覺得,她是個悲觀的人,又是個多思的人,偏偏又有承擔責任的勇氣,那就肯定會有這種準備。
可是,他真的很想打斷說,他不願意!
但陳逢時沒有打斷小安的話,直到她交待完了,他仍然注視着她,確定的問了句:“說完了?”
“說完了。”小安意識到他有話要說,但還真不確定陳逢時會說什麼。
“現在開始,我們一起行動,你我之間的距離絕對不能超過五十米!”這就是陳逢時想說的。
是的,他們現在沒線索揪出幕後黑手,他們希望就是要清楚的目標,他也希望小安平安無事。
可是,這些都是希望,實際上沒人能確定。
陳逢時也說不出那種‘你不會出事,我不會讓你出事’之類、毫無根據的話。他能說的只有這句,能想到的幫助小安的最好辦法,也就是她們在五十米範圍內。
菌魔的謀殺,面對金色生命之力的難度肯定最大,而面對兩個金色生命之力的話,難度至少加倍。
小安張了張嘴,又閉上。想了想,還是有不吐不快的衝動,即使明明覺得說出來也是句廢話,可到底還是忍不住問:“不怕連累你?”
“說真的,這話挺廢的。”陳逢時笑了,這本來就是廢話,怕,他還何必這麼說?
“的確是廢話。”小安也很贊同,可是,她就是想說。“你總做這種事情合適嗎?保全我們自己,本來就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你準備一直用崇高的道德感推動你自己,沒完沒了的做諸如此類的事情?”
“誰讓爹孃教育的好?”陳逢時故作不以爲然的哂然一笑。
可是,他真的覺得他自己,並不是小安誤會的這麼偉大,他總不會爲了陌生人拼命又或者承擔極高的死亡風險吧?
他當然不會!他自問沒偉大到那種程度。
小安看着他,看着他,看着他……好一會,突然站起來說:“既然是這樣,今晚就一起帶夜未央熟悉熟悉情況。”
提起這個女人,陳逢時就覺得,有點頭疼。